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乌托邦_19
工作中实验失败了很多次,最后一环在数据上出现了致命的错误,这样的糟糕事情我经历过很多,向来能平静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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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秋水简短的通过电话后,拿了车钥匙便径直出了门。开车从我住的地方去高铁站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周末的早上八点钟也不是一个值得交通拥堵的日子,我一路上都开得十分顺畅,等车停在他告诉我的那个小旅店门口时,我啦下车子手刹,打开车子双闪,对着车窗外环视了一圈,我眼睛从初中开始就有些轻微的近视,算不上多严重,读书的时候我又通常坐在前面几排的位置,没怎么戴过眼镜,工作后因为需要看得材料实在太多,所以才配得眼镜,日常一般不怎么戴。这会儿坐在车里对着车窗外零散的人群找了几圈没找着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小孩,拿了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眼角瞥见一个站在树旁垂着脑袋的身影,视线转过去后才缓慢地放下了手机。
这人瘦瘦高高的站在路边一棵香樟树旁,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其实我对他外貌的记忆算不上多深,只记得他遮住眼睛的刘海、习惯性害羞跟闪躲的神情,还有不跟人说话站在那里略显得阴郁的气质。
这么一想还是挺好辨认的,秋水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发大概一直没剪,从我看过去的视角感觉能在脑袋后面扎上一个小辫子,遮住眼睛的刘海已经太长了,一边松松垮垮地搭在耳朵后面,他微垂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用自己的鞋子划着地上不规则的纹路,偶尔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也面无表情带着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
因为他这副表情实在太过于冷漠,跟我记忆中以及短信中的那个小孩有些相差甚远,我手支在自己的方向盘上观察了他一会儿。
有高铁站方向带着行李出来的人大概是向他问路,站在他身侧说了些什么,秋水一直半耷拉着的眼睛微微抬了抬,随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包,随后摇了下头,那个大概问路的人朝他点了下头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他把头再次微微垂下去,好久之后蹙着眉头再次抬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在没有表情跟不耐烦的临界点上,抬起眼睛朝两边的路上看了一眼,随后像是看见了我的车,他盯着我的车迟疑了片刻,我按下了车窗,朝外面伸出了小半个手臂。
他才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站在我车的副驾驶门口,没什么表情地伸手开始拉我的车门。
我的车门没解锁,他拉了下没拉开。
我按下自己的车窗,看着站在车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他,好笑:“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
秋水抿了抿唇,我觉得网络应该是个假象,他不是那个在手机上叽叽喳喳跟我聊他几天吃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上了什么课的秋水,他还是个不爱说话的秋水,好半晌后他伸手再次拉了下我的车门:“开门。”
说话的语气还真的不客气。
我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看了会儿,他的眼睛微微垂着,别在耳后的刘海因为他的动作已经滑了出来,遮住了他小半张脸颊。
我没有忍住我作为成年人逗弄小孩子的恶趣味,伸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凑到副驾驶车窗前笑着问他:“你坐五六个小时的车来上棉市找我,你要是坐上了这辆车,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他大概被我突然的凑近吓了一跳,脚步都往后微微挪了几寸,他不看我,视线仍旧凝固在他打不开的车门上,粗着嗓子还带上了点讽刺意味地反驳我:“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我是个最多也只跟你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吧?”我笑着缓慢地问道。
他嘴唇微微抿起,头也不抬但是十分固执:“开门。”
我伸手按开自己车子的门,朝他眨了眨眼睛:“欢迎你来上棉市。”
秋水礼貌性的回话都没有给我,径直地打开车门坐上了我的车,我身子还微微靠向副驾驶的位置,见他做上车后伸手隔空点了点他背后的包放在后座吧。”
秋水垂着眼睛从鼻腔内“嗯”出了一声,他伸手把自己身后背着的书包脱了下来,我伸手接过了他的包放到了后座的座位上,再回身后往他方向凑了凑。
“……”秋水微垂下的眼睛微微张开跟我的视线对上,我觉得他有些紧张。
他的紧张让我觉得好笑,我在想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才能够做到这么矛盾,他勇气可嘉的千里迢迢来找我,却在见到我之后只说了三句话,加起来大概十个字。
我朝他眨了下眼睛,伸手拉下了他那边的安全带:“系好安全带,注意安全。”
秋水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我听见他小声说:“嗯。”
我退回自己的身体,实在有些恶趣味地感叹起逗弄小孩真的很让人有愉悦感,我过去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糟糕的习惯,现在知道了或许会尝试着去改正一下这样的习惯。
我回身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发动车子后顺嘴跟秋水聊了起来:“副驾驶是最不安全的座位,下次坐车可以坐在后排。”
秋水又“嗯”了一声。
我瞥了他一眼:“但是坐朋友的车,或者同事的车,尤其是你工作后上司的车就不要坐后排了。”
秋水又“嗯”了一声。
我有些怀疑他根本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手小学生上课一般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坐姿比他站立的姿势要标准多了。
我好笑:“不然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你的司机。”
“……”秋水微微侧头瞥了我一眼。
好半晌,他突然出声问我:“那我坐你的车应该坐在后排还是前排?”
我好笑:“你高兴坐哪就坐哪。”说完没忍住憋住自己习惯性调侃的性格,“但是你坐副驾驶的话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我人生中这样的话跟无数的人说过,并且丝毫没有任何暧昧的成分在里面,我就是十分习惯性的说些这样的话,如果此刻坐在我副驾驶的是我的助理我也会随嘴这么说上一句,是任何知道我性取向的异性朋友我也会这么说。
我在我愤世嫉俗的前大半段人生中勉强找到一种能够调剂自我的心情,用以来保持自己以及周围的人都感到不被冒犯的心情愉悦。
但是秋水闻言后径直把自己的脑袋撇向了窗外,好半晌才硬邦邦地回了一个“哦”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