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酿相思意(4)
再睡不着。
蒙着脸的被蓦然被掀开,光线争先恐后地,刺激着眼睛。安柔把脸埋入枕头内,无声撒着娇。
顾景予不着寸缕,一条腿跪在床沿,看她赤裸的肩膀上,布满了点点的红紫,有些歉疚。
他抚了抚她的肩,柔声说:“安柔,起来喝水。”
安柔坐起来,与他肩并肩地靠着床头,咕噜噜两口喝完。顾景予刚接去杯子,见她软趴趴地要缩回被窝,连忙揽住。
安柔“哼”了声,绵软无力地问:“几点了?”
“快六点,天快亮了。”
“唔,好早。”
“饿不饿?”顾景予问她,约莫因睡眠不足,声线略嘶哑,人倒精神。
精力真好啊。安柔不无感叹。
她摇了摇头:“不饿。”
“我饿了。家里有面吗?我下点。”顾景予放下杯子,从地上捞起长裤穿。上半身裸着,有她留下的抓痕。
“在碗柜边,还有一包。”
安柔拉着他的手,目光逡巡在他身上,想看又不敢,到底还是鼓起勇气问了:“痛不痛?”
“没事。”顾景予揉她散开的长发,“你先穿衣服,待会陪我一起。”
安柔支起身子,睡眼惺忪地,看向床头柜上的项链。
不久前,它不安分极了,总硌着她。顾景予上下其手,指不定就一把扯断了它。被她摘下来,手抖着放上了那儿。接着,人又一把被他拉回去亲近。他没什么花样可玩,可有股子野劲,恨不得把她做坏……
思及此,安柔又是一阵面热。
她捂了好一会脸,手忙脚乱穿上衣服,戴上项链,去餐厅等顾景予。
锅里的热水翻滚,咕噜噜冒着白泡,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持着木筷,很有技巧地在锅里搅。
安柔的注意力从灶移到顾景予。
他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人壮体热,床上就已辩真知。后背几道指甲抓出的红痕非常显眼,从肩胛骨延伸向下,四弯八折,毫无美感可言,显出了“战事”的激烈。安柔甚至怀疑,自己指甲缝中,是不是还残留着他的皮屑。头发凌乱,起床时,安柔就见他随手耙了两下。裤头松垮,将将拉上拉链,挂在腰腹上。安柔知道,他里头是空的。
从安柔的角度,顾景予整个人看上去,山一样高大。此时,却有种级强烈的欲的气息。
顾景予用晚餐剩的菜煮了一大碗面,加了点简单的酱料,香气就已十分诱人,勾得安柔胃里的馋虫翻涌。又只得拼命按捺住。
男人体力消耗得快,又经历了两场欢事,他饿得更厉害,不怕烫地呲溜溜地嗦面。
顾景予把她抱起来,在原位坐下,人搁在腿上,拿筷子喂她,她本不想吃,在他“威逼利诱”下,也吃了两口。
顾景予一手夹着她,一手握筷子自己吃。
安柔看着他胳膊上,突兀的一道黑白分界线。
她笑着戳上去:“晒成这样了都。上半截是‘阳春白雪’,下半截就是‘乌漆墨黑’。”
顾景予也看了眼,哪夸张成那样,她夸夸其词而已。他略施惩戒地揪了把她的脸:“净胡言乱语。”
说着,忽然略有后悔:“早知道,应该带你去我家的。”
弄得一团糟,费得她收拾。
安柔低着头,脚丫子翘啊翘:“家里家外人,你家我家不都一样么。”
顾景予心中一暖,亲了亲她光洁的额:“等你放暑假,你带我去见你父母,好不好?”
“这么快吗?”安柔惊讶。他们重新确定关系,也不过两个月罢了。
“快吗?”他下巴抵着她肩,呢喃道,“我心里,五年前,你就该是我老婆了。”
安柔诧得要跳出他怀里:“你说什么呢……我都没成年。”
说是这么说,但那时情到深处,她对顾景予的未来一点觊觎都没有,那是假的……女生嘛,总会幻想心爱的人,牵着身穿曳地婚纱的她,在漫天花瓣下拥吻……
她不敢再想,怕这一切只不过是场梦。她垂着眼,看他一筷一筷地把面吃完。
梦是虚幻的,可眼前的人,却是实在的。
顾景予不再回答,依然牢牢环着她。看见她赤着的秀脚,不由唠叨她:“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连拖鞋也没穿?”
“你不也没穿吗?”安柔想了想,“鞋不在房里,可能落沙发边了。”
他们先前就是从沙发上,闹到房间里的。
顾景予抱着她,在客厅找到鞋,亲手给她穿上,让她先回房,自己去收拾餐桌。
睡前,安柔将床单换下来。她面红耳燥,幸好那血污没沁进床垫。
复又上床时,安柔迷迷瞪瞪快睡着会周公了,被他带进怀中,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洗洁精的味道。
他低声问:“之前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
安柔只想着睡,没多回忆他问的是哪句,如他意地答:“好,都随你。”
夜深。她蜷在炽热的怀抱里。肌肤相贴,心跳相融。
她做了个梦。
已是六月末,临近酷暑。背景噪噪切切,刚高考完,她像只蓝蝴蝶一样飘进“常成”。
顾景予见她来,飞快关了电脑,抓住她的腕子,进了店里的里间。
那是厕所与杂物间通连的小房间,窗户正对的是一栋民房,再过去,是一中教学楼。顾景予常常会听见铃声。她是在教室里伏案刷题,还是欢快地与同学走去厕所……不得而知。打印店生意不多,他撑着脑壳,像充满气的气球,思恋愈满愈涨。
顾景予低下头,吻她。她心头一悸,热情地奉迎,唇齿滚烫。
她背靠着那扇窗,眼前是面布满了黄污的墙,像是长期被烟熏过。梦境都是混乱的,她明明记得,不该如此脏污不堪的。
着实的记不清了。只是迷离的虚无。如同坠入须臾。
她穿着蓝色连衣裙,裙摆大,轻易地如华盖般被顾景予撑开,遮住那片天地下,如雨般的秘密。
外间传来倏然的走路声。
……
她心砸落,又遽然跳起,慌乱不堪。
梦里顾景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她咬着唇,意识混沌不清,迷糊点头。
腰间皮肤灼热,密密的汗浮上来,好似在冬天里,贴了个暖宝宝。她整个人失了神志,任他翻来覆去的摆弄。
他掌了天下权,又握了美人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