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醒来
“再者,张头儿那儿不是说了吗?有人暗中护着那小子。这个事儿要是汇报过去,你觉得三老板还会怪咱们吗?你整个吓吓叽叽的样子,至于么?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反正到时候拿了钱我就不干了,大不了移民就是!”虽然有点厌恶这个想捞钱又不想担责任的家伙,但为首的那个看守知道现在还不是两人分道扬镳的时候,他还必须尽量安抚住对方,这样也好办后面的事情。
“那,好吧!晚上一起走。”胆小的看守还是答应了下来。他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的。
下午下班的时候,两名看守坐上自己的车鬼鬼祟祟的出了看守所下班了。看着他们的车远去,站在看守所高高的瞭望台上的张副所长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低低的骂了句:“傻x!”
四个小时后,在城郊某避暑山庄里开出来了一辆车,车上的两人正是那两名看守。此刻两名看守喝得醉醺醺的,而且神情都很亢奋。
“我说什么来着?没事儿!三老板还得用咱们呢!怎么样?小子,来之前你看你那傻x德形,脸色都特么是绿的!就跟你老婆给你戴了绿帽子似的!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吧?就这一回咱们拿的好处,差不多够特么两口人办移民了吧?”为首的那名看守嘴里不干不净的说道。
“谁特么戴绿帽子了?你开好你的车!刚才三老板还说呢!让你注意安全,系好安全带。你看你这车开的,一个劲儿的画龙!”胆小的看守也喝了不少,说话的时候舌头也不利索了。
“就特么这点酒,算个啥?不过三老板这酒真不错,入口柔,回味还厚,舒坦!呵呵呵……这才是特么神仙过的日子。”说到这儿的时候,为首的看守重重的拍了拍副驾驶的看守的肩膀道:“你小子没想到吧?跟着哥哥我绝对是吃香的,喝……”
“看前面,看前面,弯道!弯道!”胆小的看守喝的略少一点,他指着前面的道路提醒为首的看守道。
“没什么!哥哥我这技术,你放心!再喝一瓶我都能开回去。”为首的看守一边转过头去看路,一边大大咧咧的对副驾驶的看守道:“这山路一点都不陡,弯儿也不大,带脚刹车就行了。”
说着话的功夫,他的脚才上刹车。而实际上现在他的车已经进入弯道了,这刹车就已经有点晚了。所以这脚刹车他踩得有点重,轿车被离心力带得有点倾侧,但车速还是明显降低了一些。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车底下突然传来“噗”的一声响。接着为首的看守就觉得脚下的刹车猛的往下一软,接着刚刚降下来一点的车速又提了起来,轿车直直的朝路边的水沟就冲了过去。
这名看守被吓了一大跳,酒立刻就醒了一半儿:“刹车失灵了。”他一边喊着,一边忙乱的拉起了手刹。虽然这个时候的车速有点快,但质量还算不错的手刹确实起到了一定程度的降速作用。接着他又忙乱的打着方向盘,试图努力让轿车继续行驶在路面上。
不过即便如此,过高的车速还是让轿车的右半边擦撞在了路边的行道树上。在接连撞倒了四棵树后,最终车子还是歪倒在了路边的排水沟里。好在这个沟是旱沟,里面并没有多少水,他们两人还不至于出生命危险。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来路上,一条长长的油迹正标明着他们的车子空间遭遇了什么。
车头被撞烂了,风档和右侧的玻璃基本上全碎了,右侧的车身也都烂了。副驾驶座上的那名看守脸上已经见了血,不知道是被碎玻璃划伤的,还是被撞进车里来的树枝划伤的。这家伙已经没了刚才酒桌上的豪气和胆气,只剩下尖着嗓子尖叫了。
“解安全带,解安全带,下车!”为首的看守高声叫着,然后伸手想把自己从安全带的束缚中给解放出来。可是谁料平时一按就开的安全带却突然按不开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安全带的锁扣就像卡死了似的,就是按不动。
“怎么回事,解不开?”另外一名看守也醒悟了过来,可他的安全带锁扣也是无论如何也按不动,两个人就那么斜斜的吊在半空里,除了手刨脚蹬的挣扎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嘣!”轿车车底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大的闷响声,接着一团火光“忽”地便从车底窜了出来,很快就包裹住了倒在水沟里的车子。
“啊!救命啊——”两名看守都绝望的叫了起来,可在这荒郊野外的,谁能听到他们的求救声。
为首的那名看守猛然想起来了,刚才在送他们上车的时候,三老板拍着他的肩膀叮嘱道:“系好安全带,注意安全!”那时三老板正背着光,他只看到三老板一个阴森的剪影。
明白了,全明白了!怪不得这几天所长和副所长看他们的时候都是那样一种无视的感觉,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将要面临的一切!可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一个身影踩着沟里的淤泥来到轿车的尾部,迅速打开了后备箱的盖子,然后从里面提出了一个金属旅行箱,接着便返回了公路上。
“老板,做完了,干净。”空无一人的公路上突兀的响起一个声音,背后便是那辆还在熊熊燃烧的汽车。那里边已经没有活人了,只有两具面目焦黑的僵尸!
雨,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不大,却挺讨人厌烦的。
在种纬的世界里,原本的晴空、蓝天、白云已经不见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乌云和细雨。种纬觉得很厌烦,因为这雨丝让他看不清那道身影了,甚至连雨地里的黑风都看不清了,这让他很不开心。
种纬在这个世界里不知道呆了多久,他没有一点时间上的概念。他只知道他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痛苦,没有失落和伤感,只有蓝天、白云、草地、骏马,以及一个看不清面目的清丽身影徜徉在草地上。他在这里呆得很舒服,他就那么一直躺在山坡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让时光从身边流走。
他希望时间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尽管他知道这一切可能不是真实的,但那又有什么打紧?这个世界上虚伪的东西还少吗?人们为了那一个个虚幻的梦而追逐,到头来又追逐到了什么?既然早晚都是死,大限到来的时候不得不离开,人们追求到的那些东西早晚都要放弃,又何必为了那些东西而执著?
可现在,种纬的世界开始下雨了。种纬很不开心,但却没一点办法。靶山旁边的沟渠里已经溢满了水,水正一点一点的漫上来,顺着山坡往上爬。哪怕种纬退到了靶山的高处,那水也渐渐涨到了种纬的脚下,然后温柔又霸道的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着,把种纬的手都浸在了水里。
蓝天白云没有了,骏马和草地也没有了,连那道婉约的身影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迷蒙的雨雾,一阵阵带着暖意的风呜咽着。
种纬很无奈的站在靶山上,看着越涨越高的水无可奈何。那涨上来的水并不冷,甚至还有些温热,这让种纬并不厌烦。可忽然间,从水中凭空伸出两条手臂来,一下子挽住了种纬的胳膊,差点把他拉进水中去。
种纬的身体一抖,从梦中醒来了。
这是哪里?没有蓝天、白云和草地,更没有骏马和那道身影,一切都是以白色调为主。也没有雨丝,也没有涨上来的水,倒是有呜咽的风声始终围绕着自己。
慢慢的,种纬终于彻底的醒了过来。他辨别出来那风声实际上是一个女人的哭声,而此时那个发出哭声的女人正抱着自己的左臂低声的哭泣着。种纬认出来了,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说话办事一贯霸气傲慢的凌薇!
而此时,凌薇身上已经没了以往的颐指气使,也没有了那霸道的眼神,只有不断洒下的泪水,落在种纬的手上。
“别哭了,再哭你的眼泪就把我冲走了。”凌薇一直在专注的哭泣,始终没抬头。种纬在看了一小会儿之后,还是出言开了个并不合时宜的玩笑。
凌薇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来,带着满脸上泪水,还有哭花了的妆容,就那么楞楞的看着种纬,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要么去洗洗脸,要么就安慰我几句,不然我觉得我还是继续睡过去的好。”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的种纬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些改变,有一种他完全想不到的感觉。
“不许睡!你吓死我了!”凌薇一听种纬这么说,立刻开口霸道的命令道。只不过这话说出口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有些不合时宜了。紧接着凌薇一把把种纬的手拉起来,带着手铐就那么贴在了她的脸上,然后又呜呜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