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神铁心

  酒过半巡,晚宴的气氛随着人群的慢慢增加,逐渐进入了最热闹的一个时间段内。
  这时,作为晚宴主人的泽伦斯斯卡雷特出场了,他身着黑红相间的燕尾服,动作优雅,完美的绅士礼节让人无法挑剔出一丝毛病,臂弯上挽着一名贵妇人,那名妇人并非是血族,而是纯种的人类,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应该已经有了六个月左右的身孕,妇人的手腕挽着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女孩头发靛蓝,模样小巧可爱,精美似洋娃娃。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泽伦斯的出场,也同时注意到了他身旁的妻女,纷纷露出了或善意或虚假奉承的笑容……只要泽伦斯还是天祈的治安管理局局长,所有人都愿意为他举杯。
  在一行人的围绕之中,泽伦斯风度翩翩临场不乱的和众人交谈着,笑着迎合周边人群的各种招呼和搭讪,原本不到十几秒的路程足足走了五分钟,人群才慢慢的散去。
  他行至了川神铁心的身前,右手按着心口,躬身弯腰六十度,尊敬道:“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私人举办的宴会,川神前辈。”
  “无碍。”川神铁心此刻不复刚刚那副猥琐表情,好似带上了一副铁铸的面具般,满是威严,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妇人的腹部上,面容稍显柔和:“还有四个月左右就要出生了吧,你的女儿。”
  “是的,我的第二个女儿。”一提到这个,泽伦斯便满面的笑容,握住自己妻子的手,一股温馨之感。
  这时,身高最低的五六岁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行至了龙神诚和苍云的身前,一手抓住了他的裤腿,奶声奶气道:“诚哥哥,我要吃糖。”
  龙神诚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上次给你的都吃光了?”
  “就三个,不够吃。”小萝莉不依不饶道:“我要大一点的糖果。”
  “糖吃多了会蛀牙的。”龙神诚蹲下身体,揉了揉她的脑袋,摸出了一根棒棒糖递了过去:“今天只带了一根,再多就没有了。”
  “哦……”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小萝莉依然津津有味的吃起了那根棒棒糖。
  苍云见此眼睛微微抽搐:“你从哪里拿出来的棒棒糖,随身携带么?”
  “不,特意带上的,这孩子喜欢吃糖,我喜欢小孩子,所以带了过来。”龙神诚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说着谎话。
  “蕾咪,不要太跟你诚哥哥撒娇哦。”泽伦斯微微教训了一句,随后对着苍云歉意一笑:“这孩子是我的大女儿,名为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今年才五岁,不太懂事。”
  “没事,很可爱的女孩。”苍云善意道,却换来了小萝莉华丽丽的无视,他尴尬一笑。
  几人继续交谈了片刻,泽伦斯暂且离开了,将妻子和蕾米莉亚留在了龙神诚身边。
  “各位,请安静,安静一下。”
  清朗且富有影响力的声线带着男性的磁性嗓音回响在了大厅内,众人纷纷停下自己的动作,望向了大厅最前方的主持台上。
  在那里,泽伦斯身着燕尾服,气质优雅,带着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轻轻的开口道:“首先,我很高兴各位能够来参加我私人举办的宴会,大家都是我客人,不分种族,不分男女,希望你们都能够与我一同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
  人群了,除了少部分的人没有动作外,许多人善意一笑,纷纷举起酒杯示意。
  泽伦斯手掌微压,让有些喧闹的宴会再次平静下来,他在众人的视线里,稍微酝酿了片刻,随后表情微微凝重的说道:“今日将各位请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其他,正是因为最近发生的多起恶劣群体杀人事件,这件事情已经影响到了天祈市的正常社会秩序,必须引起重视。”
  “首先,我想要声明一下,关于这件事情的详细报道,在这个月内,一共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收到了袭击,其中一千三百七十二人宣告死亡,余下的人不是重伤便是濒死……更重要的,他们都是人类。”
  一言落下,人群里一片哗然,有些骚动不安。
  “请各位安静,我没有引发你们不安的意思。”泽伦斯扶了扶眼镜,声音严肃的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天祈市是一个唯一收纳类人种的都市,全银河星域也仅有这么一座城市,它有着数千年的历史,这里的特殊人文情怀和生活节奏,已经可以说是文化遗产的一种。”
  “这次的事件相比起千年前发生过的暴动,太过于突兀,类人种的权益在不断提高,与人类相处和融入的非常顺利,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刻意的人为。”泽伦斯眼中亮起了猩红之色,口腔内獠牙也随之而伸长:“这是一场针对天祈市的阴谋,他们是为了让这座城市从根基开始毁坏而刻意引发的暴动。”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一名领口有四叶家标示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是的,我们需要证据,你既然如此肯定,应该已经查清楚了一些东西吧。”一名九鬼的成员冷漠道。
  十师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出来,出声质问。
  “证据……自然是有的。”泽伦斯舒出一口气:“前段时间,我特意召开了类人种的会议,对各个种族的族长进行了询问和考察,最终得出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抓到了一名叛徒。”泽伦斯前半句话让许多人面色一怔,正欲开口询问,后半句话就立刻让那群人的询问彻底堵死在了嘴巴里:“坏消息是他选择了自杀,线索中断了。”
  “不过,这也足够肯定,不论是人类一方,还是类人种一方,都有人特意在针对天祈市,引发这场暴动。”泽伦斯躬身沉声道:“所以,我在这里呼吁各位,希望你们能够忍耐下去,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掉这座城市,我发誓一定会查明真相!请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语气无比诚恳,闻言,许多想要发难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最后变成热烈的声浪,川神铁心也轻轻拍了几下,唯独龙神诚、龙神键、苍云没有动作。
  “多谢各位的支持,那么,接下来请各位享受宴会。”泽伦斯礼貌的微笑道,转身走下了主席台。
  十师族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只能选择沉默,这时候发怒无疑是最愚蠢的选择,他们虽然一早就盯上天祈市这块大蛋糕,不过也不用急于一时,只要时机一到,自然可以顺水摸鱼,投井下石。
  “说的很不错,看来将举荐你上位,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川神铁心缓缓道。
  “您老谬赞了,我还差了许多,如果能早些发现这场暴动,也不至于会闹得如此狼狈。”泽伦斯叹了口气,表情依然有些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知道暗处有谁在谋划,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对方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让类人种暴动到袭击人类的,而且还是不分差别的袭击,简直就是变成了野兽一样……”龙神诚冷笑了一声:“而且,袭击的时间总是在夜里,倒是有些意思。”
  “天祈屹立多年,自然有些人会盯上来。”泽伦斯摸着蕾米莉亚的小脑袋,动作温柔道:“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说到这里,泽伦斯打了个响指,招呼另一侧的侍者走了过来,微笑道:“今天这么热闹,不如喝一杯吧。”
  “我和键还未成年,不能喝酒,还有,贵夫人也是。”龙神诚拒绝道:“而且我讨厌酒精,它会麻痹我的神经,让我的思维变得迟钝起来。”
  “无碍,只是香槟而已。”泽伦斯早已准备好。
  “那倒是可以,不过,键不能喝。”龙神诚瞥了一眼自己的同胞弟弟。
  在长兄如父的威严之下,龙神键悻悻的收回手来,一脸委屈却又不敢说出口的憋屈表情。
  苍云倒是不客气的端起了酒杯。
  川神铁心也顺手拿起了一个酒杯,泽伦斯打开了红酒瓶,将酒水倾倒进去,笑着道:“说起来,我们许久都没有再一次共饮过了,老师。”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一百多年了。”川神铁心被这句话勾起了回忆,望着泽伦斯,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人老了,开始怀旧了……呵呵,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也是时候找些朋友去好好喝一杯了。”
  “老师您肯定寿比天高。”泽伦斯端起酒杯。
  两人轻轻一碰,徐徐的将红色的酒水灌入喉间,川神铁心也是老酒鬼了,这浓烈的酒香味道让他爱不释手,赶忙问道:“这是什么酒?”
  “老师真是好眼光,这是窖藏了两千年的红酒,我废了大功夫才入手了两瓶。”泽伦斯笑道:“如果是地阶武者一下喝的话,会立刻醉死,不过对老师而言,不算什么吧。”
  “这自然不算什么。”川神铁心一笑置之,他乃是半步武宗,怎么可能被一瓶酒被放倒。
  “老师威武。”泽伦斯绅士的一笑,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从脑袋深处升起,他一手扶住了身旁的桌子,良久才苦笑了一声:“我这是……怎么回事?酒量不应该这么差的才对啊。”
  见到泽伦斯身体摇摇晃晃,他的妻子赶忙扶住了他,川神铁心正欲出声,下一刻,他的身体也猛然僵硬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闷哼,随后面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僵立当场。
  同时,龙神诚保持着喝酒的姿势,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手疾眼快的龙神键连忙扶住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你怎么了!”龙神键手忙脚乱的大呼道。
  “有毒……”苍云丢下手中的香槟,对着龙神键徐徐道,同时一股阴冷的气流也从入口的瞬间扩散而出,化作数百道细小的支流顺着经脉直入气海。
  体内元气涌动,青木元气和涅槃之火两者同时灌入了经脉里,苍云的表情一阵青白之色交替。
  原本热闹的宴会瞬间场面一改,变成了一片哀嚎和闷哼声交替的场所。
  人群里,他们捂住了自己的喉咙,有人在捏着舌头干呕,有人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桌椅翻倒,炼狱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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