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烦了?
阿衍又环视了一下江家来看江行止的人,仿佛在说,“行止为悦己者容。”
这层意思,田雨湘懂,田雨湘一开始就懂。
不晓得是田雨湘天生聪明还是因为和江行止心有灵犀。
给江行止剃完了头,阿衍从旁边拿过镜子,给江行止看,“是不是比原来更帅了?”
江行止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下。
护士端着剃刀和剪下来的头发出去了,田雨湘在门口看到,又敲了一下门,问,“我能进来吗?”
江行止对着阿衍点了一下头,阿衍说,“进来吧。”
田雨湘进来以后,彭懿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行止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尽了,你喂喂他试试?”
田雨湘便选了江乔炖的乌鸡汤,给江行止喝,江行止竟然很听话地就喝了。
江家人这才放了心,松了一口气,阿衍告诉大家,可以走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躺着的江行止和坐着的田雨湘。
江行止喝完了以后,田雨湘给他擦了擦嘴。
现在看起来,他倒真是像是一个孩子了。
然后,田雨湘便坐在那里了,看着江行止,江行止也看着她。
不多时,江行止就转过头去,睡觉了。
田雨湘低下头去,轻笑了一下。
好像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时光了。
田雨湘坐了一会儿,又环视了一下房间,江行止住的是单间病房,另外还有一张看护床,她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来了毯子,自己的洗漱用品,摆放整齐。
她放这些的时候,江行止又一直看着她,他刚才也没睡着。
等到她收拾完了,江行止才回过头去。
田雨湘刚才也知道,江行止现在是说不了话的,她想下去给他买个写字板,抬腕看了一下表,想看看几点了,超市现在还开不开门。
抬起头来,便看到江行止皱着眉头看着她。
护士进来了,给江行止吸上氧气,他的脸上便又戴上氧气面罩了。
田雨湘跟护士要了一叠a4纸,一支笔,她在纸上写道:我想去给你买个写字板。
田雨湘在这张纸后面垫了一个很厚的纸夹,便于他写字,他的手上现在还是用不上力,麻药还没有褪尽,他只写了两个字:不用。
田雨湘的字写得比较小,比较秀气,他的字便写得歪歪扭扭的,很大。
田雨湘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又写: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有什么需求。
江行止只写了一个字:尿。
田雨湘看了,犹豫片刻,便从床头给他拿了尿盆,照顾他起身,他尿尿的时候,她转过身子。
她给他端了,倒进了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看到江行止在看着她,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把写字本给了他。
他写:见过。
田雨湘便心想:她的确见过。
江行止就算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调戏人的,意思是说她都见过,害羞什么?
不过都这么多年没见了。
田雨湘给孩子打了个电话,董山说,阿姨说她去丰城了,他想问问,丰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田雨湘知道不该把江行止住院了的事情告诉董山,她说,“我在——我在你,你爸爸这里,江行止爸爸,他最近有事。”
“那我能和爸爸视个频吗?”董山又问,“他可是我的亲爸爸。”
田雨湘说,“你爸爸现在有事哦,改天跟你视频。”
“爸爸怎么样了?”董山又问。
田雨湘看了江行止一眼,说到,“你爸爸,挺好的。好了,晚了,睡觉吧。明天让阿姨送你去上学。
挂了电话以后,田雨湘又看了江行止一眼,江行止好像对她很不满意,小孩子一般地转过头去了。
“你晚上还有需要吗?”田雨湘在纸上又写了一句。
“有。”
“什么?”
“以后再说。”江行止歪歪扭扭地写了这四个字,最后一个字,已经不成样子了,看起来是很累了。
田雨湘便睡下了,她今天很困很累,又惦记孩子。
刚才江行止说的“以后再说”的需要,她也知道是什么。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么了解他?
他又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田雨湘今天晚上睡得不是特别好,中间起了好几次夜,看看江行止睡得好不好,给他盖了好几次被子,也不知道他现在睡眠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好。
第二天,田雨湘醒来的晚了,醒来的时候,看到江行止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是一个好吃懒做的特护一样,田雨湘起床后,坐在床上,双眼惺忪,头没精打采地歪着。
看到江行止一直盯着她,她便起床了,问,“吃早饭吗?”
江行止用纸写:等人送来。
田雨湘等了好久,都没有人送,她有些饥肠辘辘了。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东珠才火急火燎地把饭送来了,一边进门,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起晚了,没让你们两个吃上饭。”
田雨湘便说,“没事儿,你不用天天送来,改天我自己去做饭也行,你就不用送来了。”
“怎么?才一天就照顾行止照顾烦了啊?想着偷懒自己去做饭了?”东珠笑着哪有。
“没有。”田雨湘说到。
“那好,我把饭放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聊。”说完,东珠就走了。
田雨湘把饭打开,准备给江行止喂饭,却不想,江行止一下歪过头去,不吃了。
田雨湘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他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跟东珠说,自己想出去做饭,想透透气,就得罪他了?
“小气!”田雨湘说到了一句。
江行止又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盯着她。
“吃饭。”田雨湘说到。
江行止闭着眼睛,不吃饭。
让田雨湘的勺子,在半空中,很尴尬。
田雨湘立马把勺子扔在了饭盒里,“你若不吃饭,我回榕城去了。你当我稀罕伺候你?”
说完,她站起来就走。
刚要离开,便觉得自己的上衣衣襟被轻轻地拽住,然后轻轻地摇她的衣服。
田雨湘背着身子,却迟迟地不转过头来。
她怕暴露自己的情绪,让江行止看出来。
她心里打定的主意是:等到照顾完江行止,她就回榕城去了,和江行止彻底断了联系。
如今,他这么一摇,便把她的心摇软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江行止。
他是曾经高高在上的江行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