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判决
种纬只知道凌薇向他透露了一点点正面的消息,知道快有结果了。至于具体结果是什么?什么时候出什么样的结果,种纬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他只能继续等下去。他已经等了三年多,即便再等下去又有什么区别呢?此时的他心里面已经没了当军人和警察时的那团火,剩下的只是对光明的一点点期待。
结果果真很快就来了,不过这次的结果——很残忍。
在第五次开庭的时候,种纬这次的庭审一反过去拖沓和低效的惯例,而是突然的提高了效率和速度。在不公开审判的情况下,公诉人几乎是把第一次的公诉书又重复的读了一遍,所不同的就是直接把种纬之前指出来的几个漏洞给堵上了。不仅如此,公诉人还把种纬贪污的罪名也加了进去。别看之前的几次开庭都没提,但这次却清清楚楚的加进了起诉书。
等到了法庭辩论环节,审判长的举止更是大出种纬的意料之外,他根本没给种纬多少时间,哪怕种纬讲他曾经差点被谋害的事情,以及何朝阳被害案的情况,并且解决他并没法有贪污的行业时,审判长也只是告诫种纬那些情况和种纬涉嫌持枪杀人无关,警告种纬不要在法庭上转换话题,影响案件的办法效率之类。然后话题一转,审判长就直接宣布休庭,合议庭合议后将当场宣判。
双方辩论?没有了!最后陈述,也过去了!庭上的公诉人和警方的人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一个个连看也不看种纬,就直接退了庭。
在这种情况下,种纬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再精彩也没用了,再多说一点便已经引来了法警的重点照顾。而就在这个时候,审判长、陪审员已经退了下去,再想让他们出来都不成了。
最终的结果在半个小时后揭晓了。审判长再次登上审判席之后,马就宣布判决结果。还没等种纬再说出什么话来,就已经全体起立宣读判决结果了。
判决结果,种纬因持枪杀人,贪污两项罪名,被判处死刑!
随后,审判长问种纬还有什么说的没有,是否要上诉。
“上诉?当然要上诉!”种纬的心彻底的凉了,看来这是对方终于排除了一切的困难和麻烦,终于等到了这个对他下手的机会,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解决他这个麻烦了。即便将来有机会证明种纬是被冤枉的,最终也就找出一个倒霉鬼来承担责任罢了。
种纬已经把这里面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了,谁也不会再替一个死人说话了,他们只会关心自己的乌纱帽。哪怕将来出了问题,他们也会持续不断的拖下去,拖到苦主精疲力竭为止。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是自己的父母也已经老得没办法替自己申冤了吧?
“我知道你们都做好了一切准备,上述恐怕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但我还是要上诉,我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我的故事,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种纬已经没有愤怒和热血了,他整个人就如同一个幽灵,只剩下心中那一点幽蓝的火,在燃烧着胸中的那点不平之气。
“种纬,这是法庭的最后宣判,你的案子已经拖了三年,这是法律的最终裁决!”审判长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语气依然沉重庄严,但明显已经底气不足了。
“法律?是什么法律?你的法律是枪杀呼格的法律,还是关押佘祥林的法律,还是可以在证据有漏洞的情况下,在简化所有的程序的情况下判我死刑的法律?不要打着法律的幌子撒谎了,你的行为玷污了法律,你们的法律和我的法律不一样!”种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审判席上的审判长和陪审员,把审判席上的几个人看得非常的狼狈,看得不知所措。
“法警,控制法庭秩序,退庭!”还没等种纬再往下讲,审判长把法槌往下匆匆一敲,然后站起身来就走下了审判席。其他陪审员、书记员,和公诉人、警方代表等人谁都不说话,匆匆转身而去。仿佛受审的不是被四名法警拉住的种纬,而是他们几个人似的。
“控制情绪,控制情绪,兄弟,你还有上诉的机会,你现在再说话会对你不利的!”一名年龄略大一点的法警一边拉着种纬,防止种纬暴起闹事,一边低声劝慰着道。
“不利?还能怎么不利?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宣判了,该走的已经走了,已经盖棺论定了,还能再怎么不利?”种纬心里虽然很愤怒,但整个人却又很冷静。他知道这次判决意味着什么,但以他现在的情况他除了上诉上诉之外,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等法庭上的人都撤了下去,几名法警这才一边规劝着,一边带着种纬从法庭上下来,然后直接往法院门口的囚车那里带。而四名法警两前两后的围绕着种纬,一路慢慢的往囚车那里走过去。
可等快走到囚车跟前的时候才发现,囚车里居然没司机,囚车的门也没开。而与此同时,法院的车行出入口的大门却敞开着,正等着囚车开出去呢!通过法院出入口的大门,种纬可以看到门外车水马龙的路面,行走在路上完全自由的人们。
“人呢?快去找司机!”为首的法警催促着,一名法警马上跑走找司机去了。剩下三个人看着种纬,一前两后的站在原地没动。
那名法警跑开没多远,种纬身后的一名法警却突然说话了:“老刘,你带火了没有?”
种纬一偏头,正看到自己身后的两名法警拿着烟在等着,其中一人正在问种纬前面的那名法警有没有火。
“有!”那名被称为老刘的法警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口袋里往外掏打火机。等他拿出来打火机手,后面一人已经把一根香烟递给了他。三名法警都叼着烟,然后聚在一起用打火机点起了烟来!
这个时候三个人只围在一起点烟,完全没人看守种纬了。再看看敞开着的大门,一直没能到位的司机,种纬一下子明白了,好狠啊!先判了自己的死刑,想趁着自己阵脚大乱的时候故意给自己制造机会。等自己头脑不清真的脱逃的时候,事先不知道埋伏在哪里的警察就人冲出来,然后乱枪打死自己这个脱逃犯——这样他们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杀死自己,连最后的执行环节都省了,好算计!
种纬的心里万分的苦涩,这就是法庭?这就是法警?这就是法律?如今,国家的法律已经成了这些人的帮凶,正被他们肆无忌惮的利用着,在为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服务着。
种纬冷冷的转过身来,看着装模作样的三名法警,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而这几名法警则自顾自的点着烟,几乎都在用后背对着种纬,没一个多看种纬一眼。此刻种纬距离警戒线不过六七米的距离,但种纬却知道那条线就是有心人给自己设的生死线。只要他出现在那道线外面就意味着对方可以肆意出手致他于死地,而在线内他们就没有充分的理由下死手谋害自己。
这种情况持续了足足有十几秒,直到跑去喊司机的那名法警回来,其他法警才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站到了种纬的身边,开始继续履行他们的警戒任务。而且到了这个时候,这四名法警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敢和种纬对视,四人都躲躲闪闪的,谁也不敢和种纬的目光交汇,一个个的神情尴尬得紧。
就这样,种纬放弃了“最好”的逃亡机会,重新被送回了看守所。等到了看守所,几名看守便给种纬砸上了死刑犯才会有的重镣和重铐,限制了他的行动。
重镣和重铐是给死刑犯的待遇,哪怕你是死缓,都不会给上这个待遇。因为只有死刑犯才会变得格外的危险和不可预测,谁也不敢对生命进入倒记时的死刑犯掉以轻心。
同一监舍的犯人们也知道了情况,开始对种纬客气了起来。以前虽然这些人对种纬客气,那大多是因为种纬凶名在外,以及那一身赖以成名的恐怖身手的结果。而今天今时,监舍里的犯人们多是在努力的回避着种纬,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尽量不从任何方面刺激种纬。
监狱里的看守也突然间对种纬“关心”了起来,不时会有看守来找种纬聊天说话,问种纬有什么要求,他们可以尽量满足。不管是起诉状,还是什么生活上的要求,他们都尽力帮助。甚至到了晚上,同监舍的犯人们睡觉的时候也有至少两名以上的犯人是不怎么睡觉的,他们会一直盯着种纬,然后换着班的熬到天亮。
种纬的心乱成了一团,整个人的思维完全是混乱的。他一会儿考虑凌薇她们在外面为什么不管用了,之前和他讲的快有结果了怎么会变成了这个结果。一会儿又想自己的家人们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在生命的母亲病好了没有?会不会因为这个判决结果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