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
“废物,你帮着凡人续命,天界是容你不得了。”一道金光从墓园入口处出现,像是一道流星一般划了过来,直接落在了凌度的额头。
“大人,我认罪。让我去陪乐水吧。”凌度闭上眼睛,万分虔诚。
“李乐水自愿下十八层地狱,可是你还没有那个资格,你只能轮回。”青伞那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越来越近,明明金光是从入口处来的,可是他却是从我的背后走过来的。我望着那一面漆黑的大门,心中默默感叹这有门不走的哥们儿真是勤奋。
青伞的速度很快,看起来法力高深,凌度的意见还没有发出来,他就已经被强行度化,送去了轮回。
“你这样做,灵魂的戾气不易消失,会给地府增加麻烦的。”余江蓠对青伞从自己手下抢人没意见,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其轻巧的弧度,迈着步子就走到了我的身边。“池浅,既然某人这么愿意解决麻烦,不如就请他打扫一番战斗现场可好。”
他拿住我的手抵住下巴,冰凉的触感和那黝黑的瞳孔一下子抓住我的视线和我的心脏。我的脸又不自觉地红成了猴子屁股。甚至开始幻想,余江蓠他,想要做什么呢?
“我说,臭香草,差不多得了。小爷都看腻味了。”
熟悉的嗓音,那种不耐烦的腔调,是沙弥香。
我回过头去,只见沙弥香穿着他那火红色的衣袍,咯吱窝底下夹着已经晕过去的小捷,那一帮所谓特殊部门的家伙们七七八八倒了一地,最初那个趾高气昂的男人最倒霉,倒在台阶上,此刻正一节一节台阶往下滑,每滑一下,脑袋就在石板上磕一下。
在我不注意的那段时间,这个墓园里的孤魂野鬼竟然被消灭了个干净。
“花和尚你给我闭嘴。”余江蓠松开我的手,我顿时感到一阵无所依从的失落感。他走到我看到的最初冒着黑雾的地方,指着那处给我看。
“池浅,这是古时候火龙国的地方小祭台,亏他们还记得,现在挖出来就是古董宝贝了,你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舍不得的东西。”
我像只小狗一样,余江蓠指哪儿我就跑哪儿去。看见地上那个大洞和洞里面的东西,我恨不得立刻把那洞口给埋了。里面装着最少半米高的白骨,白骨台上装着的是一堆我眼熟的家里的法器,各种形态都有,只是上面只留了一丝黑雾,灵气什么的,一丝都没有。
而祭台的中间有一个小瓶子,是装灵魂的东西,现在已经空了。我想,我爸妈应该已经被李乐水吞了吧,最幸运的是还能熬到转世轮回的时候。
都过去了。忽然就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欣慰。
我很平静地对余江蓠说,“没有了,这里没有我留恋的东西。”
等回到余家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渐渐转亮,就像是棉花糖机器里面的棉花糖,一点一点的累积,拿出来的时候,天就仿佛已经大亮。
我有点晕头转向的。
实在是余江蓠和沙弥香太有力气了,我本来想自己打车回来,找管家来接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就直接一人一个,把我和小捷夹在咯吱窝底下带回来了。深秋的风最是喧嚣,我在那半空之中早就找不着北了。
小捷被沙弥香弄晕以后,睡得很是安稳,连一直紧皱的眉心都舒展开来。我去小捷的房间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等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余江蓠和沙弥香都在那里。
“池浅,过来。”余江蓠对着我清冷地喊了一声。他就是这样,说话有时候幼稚,有时候成熟。我都已经习惯他的精神分裂了。
等我坐到余江蓠身边的时候,余江蓠摊开我的手心,对着沙弥香。我手心的曼殊沙华正在热烈地开放,整个掌心都仿佛染上了艳色。这倒是,和沙弥香的脸有些相似。
沙弥香眨了眨他的眼睛,挑起眉毛笑了一声,满不在意的样子很是风流。“小爷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去。臭香草,如果你千里迢迢地把我从地府叫来,只是叫我来取了本不属于我的东西的话,小爷我会生气的。”
他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发顶,红色的长袍已经完全看不出上次那般狼狈的样子,应该是换了一件。透过那一层红红的并不薄的布料,我只能看见沙弥香的半边脸颊。他是那种一安静下来就分分秒秒都像是一幅画的帅鬼,视觉上都是一场饕餮盛宴。
“池浅,这朵花你喜欢吗?”沙弥香忽然垂下手臂,那张我前一秒还注视过的脸,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鼻尖前面,那双瞳仁直直地盯着我,忽然就有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解释的沉重和认真。
我当然喜欢啊,我点了点头。依照我这种养仙人掌都能让它少掉半条命的本事,这么一朵不需要我呵护、在关键时刻又能充当特殊武器的生命力旺盛的花朵,我很喜欢。就是空闲的时候,我企图把花按在之前沙弥香带来的花枝上,倒是让这朵花枯萎了一次。
要不是余江蓠来得凑巧,撞上了。我想,沙弥香会不会找我拼命?
“余江蓠你看,池浅喜欢。她喜欢就是她的东西了,这本来就该是她的东西。”沙弥香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拍了拍余江蓠的肩膀,“哥们儿,这事儿,还真不应该是你做的才对。好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喂,池浅,晚安。”
他走得倒是潇洒。我看了眼窗外和咸鸭蛋蛋黄一般的天边的圆球,默默地朝着沙弥香挥了挥手,“嗯,沙弥香,早安。”
“池浅,今天收拾一下吧,你该去上课了。”沙弥香离开后,余江蓠也站了起来,他指着我放在书桌上的书包,“毕竟你需要自己学习。”
我眯着都快睁不开的眼睛茫然地点了点头,等我去卫生间用冰凉的冷水冲了一把脸之后,我才发现,今天哪里是上课的日子啊,我靠,这今天分明就是月考,我什么都没有预习过,没想到我竟然就要开始我的期中考试了。
“余江蓠,别理我了,我已经绝望在厕所,爬都爬不出来了。”坐在车子柔软而有安全感的后座上,我瘫软在那里,宛如一个智障。
举着一张白纸,余江蓠抽空瞥了我一眼。我直觉他有了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