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二）

  “得得，我请，我请就是。这简直是惩罚加虐待，没准别人家的狗粮，都比这干部待遇强。”
  斜着眼睛看见弯弯娥眉高高上挑的美联，她愤怒欲燃的火热目光正扑向自己，海涛赶忙低头看视腕上手表，“才十一点过七分，离被打劫的时间还远。”
  美联大大的眼怒光不减，白白的脸冷气凝结，嫩嫩的唇气语汹汹：
  “哼哼，想当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办不到。瞧你刚才说得什么，狗粮！你请客哪怕只请我喝碗稀饭，我也真心高兴。海涛，今日你送我一枝玫瑰，就像日出的第一缕阳光……反正我觉得现在异常快乐，异常美好。需知一瓣知花香，一花解人意。海涛，你哪怕只为我付出一分一厘，献我一草一木，傍我一朝一夕，助我一点一滴，我皆欣喜万分，感激不尽。待到我们一心一力了结此事，我会对你一心一意，随你一马一鞍，厮守终身永不变心。我的心语就如那知秋一叶，报春一花，希望你明晓体谅，牢记不忘。”
  对以一副痴呆相的海涛，半信半疑的回问：“那可要一言为定，不会是施放香饵诱我上钩吧？只是你任何好处不给我，我也会倾尽全力帮助你，谁叫我万分喜欢你呢！只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美联你大可放心，我是一言千金，言出必行。必当助你把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落。嘿嘿，听到你这些话我倒是轻松不少。美联，你看现在买衣服的人越来越精明，那目光犀利如箭，那心眼细密如网，而且杀价极凶，有些家伙口齿比我还伶俐刻薄，生意大没先前那些年头兴旺。万一以后我时运不济，穷困潦倒，倒霉透顶的喝酒钱都掏不出来。美联，你可得收留我、救济我、搭救我呀！”
  美联一甩长发，千千发尖闪动光的彩划出丝丝飘逸的细细曲线，勾画来永记他心极美极俏的靓丽容、空灵魅。宛似冲破寒幕的一抹冬日暖晖、宛若撕破热网的一缕夏夜凉流，把情的缘爱的劫，绕转天地造化自然，失落人间会聚苦孽。
  寒风里毓秀一身傲然昂首的她，她柔软的唇弯然一翘，扬眉断然道：“没问题，到时你就给我打下手，保证你三餐皆有佳酿美食。你别笑，我是当真的，我又不怕吃苦。当初从家乡初次出远门到广东打工，开始就是当计件普工，非常劳累十分辛苦的。如果我也大触霉头，服装店做不走了，大不了我再进工厂打工。总之饿不死你，你怕什么？”
  海涛依旧无觉无感似的呆视美联，稍时才开口，“嘿嘿，美联你呀，有些时候太纯真了！你不想想，我能让你养活我嘛！我只是弄个噱头开开玩笑。我的生财之道你是难以想象，难以相信。我只需随便动动头脑、耍耍手腕，就能让你过上舒适安逸的生活。我就是担忧你，说句真话，不是打击你气馁你，你不太适合做生意，倒很适合呆在家里做我的太太，吟风弄月，生儿育女。为什么呢？现在我就摆明了说给你听。美联，你看你卖衣服懒眉懒眼的，高兴时还和顾客闲聊两句，介绍介绍推销推销。不悦时往那椅子上郁然一坐，头都不抬一下，话都不说一句，双眼半睁半闭全身纹丝不动。这冬日时光，店里时常半阴半暗，加上你那紫红唇瓣紫兰眼影、妖异又狐媚的雪白娇容，再搭配上你那白花花的托腮玉手，黑玄玄的垂膝长发，瞳泛莹光的忧冷容颜，真有几分凄凄幽幽的妖气……”
  海涛自我感觉良好地瞅瞅美联，脑袋微偏继续摆谱，“美联你说，如果我是顾客，见此冷漠冷寂又冷冰的店中情景，八成会躲避不及，跑到其他店铺去选购。你呀，对这个金钱似乎不太感兴趣，对名利更是淡薄如水。不是遇到我，你这服装小店肯定会亏本关门，弄的生计堪虞。美联，我可是你死里求生的大恩人呀！你若嫁给不会赚钱的男人，必定异常辛苦异常悲怨，只能天天望穿秋水以泪洗面，期盼我来拯救你。”
  美联脸色绯红，一副惊讶欲痴模样看着海涛的含笑脸，明眸一眨怒声嗔语：“妖气！哼哼，你的鬼心眼我明白的很。你就是希望我的店破产倒闭，我没经济支柱了，只能像晓美那样寄居你门下，任你随意摆布恣意消遣哈！告诉你，我就是懒懒散散地卖衣服，收入也是颇为可观，想干啥就干啥，我這話可不是信口开河。”
  妄然自大的她，见海涛瞪向自己，语态急速软下七分，“当然也与你这位不要工钱、不惧劳累、不怕丢脸、异常伟大堂倌的无私奉献密不可分哈。话说回来，你若不服气，从明天开始，我就浓妆艳抹奇装异服，打扮得异常性感妖媚，仿效那豆腐西施卖豆腐的香艳计谋，和那些男顾客拍肩摸臂、挑眉弄眼的打情骂俏，把该卖六十的衣服卖到六百，保证客源众多，荷包胀破，营业额比你的那个烂店少不了多少。就怕你舍不得我出头露面，色诱钞票。如果舍得，准保我赚钱比你还多。”
  “那是，你若是抛头露面四处交际，很有可能你那寒酸小铺，比我那辉煌大店赚的钱还要多些。既然有了先见之明，为长久计，以后招店员，只聘跟你一样美貌动人的女孩，但是你不准吃醋喔。还有我当然舍不得你以色换钱，光看看那些色眯眯的猪猡，好多没还价就把你的衣服买走了。我在旁边是既高兴又气愤，想知道究竟吗？高兴的是这帮家伙跟我一个德性，看到蛾眉粉黛美艳惊魂的你，就他娘的犯迷糊，自作多情的不把钱当钱用，当然高兴你钞票到手。气愤的是我这个卖服装的老油子，售件衣物还得笑脸相陪敬语相待，忙活半天累得半死，有时还是空忙一场呕得要命。不像你颦了一颦笑了一笑，轻言温语两句，就把钞票骗到包包里了。真是天理不公，地无良性，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