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姐妹终究是姐妹

  回到肃王府的第一天,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各种礼节问候过后,许不令便和老萧坐在议事堂中旁听肃州官吏、谋士的交谈,也算是个朝会,不过许不令还没及冠成年,严格来说还是个小孩子不能拿事儿。
  许不令也没有乱插话瞎安排,只是听着诸多谋士官吏讲述十二州这两年来的情况、关外诸部目前的外交态度等等。
  另一侧,陆夫人在王府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宅的一间庭院住下了,萧湘儿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两人还是准备住在一间屋子。
  陆夫人初来乍到,虽然带着自己的丫鬟,可终究在景华苑住了十年,忽然住进别人家里总是有点不习惯,身边能有个交好的姐妹陪着放心些。
  而萧湘儿的想法则要复杂许多,为了不让陆夫人‘误会’,自然得住在陆夫人眼皮子底下。
  其次陆夫人有身份,是金陵陆氏的嫡女、淮南萧氏的儿媳,连肃王见了都得以礼相待,王府的管家门客自然都诚惶诚恐。
  萧湘儿则不同,太后已经死了,她已经从这个世上除名了,现在就是个黑户,身边还只有一个半点用没有的小丫鬟,连自己叫啥都不敢说。
  莫名跑到许不令的地盘来,若是没有个信得过的人照应着,还不是任由许不令揉圆捏扁。
  被管家丫鬟看轻还没啥,万一她和陆夫人分开后,许不令找个小黑屋子把她一关,然后为所欲为,她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就成那啥了……
  虽然潇湘儿知道许不令不会干那种事儿,可有个能管事的姐妹在跟前总是要放心些。
  转眼已经入夜,一个白天的功夫,巧娥和月奴指挥着丫鬟,把各种物件放进了庭院的厢房里,摆成了陆夫人习惯的模样。
  刚沐浴过的陆夫人关上房门,回身看着茶海、珠帘、软榻、秀床、立柜等等,心里总算是稍微定了些,想了想,走到了柜子旁边,从里面拿出了许不令‘送’的两幅画,挂在了墙壁上。
  萧湘儿穿着大红的裙子,脸儿水嘟嘟的,连日车马劳顿有些疲倦,略显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上,看着陆夫人在面前走来走去,想了想,轻声道:
  “红鸾……”
  以前都有丫鬟在跟前,这还是自从那晚过后二人第一次独处。
  陆夫人仔细整理着画卷,本来是两幅画挂在一起的,听到萧湘儿的声音后,又把萧湘儿的画取下来,挂在了许不令下面,想想还是别扭,又挂到了犄角旮旯。
  萧湘儿柳眉轻蹙,杏眼儿中带着几分恼火,却不好发作,只是轻声道:
  “红鸾,你过来,我们聊聊。”
  陆夫人挂好美人图后,拍了拍手,走到软榻旁边端庄文雅的侧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聊什么?”
  萧湘儿抿了抿嘴,犹豫了会儿,也起身作出端庄的模样:
  “我是事急从权,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可比你烈多了……许不令在太极殿性命垂危,你都快急疯了,当时许不令求我救他,我能如何?总不能见死不救……”
  陆夫人表情明显有点怪异,还有点不满,淡淡哼了一声:
  “然后你就把我骗去芙蓉观烧香,自己留在王府和令儿洞房?怪不得被子枕头全换了……”
  “你—”
  萧湘儿有些气恼:“我是给他解毒……我是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岂会那般不重名节?当时他连动都动不了,都快死了……”
  陆夫人听到这里,忽然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偏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萧湘儿:
  “对呀,令儿当时起身都难,是怎么解毒的?”
  “……”
  萧湘儿脸色一僵,左右看了看,坐近了几分,有些委屈的道:
  “你知道我为了救你的宝贝旮沓,吃了多少苦嘛?我以前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结果他要解毒,又动不了……我当时还得自己脱衣服,然后……然后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样,可疼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当时我还不能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许不令那厮,扶着我的腰教我……”
  说起第一次的场景,萧湘儿便是面红耳赤,脸色更是委屈:“那个白眼狼,能动了就欺负人,当时我毒酒都准备好了,救完人就死,他还挺来劲儿的,都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还逼着我叫他‘哥哥’,呸—……”
  陆夫人眼神怪异,脸儿也有些发红,想了想:
  “你别瞎说,令儿向来温文儒雅,怎么会那般不堪……肯定是你……”
  “你有完没完?”
  萧湘儿顿时火了,眼泪都快气出来了,冷声道:“我为了救他,他欺负我也罢,你也欺负我?我欠你们俩的?若不是要解毒一百次,我早就死了,你以为我是开玩笑?怎么都没心没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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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夫人蹙着眉梢,半信半疑的斜了她一眼:
  “你说的倒是挺硬气,那天……那天我可是看到听到了,你压着令儿不肯起来,还说什么‘不许走’……”
  “我那是晕了,你一个雏儿,知道个什么……我死给你看行吧!”
  萧湘儿脸红的发紫,怒急功心之下,便要起身找剪刀自尽。
  陆夫人连忙抬手拉住萧湘儿,轻声道:“我没说你,令儿的毒是解了,还得谢谢你……不过你说你光是为了解毒,没其他的,我不信,我又不是瞎子。”
  萧湘儿理智上还是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只是解毒,当下摆出端庄模样:
  “你不信什么?这些日子赶路,我可是连许不令见都没见过,一直待在你跟前……”
  陆夫人轻轻蹙眉:“我亲眼看到了,你明显不是光解毒,当时……当时表情的可那啥了,还长了条狐狸尾巴……我咋没听说过圆房的时候,会长尾巴……”
  萧湘儿憋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在陆夫人还是个雏儿,懂得并不多,当下只能认真道:
  “那是帮他解毒的法子,你以为很有意思?可难受了……而且一解毒人就晕了,你肯定没法想象那种感觉……”
  陆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自然是没法想象的,半信半疑:
  “你自幼聪明伶俐,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比你姐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心神失守晕了……”
  萧湘儿说不通,稍微琢磨了下,忽然站起身,跑到自己的小箱子跟前,从里面取出了装着金鹌鹑蛋的荷包,又在软榻上坐下,严肃的望着陆夫人:
  “红鸾,你躺下。”
  陆夫人莫名其妙,往后坐了些:“你发什么疯?”
  萧湘儿为了让陆夫人相信女人在有些时候会晕乎乎,便强行扑过去把陆夫人压倒,严肃道:“你别乱动,我不乱来,就是让你体会一下……”说着拉了几下鹌鹑蛋,隔着裙子贴在了陆夫人的肚子下面。
  “你……你失心疯啊?”
  陆夫人觉得痒痒,有些恼火的瞪了萧湘儿几眼。
  萧湘儿很是严肃:“你把眼睛闭上,等会儿你就知道。”
  陆夫人蹙着眉毛,带着几分不满,见萧湘儿没有乱来,便闭上眼睛。
  然后……
  然后自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陆夫人又不是百合,心思清明无邪念,隔着衣服那点震动,除了痒痒根本没感觉。
  萧湘儿满眼疑惑,都快把鹌鹑蛋玩坏了也没效果,只得有些恼火的道:
  “反正你就是不懂,要是许不令对你……你肯定晕……”
  陆夫人“啐—”了一口:“瞎说什么,我是他姨!他怎么会对我这样……”说道这里,陆夫人也有点心虚,毕竟年三十许不令喝醉的模样,她到现在都忘不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陆夫人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我也没说你什么,事情做了就做了,初衷也是为了救人……只是,总不能解完一百次毒,你就真自尽,反正太后已经死了,你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身……唉……这么多年姐妹,你能活的好些,我岂会说三道四……”
  萧湘儿其实心底早就动摇了,但终究没法这么快就接受现实,想了想轻声道:
  “一百次,时间挺长……我这辈子反正没法以真面目视人,趁着解毒的这段时间好好看看,到时候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别老想着死,等解完毒,你就回淮南萧氏找你姐,凭借萧家的手腕,改头换面给你个新身份又不是不行,到时候再找个如意郎君,这辈子就算安稳了。”
  萧湘儿微微眯眼,抬手在陆夫人身上打了下:
  “我都给许不令解毒了,怎么嫁人?”
  陆夫人很是认真:“你总不能嫁给令儿吧?你对他又没有私情,只是解毒,岂能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晚辈。”
  “……”
  萧湘儿眨了眨眼睛,心里面忽然一揪,沉默了下:
  “那是自然,我只是给他解毒,怎么可能嫁给他做小,我好歹是淮南萧氏的嫡女,到哪儿都是皇后,再差也是王妃……”
  “你都当太后了,怎么当王妃……话说令儿马上及冠,世子妃还没定下,如今回了肃州,是该考虑了……”
  萧湘儿听见王妃的事儿,忽然灵机一动,本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心思,开口道:
  “嗯……要不我写封信给姐姐,把你休了,然后……”
  “呸—”
  话没说完,陆夫人就恼火起来:“萧湘儿,你失心疯呀?我守寡这么多年,又没对不起你们萧家,凭什么把我休了?”
  萧湘儿叹了口气,也不说了,随意道:
  “那你自便,我也只是说说……许不令的正妃,以后就是肃王妃,能娶的也就‘萧陆崔王李’这些世家的闺女,门当户对的没几个……”
  “唉~可惜我侄女嫁人了,不然还能亲上加亲……”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你怎么骂人?有病呀你?”
  闺房里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些许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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