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气到吐血

  第二天,江行止起床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他向来睡眠极好的。
  醒来的时候,董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江行止有一种今夕何夕的内心平和感,心想,若有一个孩子,日日如这样,在床边叫醒自己,该多好?
  “江叔叔,该起床吃饭了。”董山说到。
  “你醒了多久了?”江行止抚摸了一下董山的头问到。
  “没多久,醒了就想看看你,觉得你特别好看。”董山说到。
  “小鬼头。”江行止刚刚睡醒,不是很精神。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洗刷好了,出门,想看看田雨湘起床了没有。
  可是楼上的各个房间门都开着,所以,她应该起床下楼了。
  和董山去了楼下,便看到田雨湘在厨房里忙碌。
  江行止想起了经年以前,她总是给他做饭,心里竟然变了很柔软,伤感。
  有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若时间一直停留在那时候,该多好。
  她做饭的样子,很温柔,很柔软。
  她端着两碗饭转身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江行止和董山。
  “坐下吃饭吧,饭做好了。”她说。
  复又回身去了厨房,继续端碗。
  三个人一起吃饭,田雨湘没问为什么程绍珊为什么不在江行止家里,好像程绍珊那样的段位,也根本引不起她的注意。
  她因为做饭做的,头发略有凌乱,因此特别有女性的妩媚,很好看。
  江行止又忍不住一下心动。
  人家说,谁是谁的冤家,这辈子都是注定的。
  田雨湘便是他的冤家,如果以前他不承认,现在,他是承认的。
  毕竟分开了那么些年。
  因为曾经失去,所以便更加能够看到自己的内心。
  “你怎么早晨起来做饭了?有钟点工。”江行止说。
  “白吃白住总不合适,更何况,还有儿子。”田雨湘说到,“钟点工来了,我让她回去了。”
  “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江行止的潜台词是:在儿子也是我的儿子的情况下。
  “有些事情,还是清楚些好。”田雨湘回答。
  “你昨天晚上,有什么话说?”江行止问。
  田雨湘仿佛刚刚想起来,“是这样,我公婆开始起诉了,要董水的抚养权,我这次来,也是想跟律师沟通一下。如果您的法律顾问,还借给我用的话。”
  “要董水?刚开始不是要董山吗?怎么不要了?”江行止好像有几分得意,心想:知道董山是我儿子了,要了也白要,退而求其次,要开董水了。
  “你何必明知故问呢?”田雨湘低着头,一边喝粥一边说到。
  总算这句话,让江行止心里开心了点儿,明知是他的亲儿子,还要抢,是挺不识趣的,这是江行止最乐观的想法,还有一种想法就是,丰城对董山的身世,传得风言风语,董凯的爸妈怕了,所以找一个确定是董凯的孩子,哪怕是个女孩。
  “好。吃了饭让他来?”江行止问。
  “嗯。还有,”田雨湘又说,“我今天要单独跟律师聊聊,能不能给我找个地方?”
  “我带孩子去上班。”
  江行止说完,还盯着田雨湘看了一眼。
  他的意思,还是想判定一下董山确实是他的儿子,如果田雨湘不让他带董山上班,说明她心里有顾虑,如果让带,那孩子顺理成章就是他的了。
  反正带董山做过亲子鉴定的事情,董山也跟她说过了,她知道,董山的身世保密不了,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不如破罐破摔。
  就见田雨湘“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不能吃辣,你别让他吃辣,别带他吃垃圾食品。”
  “知道了。”
  江行止心情不错,离董山确实是他的儿子,又近了一步。
  他甚至不用等到结果出来了,现在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你们上班以后,我负责刷碗就好,你们不用管。”田雨湘说到。
  “好。”
  江行止觉得,这样才像是一家三口,该有的样子。
  他带着董山上班去了,田雨湘一个人在家,收拾完了,她便坐在沙发上了。
  江行止的律师是一个小时以后来的,既然是律师,自然要询问当事人的情况,田雨湘便原原本本地说了。
  “董山是不能给他们的,给了他们我心里也非常愧疚。”田雨湘说到。
  “为什么呢?”律师问。
  “因为董山不是董凯的亲生儿子,我当时知道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四个半月了,我当时特别想打掉这个孩子的,我都央求了医生好久,医生说,现在打掉,有危险,我当时已经很爱董凯了,觉得带着别人的孩子对不起他,特别对不起,我还曾经用尽了办法,想把这个孩子流掉,可就是流不掉,董凯说,以后他待这个孩子会视如己出,我才生了,生了老大以后,我觉得还是对不起董凯,心里愧疚,便又给他生了一个老二,董凯很喜欢女儿的。所以,我和董凯,其实只有董水这一个亲生女儿,这个女人,我不能给我公婆,而且,孩子从小也跟着我长的。”田雨湘坐在沙发上,好像生了董山是好大一件很遗憾很遗憾的事情。
  董山是无心插柳,董水才是有心栽花。
  董山不过是一个不得已的拖油瓶。
  “你想打掉董山?”律师说。
  “嗯。生下来是万不得已的想法。带着别人的男人,跟董凯过日子,始终别扭。”田雨湘眉目淡淡地,说到。
  “这个孩子是——”律师既然是江行止的法律顾问,自然受了江行止的某些嘱托,就是旁敲侧击一下,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原本想着,田雨湘不会说的,可谁知道,她竟然和盘托出了。
  “是——是你们江总的。”田雨湘又说。
  “哦,”律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心想着:原来她想打掉的是江总的孩子,这让律师怎么跟江总回?
  “既然董山确实不是你跟董凯的孩子,只有董水是,那你能拿到孩子抚养权也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再说,孩子从小跟着你长大的,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可怎么证明孩子是江总的呢?”律师问。
  “他不是带着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了吗?应该过不了几天就出来。”田雨湘又说。
  律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可要怎么跟总裁说呀。
  律师回了公司以后,一直没去江行止的办公室复命。
  还是江行止的电话打过来,他才去的。
  刚才江行止已经让秘书带董山出去了。
  “她怎么说?有没有说,孩子究竟是谁的?”江行止问到。
  “说了,是总裁你的。”律师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好像小心翼翼的样子。
  就见江行止开始微笑了,心里果然狂喜,抑制不住的激动。
  “怎么愁眉不展,怎么了?”江行止又问。
  “田小姐说——田小姐说,知道这个孩子的时候,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她知道怀孕的第一时间,便要打掉,医生说,不建议,如果打掉,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她很爱董凯,总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才又生了老二,好在,董凯对孩子不错。我知道这些我不该说,可我若是现在不说,将来到了法庭上,她照样会说,而且说的会比现在还要难听,我先给您打个预防针。到了法庭上,她为了说明董水对她的重要性,自然会这么说,为了说明她和董凯只有一个孩子,说明她和董凯的恩爱,孩子对她的重要。总裁——”律师还要说,江行止已经阴沉着脸。
  特别不好看的阴沉着脸。
  他的桌子上有一支笔,什么时候掰断的,他并不知道。
  “那总裁我先走了。”律师说到。
  江行止目光一直阴狠地看着前面,他二话没说,拿了车钥匙,便回家去了。
  他一路疾驶,幸亏现在是上班时间,路上人不多。
  他火速到了家,看到田雨湘正在家里看电视。
  田雨湘并没有问他怎么没带孩子回来,可能早就知道,他不会带孩子回来。
  本来江行止以为自己在知道董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以后,会大放鞭炮好几天的。
  看起来,现在没有必要了。
  她是有多恨他,在知道怀孕以后要打掉,使劲浑身解数也打不掉。
  只为了和董凯的恩爱。
  “你他妈的是不是——”江行止进了门,刚要询问,她打掉孩子的事情。
  现在看起来,董山来找江行止也是一个坑,可能就是田雨湘安排的。
  拿了亲子鉴定去打官司,她一直步步为营,把江行止套得死死的。
  “哦,对了,江总,我能不能见见你外公?”田雨湘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的口气淡定自若,仿佛在和江行止商量一件事情。
  “你见我外公干什么?”江行止问到。
  田雨湘的眼睛眯了一下,仿佛特别无辜的样子,“我爸爸田森,还活着,你知道吗?诚如你上次问的那样,他的确回来了,他原来是警方的线人,他回来,接着又走了,我知道,他这个身份,如果没有固定的位置,很难有固定的生活的,你外公身居高位,我想让他帮个忙。别人我都不认识,我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好不好,江总?”
  江行止听了,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忽然吐上一口血来,他的嘴角全都是血,“滚!你他妈的给我滚!滚——”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力气已经很弱了,血在嘴角挂着。
  他以为,这几天,最好的消息是要放鞭炮的。
  却不想,自己被气到吐血,田雨湘一步步地又利用了这件事。
  在他兴高采烈地拿到亲子鉴定书以前,她就提前预知了这件事情,并且,给这件本来该放鞭炮庆祝的事情,蒙上了这么大一层黑幕。
  她投石问路,让董山来找他,把董山这个亲儿子给他,她也预见到,董山来了,是他儿子的事情就会大白于天下,她的目的并不是让董山认祖归宗,而是卖江行止一个人情,为了见他外公,然后,他还顺便提她解决了律师的事情,还拿到了证据。
  她多能啊!
  江行止一步一步地入了她的局。
  能够顺利把江行止气到吐血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或者说,从来没有过,是根本没有过。
  诸葛亮气死周瑜。
  不是周瑜不行,是诸葛亮太强大。
  江行止弯腰扶着手边的柜子,血还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用心底的声音,掩饰不住内心的恨,手指着田雨湘,“滚,麻溜地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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