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看守

  再一个就是诈骗老二和种纬交换了睡觉的位置,他睡到了离窗口最近的位置。那里可以透过外面的天井看到一点天光,这已经是这些在押人员最难得的一点享受了。
  当然种纬还知道,那个位置再往前一点便有一部分是在监控的盲区里,在那做点什么只要小心一点,就绝对不会被人发现。而且晚上天井里的灯光虽然昏暗,却可以提供一些照明,借着这些光线,也可以做一些事情。
  不过虽然有了这些发现,但种纬还是搞不清楚诈骗老二在干什么。这倒不是种纬的观察能力弱,而是诈骗老二这家伙的确是鬼的很。哪怕晚上种纬听到些动静醒过来,可等他睁眼朝诈骗老二的方向望过去时,方才明显有些动作的诈骗老二却会突然停下来,然后就像睡着了似的一点别的动作也没有。搞得种纬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或者是有了什么错觉。
  可就算诈骗老二干得十分的小心,但了们现在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种纬还是在第三天凌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诈骗老二正拿着一片石片对着月亮看。月光照在那片薄薄的石片上,那块平整光滑的石片几乎都可以反射出光线来,但就在那月光反射过来的一瞬间,种纬明白了诈骗老二在用什么办法和外界联系——雕刻!或者说得再准确一点,应该叫微雕。
  怪不得这家伙这几天都特别的老实,原来他一直在偷偷的磨一片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石片。至于这块石片之前是不是有字种纬真的不知道,但从那块可以反射月光的石片的光洁度看,诈骗老二在那块石片上已经下了不少的功夫了。估计他是把那块石片拢在袖子里磨的,之前看起来他在犯困打盹的模样,只不过是他在暗地里对付那块石片而已。
  而这几天的夜里,这个家伙就趁着夜间大家都睡着的光景,暗地里用不知道什么尖锐的东西在那片石片上面刻下了字。至于刻了多少字,将来会通过什么渠道送出去,那就不是种纬能够知道的了。种纬唯一能肯定的是,诈骗老二肯定有隐秘的渠道帮他做成这件事,不然他也不会大包大揽的接下这件事。
  在看透了诈骗老二的这个手段之后,种纬并没有出言揭穿他。毕竟他现在已经不再是警察了,而且他现在和诈骗老二还是暂时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这时候揭穿诈骗老二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通过这件事种纬也开了眼界,看来江湖上的各类能人还真不少,不管什么时候盲目自大肯定会让自己倒霉的。
  在经过了这件事之后,种纬对诈骗老二的行为举止就开始暗暗的关心了起来。他很想知道诈骗老二是怎么往看守所外面通消息的,是通过其他监舍的犯人?还是通过看守所内的警员?如果是后者,那看守所的警戒工作也真是没法说了。
  看守所的监舍是里外间的形式,里间是平常住人的地方,外间其实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平台。只不过平台三面都通过围网与外界隔离了开来,平时只有中午的时候监舍内的人才被获准到平台上去休息活动一下,这被称为小放风。
  不过在小放风的时候,相邻监舍的人是不被允许到平台上来的。因为如果这个时候相邻两个监舍的人出来的话,两个监舍里的人彼此的距离仅隔着两层围网,不管是说话通消息,还是互相传递点东西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即便头顶上有武警持枪看押着,但依然会有很多漏洞可寻的,所以看守所方面可不会犯这个错误。
  每隔两天,看守所里会有一次大放风,放风时间在半个小时左右。这次放风的时候外间平台的电动门会被打开,监舍里的犯人可以站到由监舍围合而成的天井院子里面去。难得的晒晒太阳,在蓝天下走一走逛一逛,这对他们就已经是很享受的事情了。
  等放风时间一到,头顶上的武警会发出指令,这个时候监舍里的在押犯哪怕再不愿意,也要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监舍里去,然后任由武警和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关上两层栅栏门。等栅栏门关好以后,会有一名看守所的警察进到天井院子里面巡视一番。确认上一拨放风的人没有留下什么通风报信的,或者违禁的东西,这才会再度打开下一间监舍的两层栅栏门,放下一拨人进去放风。然后继续循环进行,每个在押犯都有一个出来放风的机会。
  诈骗老二准备好那块石片的第三天,也就是他们这间监舍放风的时间了。跟平常放风的程序没有任何不同,大家按时在警员和武警的看押下进入天井放风,跟平时一样锻炼,晒太阳。种纬自然是在天井里练他自己的体能,借助这难得的机会保养身体。
  等放风时间一到,监舍里的在押人员在警员的催促下返回监舍。前边几个人返回的时候一点异常都没有,但不知道怎么的,诈骗老二今天却在退回来的时候落在了后边。看那样子是他光顾着对付肇事犯带进来的几块饼干而耽误了时间,等到提示放风时间到的警铃响起的时候,他仍旧在收拾着没解决完的饼干,结果落在了后面。
  “干什么呐?快点!”头顶的武警已经呵斥了起来,不仅如此武警将斜背在背上的枪也摘了下来,摆出一副准备拉动枪机上膛的架势。
  “我马上,我马上!”诈骗老二在武警的催促下赶紧草草的收拾了一下那几块饼干,然后往监舍平台的方向就跑。可能是因为他跑得太急了吧?等他跑到监舍平台的台阶前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没踩实,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了,手里拿着的几块饼干连带着包装着饼干的纸一下子掉落到了地上,散开了一大片。
  而此时,代表平台关门倒记时的提示蜂鸣已经响起了最后的几声,如果诈骗老二不能赶在提示音结束前返回监舍,他就将被封在天井之中。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诈骗老二少不了要被看守所的警员们好一顿训。骂一顿还算是好的,被关进小号里教育教育也是很可能的事情。
  “快点!干什么呐!”随着头顶传来的呵斥声,武警“哗啦”一声便拉动枪机将子弹上了膛。与寻常警卫拿着的往往是空枪不同,看守所里的武警枪里面可是装着实弹的,一旦子弹上膛就意味着事件的升级,诈骗老二再不按命令做出动作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快点,快点回来……”外地到这个情况,同监舍的在押犯都朝天井中的诈骗老二大声吆喝了起来。诈骗老二此刻如同刚刚才醒悟过来似的,也顾不上拣掉在地上的饼干和纸张了,爬起来就冲进了监舍里。等诈骗老二刚刚跑回监舍里,他身后的两道铁栅栏哗啦一声就关闭了。
  “好险!”诈骗老二惊魂未定,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然而他这个模样也就只能骗骗其他人,一直关注着他的种纬却已经发现了,刚才在诈骗老二摔倒的同时,他已经把一个小东西放在了台阶下的某个地方。只不过诈骗老二的动作太快太隐蔽,除了种纬这个格外关注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诈骗老二的这个小动作。甚至就连站在他头顶的武警哨兵,都没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
  诈骗老二一边跟众人打着招呼,道着好险,一边朝种纬投过来一道审视的目光。等他年到种纬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便知道他的小动作并没瞒过种纬。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反倒微笑着向种纬做了个放心的眼神。
  随着监舍门的关闭,天井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接着,通往外面值班室的铁门打开,两名值班看守走进了天井里,巡视着刚刚完成放风的天井,寻找可疑的遗留物。在看到诈骗老二留下的东西后,其中一名看守朝种纬他们的监舍投过来不满的一瞥。
  然后他返身回到值班室,很快又拿着扫帚和簸箕走了出来,把诈骗老二留下的那些垃圾和杂物全都扫了进去。他是如此的细心,甚至连地上的饼干渣碎片都不放过,全都拣进了簸箕里边。而就在他拣走这些垃圾的时候,他已经在诈骗老二藏东西的那个位置拣起了什么。只是在他的手缩回来的时候,种纬却发现人并没有把他拣起的那个东西扔进簸箕,而是悄悄的藏在了手心里。
  原来如此!原来负责给诈骗老二他们往外带消息的人,居然是一名看守所的看守!
  这个发现着实让种纬有些震惊。不论这个看守是诈骗老二他们这次进来后买通的,还是早就和他们有些关系的,这种事情总归是看守所方面的管理出了问题。有了这样一名给他的通风报信,传递消息的看守,这些看守所里的未决犯和同案犯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传消息,对口供,甚至对抗警方和检察机关的办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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