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的客人(二)
余江蓠说过,大部分修士的命门,都有手腕这一部分,但是我没有。我不由得责怪自己的敏感的同时,又苦逼地逼着自己不能动手,而是让这个涕泗横流的女人把她的事情说完。说完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联系。
“我的孩子被那个道士活生生地挖出来了啊!”她仰起头注视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眸很黑,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一点光彩都没有。可是她在笑,她的唇角在上扬,扣住我手腕的手很是用力,指甲甚至戳破了我的皮肤。我捏了捏手指,让开始缺血的手得到缓和。
“你知道吗,漂亮姐姐,那个道士把我的孩子放在瓶子里,让我看着,一天两天,直到他失去心跳,和那个瓶子一样成为了死物。后来,道士交给了我修炼的法门,让我自己摸索。我能坚持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她的头发乱了,她不再整理,反倒是任由头发散开,活像我看过的鬼片里一个叫做伽椰子的角色。
“是啊,修炼都不容易。”我心下明白不对,言语上还是做了刻意的安抚,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能这么淡定。“你能把手放开吗?坐下来慢慢说。”
夏蔚然摇了摇头,她的脑袋朝着我的脸凑过来,我惊讶地发现她的脖子竟然开始伸长,很长很长,足够她把头贴近我的鼻尖。
“我很羡慕你啊,漂亮姐姐,你有温热的皮肤,有对你好的朋友,本身又是神明。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师,而我却只是在男人堆里忍受的一介邪——修。”
“那个老道士和我说,他有办法复活我的孩子,只是要我去拿更好的魂魄来换。有什么是比神明的魂魄还要珍贵的呢?漂亮姐姐,你帮帮我,神爱世人,我也是世人中的一个,你有什么理由不帮我呢?”
说着,夏蔚然的嘴忽然长大,露出不像是人类该有的锋利牙齿,就企图咬上我的衣领外露着的脖子。
“你这样做真的很失礼啊,不管是作为半步多的客人,还是一个修士。”我不满地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推开夏蔚然的脑袋,看似和面的力道,实际上腕部已经发力。夏蔚然一个不查,傻愣愣地被我推了老远,脖子拉得和长颈鹿似的,画面顿时从谋杀变成了喜剧。
她的眼眸全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可能……”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趁她的注意力都在我的手上的时候,一脚踹了出去。我用了小时候踹足球的力道。顺便普及一下,那颗足球被我踹出去以后,村里的孩子就再也没有找着过,还是我奶奶赔了别的孩子足球的钱,这才算了了。
被我的脚尖踹得正着,夏蔚然的身子也飞了出去。我算得很准,踹中的是人家的肚子,正好算是她身子重心的位置,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长而细的脖子绕在一起,就仿佛是拉坏了的面条糊在了一块儿。
“我被握住了命门,所以怎么可能动手这么快是吗?你想问这个是吗?”缩地成寸的本事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总之我想靠近夏蔚然的时候,脚一抬,人就自动地到了夏蔚然的身边。这十几步的距离,我连半步都没有花费,还真是应了此刻的名讳——半步多。走路半步都嫌多。
“正确答案是我连我自己的命门都不知道在哪里,你怎么可能知道!”话音未落,我就抓住了夏蔚然的手臂,她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瑟缩了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意气风发。看来我才是抓住了她的命门才对。
她真蠢。就算我的手腕被制住,我可能会不舒服,但是我还有一只手啊。难道夏蔚然把我当成独臂大侠了吗?以为抓住一只手就万事大吉,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早就说过我不是什么神仙了,我最讨厌的就是神仙了,你到底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啊!”我又扳过她的另一只手,两只手都被我遏制在背后,我看着夏蔚然头顶的黑气,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什么鬼活计,竟然还要威胁我人生安全,不行,加工资,要是木娘子不肯给我加工资的话……我心头一拧,一股难受的感觉蓬勃而出,手下的力道没得控制,竟是瞬间就把夏蔚然的两条胳膊都给强行卸了下来。
“啊!”夏蔚然发出一声惨叫,口中一口黑色雾气吐出,满脸都是汗水,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叫什么叫,动手前不知道自己失败的后果吗?我这可是一不小心失手了,对不起啊。”风声依旧不断,但是我拳拳到肉的单方面打斗没有弱到哪里去。越打我越是兴奋,看着她那长长的还没有缩回去的脖子,我眨了眨睁得太久而酸痛的眼睛,一拳拧了上去。
被人扼住咽喉,夏蔚然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惊恐。“你不是神仙,你是魔鬼!”她开始语无伦次了。
我冷笑一声,把她的脖子打了个蝴蝶结。“我是魔鬼?你才是。我好歹还是正经修行,你都承认了自己是邪修。哦,对了,你刚才还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人吧,都奶奶辈的人了,还叫我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姐姐,你脑子没毛病吧!”
女孩子最讨厌被提起年纪了,更何况当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冲着你喊姐姐的时候,你有什么感想?
没错,夏蔚然被我打得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不知道吸了多少男人的精元才攒起来的功力几乎被我打烂。她那天真活泼的外表逐渐腐烂,头发也变得花白,青春不再,垂垂老矣,行将就木。
按理说她本不该如此苍老,谁叫她练了魔功,伤天害理,这才在我一不小心踢碎了她的丹田之后,变成如此模样。只是此刻再大的凄惨也换不到我的半点怜惜。
半步多的大师工作服实在是太繁琐,完全的古装套路,要不是我在小一面前强烈抗议我会被衣服拖得重死,不被重死也会被捂得累死,小一绝对会给我套上里里外外十几层衣衫。我想我会疯掉。
这么烦的衣服直接限制了我的行动,否则夏蔚然应该会更惨才对。
我扯着她的手,脚踩在她的肚子上,夏蔚然蜷缩在地上,怕是被我打怕了,一点儿反抗的意志都没有。也对,她那个成长环境,可不是说反抗就会有反抗精神的,服从成了习惯,虐待也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