旭恒的心机
一行人到达附医,其雨安排的是三人间,隔壁住着的也是俩老太太。
李国伟和李思瀚还要上班,不能久呆。这边安排好,父子俩就得走。
临走前李国伟留下话头,费用按大哥电话里说的分摊,只是先别让玉芬知道,让智玉芳有事就找他。
父子俩出了病房,李国伟转头看了看智姥姥的病房,想起这些糟心事,不由对儿子感叹道:“思瀚呀,以后你不管生几个孩子,一定要一碗水端平了,看看你姥,偏心偏到最后自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也就你二姨心好,不然更惨。”
拍了拍儿子的肩,又道:“以后跟你其雨姐好好走。我今天做这一切不为别的,就看你二姨面子上,你二姨和其雨都是有良心的人,就望他们记着这点好,将来我和你妈老了,真有什么事,其雨能搭把手。你堂弟堂妹一个在国外,一个在上海,真有什么事,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表姐是在本地,可她婆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将来有什么事,你能帮还得帮。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不要把路走绝了,就当是给自己积攒后福。”
李思瀚点点头:“爸,我知道了。”
李国伟又道:“你妈呢,人不坏,就是被你姥伤着了,做事比较偏激,她说的很多话你不用听的,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孩子,和丹琼俊泽还有你其雨姐,没事多走动走动,特别你其雨姐。”
父子二人听说了智利伟家昨儿发生的事,也是一惊,又去看了看智丹琼,李国伟临走时又扔下500块,让丹琼好好养着。
出了医院又给智玉芬打了个电话,把丹琼的事说了,让她下午过来一趟。
李思瀚从没想过父亲今天的高瞻远瞩,为人周到,有一天会帮了他不少忙,更没想到父亲今天看似不经意的教诲,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交代后事的遗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这边安顿好,其雨又托相熟的护士长找了个护工,因着怕母亲辛苦,自己又偷偷的多加了些钱,毕竟姥姥这样,大舅有心无力,其它的又不管,总不能可着自己妈来累吧。
想着,多花些钱,就盼她伺候姥姥的时候尽心些,也能干久些。
快到中午时,智利满两口子和智玉秀前后脚来了,智利满带了些老太太的洗漱用品,往那一坐,看了看智玉芳冷若冰霜的脸,心里也是愧疚,陈丽昨晚做的事,他也是才知道,出门前俩人还大吵一架,要不是听说智丹琼住院,陈丽还不想来。
智玉秀那完全就是戏精本精了,买了把快要坏的香蕉,提了碗稀粥,对着智姥姥大倒苦水,说的自己如何如何难,明明什么都没做,说到最后,好像都是她做的似的。
智玉芳实在没眼看。
正好其雨过来,母女俩相伴着去了智丹琼那,一进门,丹琼母女争吵的不可开交。
王菲咬牙切齿的骂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才多大,就要做单亲妈妈,你知道这年头养一个孩子多难?你还这么年轻,拖着个孩子以后怎么嫁人?”
智丹琼也不遑多让,都在气头上,赌气到:“我这辈子不嫁了,我就守着孩子过,妈你看不过眼就不要来。”
说着母女二人好一通哭,双方越说越气,谁也不肯让步。
智玉芳怕智丹琼动了胎气,拉了王菲出去。本想相劝,想想还是算了,自问,如果是其雨,她可能也会跟王菲做一样的选择。
王菲拉着智玉芳的手,抹泪道:
“二姐,你也是当妈的,你说我错了吗?她这么气我,婆家说几句好话,她就要生,我十月怀胎生的儿啊,叫我怎不伤心,就为了个死人,非要葬送自己的一生,二姐啊,不是我心狠,实在是我过不了这个坎,我心痛。”
智玉芳拍拍她的肩道:“我懂,给她些时间吧,她和唯安感情那么深,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是有的。”
智玉芳没说的是,事已至此,你应该尊重女儿的选择,好好照顾她,想想,这话王菲怕也是听不进去。
这边母女俩算是决裂了,智玉芳拉王菲出来前,王菲说的那句:“你要生下这个孩子,我只当没生过你。”
智丹琼也是个硬气的,回道:“那你就当没了我这个女儿罢。”
明明深爱对方的母女,却在这一瞬间将彼此伤透。
幸好智玉芳拉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中饭过后,智玉秀、智利满两口子、智玉芬,约好了似的,提着大包小包前后脚过来。
智玉芳看着侄女这边的热闹非凡,对比母亲那边的门罗鹤雀,不免凄凉。
可又能怪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智姥姥今日之遭遇,无不是自己作的。
疼一个踩一个,这样的偏心,到最后养出的不是白眼狼就是心寒的,想到此,智玉芳也是心有戚戚,对母亲的怨怼也就淡了不少,人呐,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苍天可曾饶过谁?
且说唯安之母,自昨日接到消息,一路过来,数次哭的昏死过去。
昨夜一到,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走到太平间,抱着独子冷冰冰的尸首,哭的死去活来,怎么都不肯撒手,那样的撕心裂肺与悲恸,旁人见之,无不垂泪。
邓辉钧自接到消息后,一路过来自今日,皆是面如死灰,头发更是一夜之间白了过半,一如李白诗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样沉重的,中年丧子之痛,岂是旁人能懂?
妻子是女人,可以哭,可以伤痛到昏倒,可以用任意的肢体与方式来表达她的悲伤,自己却不行,他是男人不可倒下。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时而搓搓脸,时而面如死灰的看着又一次哭昏过去的妻子,心里的苦与痛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唯有在无人之时,才会躲在角落,无声流泪。
好在智利伟两父子算是厚道,为唯安的事奔前跑后,无不亲力亲为,对邓家那边的来人也是安排妥当。
且说智丹琼这边,母女决裂后,王菲撒手不管。每日探病之人是多,可也大都是说些好听话,安慰安慰她,转个身背后又指不定怎么说她。
她现在是,看似富贵在身,却转身浮华,一如过眼云烟。丧夫守寡之痛,真正怜悯心疼她又懂她的除了家人也就二姑了。
这样的锥心之痛过后,智丹琼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忽而感慨:
大悲大喜看清自己,
大起大落看清朋友。
一夕之间,她全都经历。
话说王菲自那日拂袖而去回了娘家,丹琼这边,婆家根本顾不上,又苦了智玉芳。
本是没啥,可智姥姥就是个妥妥的作货。
许是日日瘫在床上,子女们除了玉芳每日过来看看,也怕护工太累抱怨,自己管完丹琼那边还得到这边来帮忙洗洗擦擦。
即如此,也不能时时守在身边。
智姥姥看着隔壁床的母慈子孝,再对比自己的晚景凄凉,不免心酸,脾气也越发大了起来。
要不是其雨有先见之明,加了钱,母女俩又是好相与的,吃的也好,那护工来的第二日就想不干了。
这智姥姥也是号选手,好几次就是故意的,人这边吃着饭,她那边拉了。护工尽职尽责的给她换洗擦身,她不是嫌人不干净,就是嫌人手重,总是叫着要智玉芳。
晚上更是哼哼唧唧,一会又饿了,这吃的多,自然拉的也多啊,这护工要不是厚道之人,拿了其雨那多钱,智玉芳又好说话,真想甩手不干,一走了之。
智姥姥之所以这么作,说来说去就和孩子为了引起父母注意,哭泣不止是一样的。
智姥姥这一作可坑苦了智玉芳,这年头好的护工不好找,只能自己白天辛苦多做点,稳着人,毕竟晚上守夜这事她还真是熬不住。
其雨每日工作间隙也是见缝插针就过来,母女俩几日下来人都消瘦了。
幸好还有阎旭恒这个好帮手,每日忙完总会过来,因着心疼智玉芳日日回家做饭送来,又嫌医院饭不好,自智姥姥转进来后,一日三餐他几乎都给承包了。
有时候来不及送,就在旁边酒店定了饭,每日有荤有素,还有老火汤。这天天大鱼大肉过年似的吃着,护工是高兴了,智玉芳不高兴了。
心疼,不,是肉疼,这得多少钱啊,一个月工资都不够吃的。
又以为是其雨跟人说了甚,逮着其雨好一通说。
其雨真是冤枉死了,怎么解释智玉芳都不信,一口咬定女儿肯定给人脸色了,否则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再喜欢你,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吧。
末了对其雨道:“明天可别让他再送了,我自己回家做,省钱又干净,还有,记得把钱给人,谈恋爱归谈恋爱,但是不可占人便宜,女孩子家的,经济一定要独立,想要什么自己买。免得人说你闲话。”
其雨一一应了。
转身按智玉芳要求的,给钱,又把妈妈的话悉数转告,不许他再送。
阎旭恒哪肯听,钱更是不要,且对于自己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毫无悔意,还理直气壮道:
“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让阿姨别做,我这订的饭店都是干净营养的,让大家放心吃。”
其雨扶额,这一个节俭惯了的老娘,和一个不把钱当钱花的男友,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做,思索些许,她的天秤还是倾斜到了母上大人一边。
对旭恒驳道:“再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真的别送了,我们医院的饭也不错的。”
旭恒哪肯依,鄙视道:“你们医院都是大锅饭,味道一般还没营养。再者,钱没了可以再挣,身体累坏了可就回不来了。”
其雨无奈,细细的看了他良久,笑了,觉着这人怎么越看越像个公子哥,惯会享受,花钱不当刀,还挑剔。
说到最后,其雨还是被说服,也就不管了。爱送送吧,钱不要就算了,自己歇下时去给他挑个同等价值的礼物也是一样的。
经过此事,其雨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阎旭恒的固执和霸道,好在除了医学,她在其它事上均不强势,主要是没那个精力去管,用智玉芳的话说,她就是懒,能别人做主的,她绝不多说一句,除了她的专业,除非你能用实力和事实说服她,否则绝不轻易妥协,毕竟事关人命,必须谨慎。
阎旭恒这边不仅自己日日过来帮忙,还把陈平仲拉下了水,日日跟着跑腿,时不时的在智玉芳跟前逗个焖子。
在邓唯安的事上,陈平仲更是帮了大忙,智利伟与邓家人无不感谢。
阎旭恒之所以来的这么勤,这里面还潜藏着一个他的小心机,日日以其雨男友的身份出现,自然能赶走不少潜在对手,让那些对其雨有非分之想的人能收了心。
如他所愿,很快,罗其雨有男友这件事弄的整个附医人尽皆知,不仅有了男友,还是大帅哥一枚,这么大的瓜,众人能不啃吗?不仅啃了,还啃的津津有味。
当然,嫉妒之人有之,羡慕的酸葡萄心理的更是不缺,然而,新闻事件的主角全然不知,每天该怎样还是怎样。
不仅同事间如此,同病房的病友与家属,对智玉芳有个这么好的未来女婿,更是无不羡慕夸赞。
这样一来,加之智玉芳也拗不过阎旭恒,其雨又表了态让他送,久而久之,她也就肉疼的接受了旭恒的殷勤。
话说,其雨这边慢慢上了轨道,和旭恒的感情也是稳步进行。
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之人,找上门来,打乱其雨许久以来的平静,也给恒雨恋带来许多未知与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