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魂一剑
记忆就像是一滴水,稍有波动的时候,必将泛起波纹。
金色的晨曦之中,一缕缕的记忆的涟漪波荡开。
他感觉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深刻的记忆自脑海最深处之中光芒大放,与无法察觉的刹那里,一个人的人生展开了画卷,纤毫毕现、事无巨细的向着他诉说着——
呼呼呼……
天空都被燃烧的火焰染成鲜红,大地龟裂,万里焦土,宁静的村庄里,那金黄色的麦穗在燃烧,尸体遍地,哀嚎声不断绝。
在这片战场的残骸之中,刽子手们早已远去,带着满载的收获——年轻的女性、食物以及财富——离开了,留下的满地疮痍里,一个孩童站起身来,他目光左右四顾,望着熟悉亲友朋友们的尸体骸骨,视线平静的有些可怕,他再次蹲下身去,刨土挖坑。
年幼的孩童不过四岁,可他似乎已经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他用了一天一夜挖出了巨大的坑洞,以弱小的力气,将所有人的尸体都搬进了坑洞里,掩埋好,最后立下了无名的墓碑,采摘了残破的花朵放于此地。
三天后,一行老人来到了这里,见到了这一幕,他问:“孩子,没有官兵前来么?”
他抬起头来,说:“来了,也走了,十里山寨,都是非奸即盗的凶残之徒,官兵哪里敢惹。”
老人一顿,看了看坟墓:“这是你做的?”
孩童点了点头:“死者为大,可惜我没办法给他们立上一块有名有姓的墓碑。”
老人来了兴致,带着循循善诱的语气道:“你伤不伤心?想不想报仇?”
“想。”
“那你想学武么?”老人接着问道:“学了武,就能杀了这些恶人去报仇,如果你想学,我可以让你跟我十年,十年后,他们绝对不是你的敌手。”
“不,我不学武。”孩童摇了摇头。
“为什么?”老人愕然,以为这孩童不信他的话:“学武可以报仇解恨,若是你不信,我立刻带着你去将那群山寨劫匪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说完,他踏前一步,拔出君子剑,剑气破空,一剑恢弘,硬是将地面刻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记:“看,这样你总应该信了吧。”
他抬起头来,没有欣喜若狂,反而是无比认真的说道:“学武可以报仇,但我更想念书,学兵法,学执政。”
老人眼睛一亮,收剑回鞘:“为什么?”
“学武可以报仇,但亲人朋友不会复活,我也只是求得了心灵的安静,世间还有多少人会跟我一样受苦受难?我想学文治世,至少可以保护一方子民远离灾难。武只能自保,文可救济天下。”
老人哈哈大笑一声:“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救济天下!好志向,真不像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娃娃。”可他话锋一转:“但你还是弄错了……这世界之中,力量分为两种,一种是武力,一种是人心,或者说地位权利。哪怕你一身正气,有着无上抱负,但最终也会被那些强过你的人给打压下来,甚至被暗杀下毒,身死道消。”
老人长叹一声:“如今已经是王朝将倾的乱世了,名不聊生,贼寇作乱,四方官员只懂得保护自己的利益,朝廷内部混乱不堪,腐朽至极。你就算学文,考了个状元,也一样改不了这乱世,若是想要改变,道路唯有一条——变为强者,武力超凡入圣,独步天下,地位平座帝皇,举世无双!”
孩童的眼睛亮起,大声道:“文武兼修,方可救世?”
老人欣然一笑:“然也!孺子可教!”
“老师,请您教我文武之道,我要改变这世间一切!”孩童双膝跪地,做了一个无比严格的拜师礼。
“好好好!”老人欢喜的大笑:“老夫名为道天纵,乃是当代道家巨子,我可教你剑术,修炼之法,助你一步登天,踏入宗师境界!老夫同样还有几名好友,阴阳、墨、兵、法家各有巨子,均可教你各方面的学识,观星占卜、墨家非攻,行军用兵,律法则规……你名为什么?”
“江玄,尚且无字。”孩童小脸严肃道。
老人一捋胡须,思忖片刻后,欣然道:“无字么?嗯……你天生聪慧,又有想要救济世间之心,他日必将羽化飞龙,高居于天上宫阙之中,从今日起,你的名字,便叫江玄龙阙吧。”
……
神都洛阳,登仙楼中,最高等的厢房中,一名青年靠在窗台一侧,提着酒杯,腰间挎着君子长剑,醉意朦胧的仰起头,望着那轮明月,怔怔出神。
“江兄,想什么呢?”有一人提着酒壶走了过来:“今日可是为了你高中状元而办的酒宴啊,你怎么能喝到一半就走了呢?难不成是想念家中美娇娘了?哈哈哈,若是思念,我一会儿就叫几个姑娘上来陪你,包你满意。”
“那倒没有,我没有婚约,更无娇妻,只是觉得有点闷了,想出来看看这轮明月。”青年笑着答道。
“明月的确美不胜收,莫不是诗心大发,想吟诗作对?”
“是啊,想吟唱一首歌词。”青年举起酒杯,放声大唱:“月光不胜寒,大丈夫,当足踏四方,天上宫阙又何妨?”
他唱着唱着,突然大笑了起来,周围的人都讶异的望着他,只听得他呢喃了一声:“唱的真是难听,但从今天之后,一切都会不同。”
……
五年之后,风云骤起,皇室威严不再,天下四处均有人举兵造反,草原之中,民风彪悍的少数民族骑兵南下,边疆守卫不及,已经陷落。与此同时,西方列强也越过长河,兵临大明天朝国土,五百年不倒的雄狮,如今已经日暮西山,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天子昏庸,圣人不再,武将群龙无首,文官彼此指责。
与此时,五年不问天下事,一心治理手下郡县的一名青年走上了金銮殿,腰挎长剑,身后领着一群同样英姿勃发、目含锐气的能人异士,主动请缨。
金銮殿上,有文臣宰相出言讥讽,嘲笑他小小年纪如何能担当重任,他微微一笑,一人舌战群臣,谈吐间指点江山,事无巨细一一点出,辩驳的对方面红耳赤,恨不得掩耳藏地;也有武将暗暗讽刺他没有行军用兵之能,岂能担当元帅之责,他不愿多言,一场沙盘推演,不出百合便将老将军杀的丢盔弃甲,死伤败退。
天子见此大喜过望,欣然应允。
江玄龙阙率领私军北上,迎战草原王塔利坎,将对方斩落于马下,十万游牧骁勇之军,却在不足三万军队手下,毫无反抗之力!此役一战成名,私军名号传天下,曰龙枪。
随后北伐一路顺利,不过半年,草原十六王均被击溃,一十二人授首江玄剑下,虽军队骁勇善战,却也不敌龙枪锋芒,蛮人心惊胆寒,愿俯首称臣,却未被应允,依旧杀伐,蛮人被迫撤离,推至疆域边外,进入高丽之中躲藏。
此等功绩天下无双,天子喜极而泣,下令封赏,封为‘镇国公’。
龙枪北伐蛮人之后,立刻调转枪头,镇压内部平反。
江玄对待蛮人唯独只有一字——杀,但对待内部叛乱却手段柔和许多,他每到一处,总之细细询问叛乱之因,深入了解之后,详谈拉拢,绞杀贪官污吏,还了一个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他曾一人走入叛军占领的城池之中,不带一刀一剑一位亲兵,便将对方折服,而后四方叛军纷纷归顺,愿随其身后,龙枪越发壮大。
叛乱终结,天子再次下令诏书,封赏无数,号曰‘太师’。
豺狼被屠戮,后院之火也被熄灭,余下的仅有越过长河而至的西方列强们。
江玄太师深知海战不如对方,刻意放弃外层,诱敌深入其中,耗费一年时光,布下惊天密谋局势,等对方稍有懈怠,一举反扑,杀他个片甲不留!甚至夺了对方船只,缴获大量俘虏,研究对方科技,充实自身残缺薄弱之处,令得西方列强纷纷调回军队,不再在继续作死。
此时,江玄之名,已经彻底名扬地星,传颂为圣王太师。
而后,他亲自率军队,巡游世界,一手促发了地星联盟的雏形,在国内大肆发展科技,广招贤能之人,引领科技变革,带起人族昌盛的大时代。
……
百年之后,江玄已经踏入武宗巅峰境界,他举目望河山,地星之中,早已无敌手,一片祥和的世界大好,余下的便只有……天上那轮明月了。
他冷冷一笑,捧着自己的牛肉饭坐在了桌案上,等待着月人们的到来。
等着,地月战争!
……
一阵阵思绪如潮水,在苍云的脑海里回荡着,直至他睁开了眼睛,才察觉到自己如今已经身在一片金色的晨曦之中,身下是一片湖水,他正在向上漂浮。周身荡起了道道波纹。那短短记忆的片段,犹如经历过的岁月一样,深刻的印刻在了脑海之中,刻苦铭心。
那是一个伟人的记忆,通过一脉相承的血脉,通过精神灵魂体的接触,将所有的曾经都告诉了他,在那曾经万年前的世界里,这个人所做过的一切。
苍云坐起身来,脑袋里的记忆就好似缤纷的万花筒一样,炫目迷离,却不属于他。
“这是,江玄太师的记忆。”苍云呢喃了一声,他的身形慢慢的浮出水面,上空一片晨曦的温暖光辉洒落在他的肩头,视线之中,荡漾着静谧的涟漪。
“你来了……”一个苍老又年轻的声音回荡着,湖面之中,有一名青年腰挎长剑,长发飘飘的飘然行至,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轻轻拱手:“我名为江玄龙阙,是你的先祖,这里是轩辕剑内,我的心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