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他于何地

  江延远上楼以后,问乔诗语怎么了。
  乔诗语说说可能是晚上看孩子没睡好觉,有点儿头疼。
  “头疼便好好休息。”江延远说到。
  “你能不能给我买点儿东西?”乔诗语说。
  “什么意思?我给你代购?”江延远问。
  “不是。结婚后你还从来没有送过我东西,你送我一件,什么都行。”
  江延远意味深沉地看着乔诗语,“开始要了?”
  “不可以吗?”乔诗语反问,“哪个当老公的没有送给老婆东西?就问你行不行?”
  “嗯。”江延远说到,口气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至少她在乔诗语的眼里,还有点儿用。
  说起来送乔诗语东西,江延远实在不知道送给她什么。
  衣服的话,正如她自己曾经说过,穿习惯棉布裙子了,可能换成真丝的,她便觉得不是她的风格,而且,乔诗语这种人,也绝对不是矫情的那种,可能买了真丝的就不会穿。
  首饰的话,首饰——
  江延远给乔诗语买了一件祖母绿的戒指,很大的一颗,花了十八万。
  当然了,十八万对江延远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他是吃饭的时候递给乔诗语的,乔诗语拿过来,左看右看。
  “挺好看的,够亮,得一两万吧?”
  江延远吃的饭差点儿呛回去。
  “对,一万八。”江延远说。
  乔诗语撇了撇嘴,“那可是够贵的。”
  “是。不便宜。”江延远说到。
  乔诗语戴上这枚戒指以后,特别好看,显得她的五指更加白皙细长,如同葱白,她的手和戒指真的是相得益彰,特别漂亮,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闪亮。
  隔日,周末,江延远在家。
  乔诗语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乔正业的,乔正业说,他最近休年假,想来看看乔诗语。
  “我有什么好看的呢?延远对我挺好的。”乔诗语说到。
  她在江延远身前走着,一边接电话。
  她的话,江延远都能够听到。
  江延远坐在沙发上皱眉头,他又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乔诗语早就知道乔正业要来?
  所以,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让他给她买了一件戒指。
  被算计了的感觉并不好,江延远有几分着恼,不过他没说什么。
  直到乔正业来。
  乔正业要来的时候,江景程和周姿都知道了,是江延远说的。
  这毕竟是老丈人第一次上门,江延远自然要慎重对待,告诉江景程和周姿,是想双方吃个饭。
  周姿问江景程,“你去不去?”
  江景程懒懒地侧躺在沙发上,“我什么想法你不知道?我这个人醋劲儿大,一时是我的敌人,一辈子都是我的敌人。再说了,我有事。和人约好了。”
  “和谁啊?”
  “一个女人。”江景程又懒懒地说到。
  周姿鄙夷地“切”了一下,江景程什么人,她不知道?
  周姿在打扮,穿这件衣服不行,那件衣服也不行,还不断地问江景程好看不好看。
  “去见老情人,是得打扮得好看点儿。”江景程不咸不淡地说到,口气中浓浓的酸味儿,周姿是听出来了。
  “你说的对,”周姿还在对镜贴花黄,“这么多年,我驻颜有术,看起来还像是三十多不到四十的人,就是为了今天去见老情人。”
  “周姿!”江景程猛地从沙发上起来了,“不许去。”
  “这可是亲家第一次见面,我为什么不去?不过延远的孩子你还没见过,不见就不见吧。有些人,一时是你的敌人,一辈子都是你的敌人了。你去见那个女人吧。”说完,周姿就走了。
  气得江景程在家里生闷气。
  乔正业这次要在江城住两天,江延远自然要给乔正业接风。
  他亲自去机场接的人,江延远看见乔正业的第一句话是,“爸,您来了?”
  江延远叫乔正业“爸”的那一刻,乔正业有一瞬间的恍惚,时间一下回到了三十年前,他和周姿,那时候的他们,风华正茂,他们商量将来要生几个孩子——
  现在有一个孩子,叫他爸,叫周姿妈了。
  这种感觉,让乔正业有一种错觉,他因为自己的这种想入非非而羞耻。
  “爸,马上中午了,先去皇冠假日酒店吃饭。然后回家住。”江延远说到。
  “不用破费,直接去家里吃饭就好。孩子也在酒店。”乔正业说到。
  “哪能?您第一次来。小乔已经在酒店里了。
  乔正业点了点头,果然到了酒店。
  看到自己的女儿,好像变了很多,不是服装上有什么变化,就是气质有点儿变了,可能富养出来便是这种气质,总之,整个人明艳动人。
  周姿也知性大方,在等乔正业了。
  吃饭的时候,乔诗语好像故意一般,在乔正业面前亮了亮自己的戒指。
  乔诗语不识货,可是乔正业认识。
  当年乔正业的老婆可是崔沁这样的富婆,价格也知道个差不多。
  乔正业拿过小乔的手,“谁给你买的?”
  “爸,瞧您问的,自然是延远了,还能谁给我买?您几时见我买过这种东西?”乔诗语说到。
  乔正业本来担心乔诗语和江延远关系很差的,现在看起来,好像挺好的。
  一切都得处,看起来两个人处得还不错。
  乔正业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但是,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乔正业一直没提。
  倒是江延远,那种被算计了的感觉越来越重。
  呵!
  周姿的感觉也和乔正业一样,略略放心,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很担忧。
  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儿。
  此时的江景程,正在公园里和孟昭华聊天。
  天气有些阴,这又是一座森林公园,树多了,便不免有阴森渗人的感觉。
  江景程和孟昭华坐在椅子上。
  “叔,您最近怎么这么有空?”孟昭华问。
  “我?今天乔正业来看她女儿了,你周姿阿姨也去了。三十多年前,乔正业是我的情敌,我自然不想见他,便想起你来了。现在我们家是你周姿阿姨当家,都是她说了算。她一直喜欢乔诗语,延远更喜欢,特别喜欢。我们家里我已经被排挤出来了。”江景程似乎要仰天长啸,一副悲凉的样子。
  孟昭华咬了咬自己的唇。
  她讨厌听到这种消息。
  每当江景程给孟昭华带来那两个人很好的消息,孟昭华便心慌,心里有一只猫爪子在挠她,让她觉得孩子马上就出生了,可她还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不过,孟昭华没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她对着江景程说,“叔,今天你不是说了,要给我讲故事吗?讲吧,上次你刚起了个头。”
  江景程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哦哦,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出身一般,她喜欢上了他们那里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公子,那个公子很冷酷,对待女人又残忍,和一个一个的女人上了床,上了床就扔了,怀孕了也扔,他好像除了身体,根本就必须不喜欢女人这种动物。女人,他正眼都不瞧一眼。但是这个女人很自信,或者说,大部分的女人都有这种自信,认为她能够结束这个公子的浪荡生活,成为这个公子的最后一个女人。好了,我要走了,我今天还有事,总不能老在外面,不过看起来今天这刮风下雨天,让我想起来了,男人和女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一个阴天。狂风大作,山雨欲来。你看看那边,我好像看见他们了——”
  孟昭华顺着江景程的手指看过去,那里就是远处的一座山,只能看到绿到发黑的影子。
  不过江景程的声音,太过神秘,让孟昭华的心也随之而去。
  可能天气的原因,孟昭华好像真的感觉自己今天好像生活在那个远古的年代,也随着江景程的讲述,开始恨起来那个男人。
  可是那种恨,是因爱到恨的恨,是恨他都不看她一样的恨。
  孟昭华并不知道,江景程看了她的产检报告。
  在孟昭华自己说自己怀了儿子的那天,江景程就看了。
  他知道了孩子的情况,也知道了孟昭华的情绪。
  孟昭华把一切都想得很简单,最重要的,她的心理素质很差。
  至少比起乔诗语,她差很多!
  乔诗语的心理素质,一般人是比不了的。
  江景程回家的时候,周姿已经在家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江景程还是刚才的语调,不咸不淡。
  “当然了,吃完饭就回来了。还是因为江总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觉得时间太短了?其实我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周姿也不咸不淡。
  周姿刚要上楼,手便被江景程拉住,把周姿拉到他的怀里,“抱抱!”
  周姿的心一下子便软了,都多大的人了,还“抱抱”。
  江景程轻拍着周姿的背。
  乔诗语已经让阿姨给乔正业收拾了房间,乔正业去睡觉了。
  晚上,乔诗语哄睡着孩子以后,江延远从床那边来到了乔诗语的身上。
  “你早知道你爸要来是不是?”
  “不算早知道。只不过他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过提早预防而已。”乔诗语淡淡地说到,侧过头去。
  江延远很讨厌这种感觉,什么话,他还没说,她便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那种心被她挖掘了的感觉,他在她面前,是一点儿秘密都没有了。
  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就算我送你点儿东西,你也算计我,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自己买?算计我,让我生气,你很开心是不是?”江延远又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自己买了,哪有你给买的你演戏演的真?我若自己买了,到时候你一头雾水,我岂不是要提前跟你沟通?”乔诗语淡淡地说到,“再说了,我就五百万,有一部分现在换成了房子,拿不出来,现在也没有租金,我的钱,将来用处很多,养老用,给薇子的嫁妆。一万八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
  江延远恨不得掐死乔诗语的脖子了。
  和他分得真是清清楚楚啊。
  钱是她自己的,将来和薇子养老用?
  很好,置他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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