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现场
种纬一边和这名为自己安排人领路的警察握了手,一边向他道了谢。
两边坐下一聊才知道,这位警察姓刘,就是这本地出身的警察。而且新红山张刘黄是本地的三大姓,这张庄张姓张的最多。
“我说老刘啊!你这鼻子够灵的,这饭还正准备着呢,你就闻见味儿来了?你属啥的?”有了这位刘警官出现,院子里的气氛陡然活跃了起来。张主任和他两个人插科打诨,就把院中众人的话题给带偏了。种纬再想问些张长海父母些问题,已经不太好找到说话的机会了。
功夫不长,那位刘秘书带着几个工作人员用三轮拉来了张主任要的桌椅和饭菜、盘碗之类。等到那几个工作人员把菜摆上种纬才发现,这哪是八个菜?八个菜只是热菜的数量,除此之外还有八个凉菜呢!
“怎么这么多菜啊?咱们吃不了吧?”全算上院子里的几个人总共才六个,怎么吃得了这么多的菜?种纬一看这么多菜,禁不住有些感慨张主任的热情。
“没事儿!咱们吃不完就给张叔两口子留下。他们老两口子平时也舍不得吃好的,这菜剩下的就全给他们了。现在山里晚上一点也不热,这些菜还能放几天。”张主任丝毫不为这一大桌菜发愁,他似乎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桌椅饭菜都摆上了,那几个工作人员转身就离开了。等种纬被张主任和刘警官强行按到了主位上,那位刘秘书却已经主动坐在了种纬的身边。这一来,本来想坐在种纬身边和种纬喝几杯的刘警官就没了位置。
不过刘警官不以为意,他抬手就开了一瓶白酒,伸手刚要拿种纬的杯子给种纬倒酒。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种纬的杯子,不防却已经被刘秘书抢先给抢走了。
刘秘书一手拿着种纬的杯子,一手拿着并饮料道:“人家是骑摩托来的,你还想让人家喝得醉醺醺的骑摩托回去啊?多危险!”
听到刘秘书出言维护种纬,刘警官神色怪异的看了看种纬和刘秘书道:“你这家伙行啊!小兄弟来了没几个钟头吧?怎么就把咱们新红山第一美人儿的心给勾走了?”
“嘿,你别说,我看小种同志和刘秘书还真登对。他们俩要是真能成了,这还真是一段佳话呢!”听到刘警官拿种纬和刘秘书打趣儿,张主任也来了精神,和刘警官两人一唱一和着开起了种纬和刘秘书的玩笑。
就算这两位说得有些过火,可那位刘秘书倒也不着恼,她只是脸色微红着依然故我。除了客客气气的为种纬倒饮料布菜之外,还不是的还击张主任和刘警官一句。显然,这位刘秘书别看年轻,可也是在酒桌上久经考验的人物,在这方面的经验看起来相当丰富。只是这么一来,种纬再想在酒桌上问张长海父母一些问题可就更难了。
闲话少说,一顿说中午不是中午,说早晨不是早晨的酒席吃了足有两个钟头,终于在十二点半左右结束了。此时的张主任和刘警官两人都已经是满脸通红,脚步浮浮了。
不过看他们两个那意思,他们完全还可以再喝上一会儿呢!只是此时已经接近一点,运送矿石的车队就要启程,种纬呆会要是再不走的话,山路上就更不好走了。
看到种纬准备启程,张主任和刘警官两人也不喝了,忙不迭的起身相送。张长海的父母还从屋里拿出来了一大包山货,说什么也要酬谢种纬大老远的跑了这一趟。还没等种纬推拒,那位刘秘书却细声细气的说早就为种纬准备了一份,然后说着话便从刚才装桌椅食材的三轮车上拖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裹,份量显然比张长海父母准备的那份量要大得多了。
看到这一幕,喝得醉醺醺的张主任和刘警官更来劲儿了,两人一边往种纬的摩托车上捆山货,一边打趣着种纬和刘秘书。刘警官还来了句:“要不我回头跟刘秘书家里头说一声,你跟小种回天海得了。”
这话一出口,少不得惹得满脸绯红的刘秘书重重的捶了他几拳。
不过嘴上花花的刘警官显然也不打这个当回事,他居然昏头胀脑的骑上了门口的一辆挂斗摩托,非要送种纬一程不可。看他那醉醺醺的模样,真要让他把车开出去,呆会儿新红山的人们就得到红水河里面去捞他了。
最后还是同样醉醺醺的张主任打电话喊来了一个会骑摩托的联防队员,让他开着摩托载着刘警官送种纬一程。经过这么一闹腾,时间很快就指向了一点钟。这回用不着种纬急着走,几乎所有人都在催促着种纬离开了。
种纬骑着摩托和刘警官两人的挂斗摩托并排行驶在公路上,刚一出新红山就远远的看到了矿场上一幅堪称壮观的场面:
几百辆柴油三轮车已经陆续启动,前面的一辆已经装满了矿石,停在矿场的路边等待着上路。上百辆柴油车的引擎一同轰鸣着,形成一波巨大的声浪,发动机喷出的烟气弥天而起,把整个矿场都给笼罩在了烟雾之中。
再往远处看,差不多每堆矿石堆下面都有人和机械忙碌着。或者直接用人力在装车,或者在用工业机械在装着车。整个矿场一片忙碌,就像一支即将出征的军队似的,忙乱而又有秩序。
此时,站在矿场门口的几个工作人员已经抬起了矿场门口的道杆,眼看着成片的矿石车就要开出来了。
“别,别让他们上路,他们一上路老子得吃一堆土!”刘警官半躺在挂斗摩托的车斗里,醉醺醺的向开车的联防队员喊道。
联防队员闻声亮开嗓子向远处喊道:“等一会儿,先让我们过去!”
那几个工作人员看到快速驶来的两辆摩托车,赶紧用身体拦在已经蠢蠢欲动的矿石车的车流跟前,挡住了矿石车队出发的趋势。可那突然轰鸣起来的一片柴油发动机的引擎声,还是如同一道无形的声浪墙一样扑了过来,震得种纬心头直颤。
不过借着几名工作人员的阻拦,两辆摩托车还是快速从矿石车队面前冲出过去,顺着山路离开了新红山。等种纬和挂斗摩托刚刚离开了矿场,身后一片柴油车马达的轰鸣声便重又响了起来,只不过已经被种纬他们甩得远远的。
很快,两辆摩托开到了那个检查点,种纬和那辆挂斗摩托都停了下来。种纬和挂斗摩托上的刘警官打了个招呼,双方就此作别。
踏上返程的道路,种纬却把摩托开得很慢。背后的山路上一片柴油发动机重锤一般的轰鸣声缓缓跟着他,在山峦之间回响成了一片。
种纬此行似乎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他不仅把慰问金送到了张长海父母的手里,还和张主任等人相谈甚欢。最后不但吃了顿饭,临走还捎上了一大口袋山货,似乎也算不虚此行了。但种纬却知道,他此行几乎是两手空空,没有查到任何一点有用的蛛丝马迹。
目前唯一的发现,也就是张长海父母有些过份冷静的情绪反应了。可这种情绪反应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重大发现,因为从这里面种纬什么关键信息也找不到,根本没法开展他的调查工作。就这么走吗?种纬真有些不甘心。大老远的跑来,只吃了顿饭,啥也没查到,难道就这么回去吗?
忽然,种纬想起来小叶告诉自己的一番话,张长海他们是在一处胳膊肘弯儿的山道上出的意外。五个人乘坐的柴油三轮车翻下了盘山道,当场死了四个,张长海就此失踪。
种纬一路行来遇到了好几个地形险要的弯道,但在过了红山县城之后,走上通往新红山的道路之后,类似的地形似乎只有两处,其中一处离他现在的位置似乎不远。想到这里,种纬加大了油门,迅速向那外弯道驶去。过了没几分钟,他就到达了那处记忆中的弯道。
来的时候种纬并没太注意这处弯道,等回来的时候因为有了意识,种纬便仔细的观察了这处弯道——这确实是一处比较急的盘山公路弯道,弯道夹角最小的地方,也就有三十度左右。
只不过这里的路面似乎并不窄,甚至比只能容两辆轿车错车的普通山道加宽了足有二分之一。看来修这条路的时候,修路者也注意到了这处山道的凶险,刻意加宽了弯道的路面宽度,让开到这里车辆的风险降低了不少。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种纬来的路上几乎没太注意到这个弯道,因为他似乎没怎么降速就顺顺当当的把车开过来了。倒是下一处靠近红山县岔道口的那边,那个弯道显得更凶险一些。
站在山道边上,种纬用双腿支撑着摩托车,观察着山道最外围的山坡下面——别说,还真的被他发现一片山坡下树木损毁折断严重的地方,似乎这里就是车子翻下盘山道的地方。
只是这里损毁折断的树木可不止一棵,似乎怕不得有十几棵,几十棵之多?翻下去一辆车就造成了这个结果?这也太邪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