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她
乔诗语把江乔叫到了房间里,叮嘱了江乔几句话,“江乔,你好歹也是职业律师,很成功的职业律师,适当的时候,要有点自己的分寸,留点自己的隐私。”
江乔一听,便知道乔诗语是什么意思,但江乔现在热恋之中,妈说这句话,江乔便有几分不甘心,她认为,爱情就是要全部交付自己的,哪怕遍体鳞伤。
但她知道妈是为了自己好,所以,江乔记下了。
她总觉得,妈太聪明了,因为聪明,所以,很多的事情,也便享受不到。
从江延远家出来,便回了江乔自己的家。
江乔说,“我要见见你妈吗?”
“别急。”
江乔心里便有点儿凉,为什么不急呢?他都见了自己的父母了?
“我明天回家了,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陆开云说到。
江乔没问什么事情,但心里有点儿不开心却是真的,妈说,让她藏匿,她便藏着自己的情绪,不和陆开云闹翻了。
今天晚上,两个人又来了一次,第二天,陆开云便走了。
因为这一天,俞念的新剧要播出了,他要陪老太太看,一集一集地看。
老太太也很想念俞念,自然要看。
陆开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陪着老太太看电视,他双腿交叠,很悠闲的姿态。
其实这部剧讲什么,他早就清楚,但是亲眼看看俞念演的剧,还是别有味道的,说实话,演技确实不错,代入感极强。
老太太更是看得目不转睛,一位贤妻良母的故事,老太太就喜欢俞念这种角色。
故事不长,只有三十来集,每天三集,十天就能播完。
这十天,陆开云日日都来,他也看出来了,老太太的神经越来越紧张。
有时候看着电视,手就抓住了旁边的沙发垫子,心似乎被揪出来。
陆开云只是旁观。
每个人的婚姻,有的看似幸福,有的看似不幸。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外人看到的,只是十分之一。
即使是幸福的家庭,也不是全都类似,也有先前幸福,后来不幸福的,人又是相当复杂的生物,给人的影响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
陆启山和薛绍兰曾经是非常非常恩爱的一对夫妻,薛绍兰懂事,识大体,对待公婆又好,很得公婆的欢喜。
后来,大概陆启山四十几岁的时候,发生了一次小车祸,伤了前列腺,那事儿就不行了。
本来薛绍兰对陆启山特别好的,伺候他住院,给他做饭,完全是贤妻良母。
那时候,陆开云已经出国了,在美国读书,这些事情,他不知道。
可是后来,陆启山一次不行,多次不行,直到一年以后也不行。
后来,陆启山的一个兄弟的来到了陆家,说是生意失败了,要在自己远房堂哥的手下学做生意,就住在陆家,这个兄弟,年纪比陆启山小一岁,和薛绍兰一样的年纪,特别帅,极有男子气概,往那里一站,薛绍兰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得特别快。
这个兄弟叫陆万廷,从陆万廷住进陆家的那一刹那,薛绍兰的心就开始飞了,陆启山也帅,但不是那种撩人的帅,不像陆万廷那种,是女人的劫数。
薛绍兰本来以为自己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可是自从陆万廷住进自己家的那一刻,她便变身为潘金莲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妩媚多姿,这么明媚动人,好像陆万廷也挺喜欢她的,但他从来不说。
只在一个下雪天,薛绍兰看院子里的雪的时候,陆万廷来到了薛绍兰的身后,说到,“下雪了。”
他从来不叫她“嫂子”。
薛绍兰至今都记得那天的夜,雪映白了黑夜。
那天夜里,陆万廷便病了,而那天晚上,陆启山没有回来。
现在薛绍兰想想,便觉得,那天晚上,陆启山肯定是故意的。
陆启山家里是别墅,陆启山和薛绍兰住在楼上,陆万廷住在楼下。
薛绍兰听到陆万廷在楼下说胡话的声音,便下楼了,陆万廷发烧了。
薛绍兰本该拒绝的,可是鬼知道,当陆万廷一下子触摸到她的胳膊的时候,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种男人荷尔蒙的碰触,她已经好久都接触不到了,薛绍兰浑身战栗,那天晚上,该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
薛绍兰心里一直埋怨自己做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一面又觉得对不起陆启山,心里矛盾极了。
第二日,陆万廷躺在床上,一边系衬衣的扣子,一边对薛绍兰说到,“对不起,我昨晚把你当成我媳妇儿了,我好久没见她了,心里想她,便行动了,行动了便冒犯了你。”
薛绍兰就这样在陆启山的眼皮底下,和陆万廷偷了一次又一次的情。
薛绍兰曾经想过,如果陆启山好好的,会不会是这样情况,答案是不会的,所以,陆启山也有错,他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凭什么要求薛绍兰尽义务?
后来的事情,是薛绍兰没有想到的,陆万廷这个人的野心,简直比天还要大,他在陆启山的手底下翅膀硬了,便开始和陆启山分庭抗礼。
直到两个人抢夺一块地,陆启山死于非命,就是陆万廷所为。
陆万廷这个人,比恶魔还可怕。
幸亏那时候,薛绍兰早就回头,她痛恨陆万廷。
后来,陆开云就从美国回来了,很快就查清了真相。
很快陆启山就跳楼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薛绍兰得了心病,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心病大都是对陆启山的爱和愧疚,她觉得,男人要专一,女人也要专一,动了心思,这便是大忌,心思千万不能动,别人都知道她和陆启山伉俪情深,殊不知,她得病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忏悔,想忘掉很多事情。
当年,陆启山对她,一直非常非常好的。
以至于到后来,她刻意忘记陆万廷这个人,心里焦虑日甚,更觉得对不起陆启山,重度忧郁,恨自己没有随陆启山去死。
薛绍兰的一生,被心魔折磨。
她刻意忘记的事情,好像真的都忘记了,连她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一个对爱情忠贞不二的痴情女子。
俞念的这部剧,等于是把她的一生都演出来了。
虽然有所不同,但是那个贞洁烈女的心态,和她当年的心态是一模一样的。
看到最后,她看到俞念就像看到了那个厌恶的自己。
好像连带着俞念这个人,也不喜欢了。
因为从未有过一个人,能把薛绍兰的内疚、后悔的心,挖得这么深。
拜俞念所赐,老太太重新又看到了那个自己不想看到的自己。
她反感那时候的自己,就像反感现在俞念。
俞念就是曾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