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睹物思人

  乔诗语从榕城回来的路上,在想着田雨湘的反应。
  好像在田雨湘这里,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可见田雨湘已婚女人的期盼,和江行止的期盼有差异。
  一个期待细水长流,岁月静好,一个风花雪月还没有过完。
  难哪。
  而且,好像田雨湘跟乔诗语一样,在用一生治愈童年。
  以前,乔诗语就曾经听说过,江行止为了田雨湘,进过几次公安局的事情。
  田雨湘的丈夫,董凯也过世了,好像和田森有关系。
  田森,乔诗语也听说过,那是一个风云人物,黑道白道都能挂号的,后来就说自杀了。
  乔诗语不了解田森,她就想,这样的人物,自杀也不失为一种更为刚烈的方式,就是略可惜了。
  那都是以前。
  乔诗语觉得,如果不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即使伤了身体追她,也是如同水中月,镜中花,隔靴搔痒罢了,始终都进不了她的心。
  田雨湘的过去,是江家的女人中都没有的过去,又跌宕,又匪夷所思。
  乔诗语给彭懿打了个电话。
  “方便吗?如果方便,你给我找点儿东西。”乔诗语说。
  “什么?”彭懿问。
  彭懿最近心情一般。
  “当年田森的案子,行止和湘湘在丰城发生的案子,你得帮我找一下。”
  鉴于上次行止在医院里,写的是“xx”,代表的是湘湘,所以,江家的人,现在都叫田雨湘“湘湘”,好像田雨湘就是这个名儿。
  “我哪有那本事?田森,我见都没见过。”
  “我知道,你找伯父啊。我这次去了田雨湘的家,什么也没说,我知道我说了也白说,她不会回头的。我想看看这个湘湘的背景。最好给我详细的。”乔诗语又说。
  “我试试。”彭懿回答。
  乔诗语到了丰城以后,去了江行止的家里。
  她要问一下试纸的事情,乔诗语想的是,不管田雨湘怀的是谁的孩子,这个孩子,她肯定不会要的,肯定要自己去打掉,她既然要用试纸,说明她自己对有没有孩子还不知道,她既然不知道,那行止肯定也不知道。
  乔诗语进门以后,看了江行止一眼,说到,“行止,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陆开云安排来送饭的人,都是和行止平辈的人,像乔诗语这样的长辈,只负责给江行止做吃的,来的的确是少,所以,乍看到江行止瘦了这么多,她还是很吃惊的。
  主要是田雨湘在这里,和江行止夯感情,大家都不好意思来。
  “三伯母,你怎么来了?”江行止问到,“请进。”
  “晚上谁给你送饭?”乔诗语问。
  “不知道。”
  “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说晚上不要让人送饭了,我给你做。”说完,不等江行止回答,乔诗语就给江延民打了电话。
  江延民知道乔诗语今天去田雨湘家了,回来自然是要和行止聊的,他意会。
  乔诗语问江行止,“想吃什么?要不然咱俩吃火锅?医生不让你吃辛辣,那就吃清汤的?”
  “行。无所谓。”江行止又坐下了。
  江行止又坐在了沙发上。
  刚才乔诗语来以前,江行止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在看和田雨湘写过的纸条,看她写的字,很好看。
  他想睹物思人。
  大多数时候,她是说的,偶尔会写。
  他不让田雨湘去买写字板,而是用纸条,也是这个原因。
  写字板写完了,就擦去了,纸,可以永久地保留。
  他的私心,她不知道。
  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她可能只以为,他买写字板,是怕麻烦。
  那便让她这么以为吧。
  对那天做过的事情,他也后悔。
  可他没有办法。
  所有的事情,都加起来,他气成那样,也在情理之中。
  心情烦闷的时候,门上响起了门铃,他就把那张a4纸收起来了。
  乔诗语和钟点工在厨房里忙碌,乔诗语想的是,吃火锅,时间比较长,可以详细聊。
  要聊天这点,江行止也想到了,只是,他并不知道乔诗语去了榕城,他在想,三伯母要跟他聊什么。
  很快,羊肉,肥牛,鱼丸,虾滑,各种青菜,香菇,菠菜,都上来了。
  江行止目光便一直盯在那道香菇上。
  “行止,伤口没事儿吧?”乔诗语问。
  “没事儿。”江行止的目光从香菇上撤回来,用公用筷子往锅里下菜,下肉,下香菇。
  “你可得小心点儿,那种可能撕裂伤口的事情,你最好少干。”乔诗语笑着打趣。
  江行止的筷子便定了一下,想起那天的时候,头确实有点儿疼。
  他的头是在一侧缝了口子的。
  乔诗语盯着江行止,心想,真要命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干这种事,倒是怪不得田雨湘要走了。
  可也不对,前些日子行止应该还起不来床,发生也是最近,可这一个月还没到,田雨湘现在买试纸也测不出来什么的。
  难道是一个月之前的?
  “我去田雨湘家了。”乔诗语说到。
  江行止的筷子,果然又定了一下,定了好久。
  然后,他夹了一片香菇,低下头就开始吃了。
  “是么?说什么了?”江行止说到。
  “没说什么,就感谢了她一下,总不能她走了,咱们还死乞白咧地叫她回来?江家的面子还要不要?她怎么走得这么着急?她在的时候,咱们对她也不差,就算她想孩子,也没理由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走啊,我们的电话号码,她也都知道。”乔诗语笑着对江行止说。
  江行止便猜测,可能田雨湘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乔诗语了,乔诗语在套他的话。
  “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江行止说到。
  乔诗语似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也是,这种时候,是不该啊,她肯定没这个心思。就一次?”乔诗语又问。
  “生病期间就一次。”
  “生病之前还有?”
  “有一次,两个月了吧。”
  乔诗语心想:这就对了。
  幸亏她没直接问,田雨湘是否还有别的认识的男人,若问了,她就引起田雨湘和湘湘的矛盾了。
  “行止啊,很多事情,你别怪湘湘,她有孩子了,女人对孩子的感情,你可能不能体会,她们,也包括我,有了孩子以后,丈夫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她来了一个月,肯定想孩子,你是她的什么人呢,不过是个初恋而已,她不是你的初恋,我知道;你可能是她的初恋,也是我猜的;你在她心里,没有她在你心那么重要,她一切都要替她的孩子考虑。她还有一个孩子,还是董凯的呢,她要一碗水端平,不让那个没了爸爸的孩子,心理不平衡。她可能从小也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很能体会。你怎么就不能体谅她呢?湘湘不欠你的。她嫁人生孩子了,这些年,你的女人也不少啊。”乔诗语放下了筷子,语重心长地对江行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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