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讨论
等到晚上的时候,惠音公主带着我一起去了都城的最中心的广场。我们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一层一层的,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波纹朝着无边无际的四周扩散开来。
大家都很安静,不一会儿,一个小童站出来,声嘶力竭地喊着,“大法师来了,大家注意。”
“大法师来了!快,池浅,我们下车去。这事儿,就是需要诚心。大法师,一定要保佑我国来年风调雨顺,再也不受外敌侵扰。”惠安急急地拉着我下车,我经过车边的时候,还差点没绊一跤。
惠音公主离得我很近,她边上的那团黑雾也离得我超级近。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是崩溃的。惠音公主喜欢站在我的身边,我有时候眨眼睛都能和黑雾对视,甚至是相蹭。
然而这一次,我惊讶地发现,我能够完全透过这团黑雾,看见台上出现的大法师。
等一下,这个大法师,怎么如此眼熟?是余江蓠!我恨不得能有一江碧水来洗我的眼睛,看看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我抓着公主的手臂,激动地问,“公主殿下, 大法师叫什么名字?”
“余江蓠,取自香草的名字,这位大法师是南羽史上最有才学的人了。”惠安回答道,并不在意。也许是仰慕大法师的
我心不在焉地奥了一声。
余江蓠看着我们的方向,我直觉这人就是在看我,他对着台下的黎明百姓露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微笑,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一根长棍。长棍是碗口粗的棍子,余江蓠举在手里,看着淡然,但我看着有一种吃力的感觉。
“这棍子是一种叫做铁树的大树制成的,木料沉重如铁。只是可惜,整个南羽国,或许都找不到第二根如此的法棍了。”惠音解释道。
他的棍子朝着左边而去,就有穿戴着羽毛的侍人上场,跳着古怪的舞蹈。当他的棍子朝着右边而去的时候,又有一批侍人站在那里唱起了庄严的歌。
余江蓠站在正中间,仰望着天。他不必舞蹈,也不必歌唱,仅仅是站在那里,通身的气度就已经足够。
仅仅是我所见过的四周的黑雾,也都在这一幕中通通消失。惠音公主脖子边上的那只恶鬼,凄厉地嚎叫一声,同样不见了。
不知何时,余江蓠已经从广场中心消失了,只有那帮侍人还在继续。
“公主殿下,大法师请池浅姑娘一聚。”有个额头上也贴了羽毛的侍女,疾步走到了我们身边。
我正要跟着那侍女走得时候,惠音公主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公主,您怎么了?”我有些茫然,心头见到余江蓠的喜悦稍微褪去了些,看向惠音公主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古怪。我实在不知道这公主想找我干什么,毕竟她已经打破了在我印象里的端庄,化身成为了思维跳脱、简称古怪的一类人。
“我没事,你有事。”惠音拉着我躲着那侍女,小心翼翼地咬着耳朵,“池浅,我是为你好。大法师脾气古怪,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怎么个古怪法?”我眯着眼睛,抱着好笑的心情,开始享受余江蓠的八卦。
“听说大法师讨厌吵闹,有人在他面前说话被他割了舌头;还听说大法师厌恶自作主张,有人进了法师的宫殿指手画脚,最后直接被大法师废了手脚。对了,还有,法师还有很严重的洁癖,你最好……”
“最好怎样?”我有些好笑地问。
“最好保持身上干净,没有灰尘。据说有人弄脏了大法师的宫殿,自此以后就没再出现过。你我有缘,我帮你一次,祝你平安。好了,先走了。”惠音转过身去,就相当于自己已经讲完了。她拍拍手,对着还等在那里的侍女点点头。
“走吧,池浅姑娘。”侍女在前面领路,走得不快不慢。
我跟在侍人的身后,临走之前还往广场中心的高台看了一眼,余江蓠早已经退场,只剩下那些侍人们的吟唱和舞蹈。缓慢而庄严的歌声,神圣而曼妙的舞蹈,信仰着神的人们或跪或趴,让自己在神坛下祈祷,这些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这南羽国倒是有些像古时候巫蛊盛行的蜀中。
大法师的宫殿就在这座广场高台的后面,领路的侍女带我绕过大半个广场,这才找到了大门。大门是石头做的,光滑,凄冷,在这被高台挡住阳光的神殿,有一人,着着白色的衣衫,坐在正中心的主人位置上,等着我。
“大法师,池浅姑娘到了。”侍女恪守着规矩,连头都不曾抬起过一分,可见神权的威严。她跪在冰冷坚硬的石板铺就的殿前,说完话就退下了。不对,她还为我指了路,虽然这大门就近在我的眼前。
等侍女走远,再也看不见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大殿,朝着余江蓠跑去。
“慢点,池浅,路滑。”余江蓠站起来,一撩自己的衣袍,也同样朝我走来。明明步子不大,然而他却走得比我还快。
我猛地扑进余江蓠的怀里,听着他胸膛的起伏,轻轻地松了口气。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余江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做梦,还是穿梭了时空?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有满腹的问题,想要问余江蓠。
“池浅,这里是你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你是出现在你的记忆里。是我没有料到,都是我的错。”余江蓠拉着我坐在他刚才坐的地方。我这才发现这座位上虽看着冰冷,但是在座位的中间是凹陷下去的,上面铺满了柔软的皮毛,看着都让这冷硬的大殿柔软了几分。
我坐在正中的位置,余江蓠坐在我一旁,椅子的把手上,别以为把手是那么简单的,而余江蓠也不会是个愿意吃苦的。除了外面一层做装饰的石板,把手上也有舒适的垫子。
“余江蓠,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面对这种古怪的情况,我手足无措。要不是看见欧阳天赐和惠音,只怕我还在茫然中找死。
余江蓠的袖子很宽大,他喜欢的衣服一向都是衣袖宽大的古装,在我看来,好看,但是麻烦。这袖子随风摆动了几下之后就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他的衣服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薄如蝉翼,看上去凉快极了。
“这周围没人,池浅,我慢慢和你说。”余江蓠握住我的手,轻轻的,却根本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