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仿佛乔诗语看到江延远这副样子,挺满意的。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江延远说,“替我办两件事。”
江延远现在有些明白他的身份了——办事员。
“什么事?”
“给我找一本部编版的二年级上学期的语文课本。部编版的意思就是教育部编写的。想必这点儿小事难不倒江总。”乔诗语坐在沙发上,游刃有余地说到。
“你不是语文老师,没书?”
“丰城的教材和我们的江城的教材不一样,丰城小学现在还没把书发给我们。”
“为何让我找?”
“我让你办事,自然有让你办事的意思。第二件事,给我找一个带车司机,过几天我要去郊外。我的意思,必须是你的人。当然你也可以不干。”乔诗语的目光抬起来,凌厉地盯着江延远。
每逢这种时刻,江延远就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把自己往里吸,进入一个巨大的转盘,再也出不来。
“干。”
自从上次乔诗语说江延远幼稚,脏,以后,江延远现在的身份变成了在乔诗语面前悉心听取她的指挥的角色。
他被她打压地没有以前那么狂了。
乔诗语的手敲击着沙发的扶手。
江延远怀抱着满腔希望而来,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离开。
借书这件事情,他是找的自己的下属。
他没见过小学课本长什么样,只能转达乔诗语的话,“就是教育部编写的那本,二年级上册语文。”
新学期,乔诗语要教二年级了,跟班。
“知道,整个丰城都是使用的部编版教材,下午我给您拿我儿子的书来就成。”下属家里有孩子,新学期要上三年级了,二年级的书暂时没用。
江延远把书拿到了乔诗语的家里。
江延远最近总是来乔诗语家里。
罗妮已经跟江景程汇报了:昨日三公子来了乔家,今天又来给乔小姐送书。
乔诗语踱着步子在自己的客厅里走动起来,看了几眼,合上书,“司机呢?找好了么?我明天走。”
“找好了。”
“谁啊,怎么联系?”乔诗语拿出手机来问,准备记联系方式。
“我,还用记吗?”江延远站在那里。
其实此时,乔诗语是想笑的,但终究没有笑出来。
她也觉得江延远是想搞笑的,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到随意开玩笑的地步。
“你的号码,没记住,你再说一遍,我确认一下。”乔诗语很认真地盯着手机。
“乔—诗—语!”江延远咬牙切齿地盯着乔诗语看。
“确实没记住。”乔诗语很认真地说到。
江延远的目光变了猩红。
乔诗语总是四两拨千斤地把江延远逼疯。
她向来有这种本事。
乔诗语不再逗江延远了,她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明天七点出发,省得天气晚了热。”
江延远并不知道乔诗语有什么活动,他也没问,便走了。
他走的时候,乔诗语忘了跟他说开一辆高点儿的车来了。
法拉利跑车底盘太低,她孕妇,肚子大了,坐着不舒服。
第二天六点钟,乔诗语就醒了,吃饭的时候,跟罗妮说,今日她要和江延远去郊区的农村。
“去干嘛?”
“有点儿私事。”
罗妮没多问。
平常,乔诗语很少跟罗妮交流,因为彼此都知道身份,说深了说浅了都不好。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做饭,做家务,乔诗语在家里看书,散步。
乔诗语来了丰城以后,被唐宁训了好几顿,说她做事简直又稳又狠,当然“又稳又狠”是贬义,说乔诗语不顾姐妹情谊,都不说一声,就来了丰城。
“你这次去,是为了他吧?毕竟是亲爹么。”唐宁说到。
“自然不是。”
乔诗语跟江延远下楼以后,才看到江延远看来得竟然是一辆suv,很高很大的那种。
乔诗语在心里说了一句:看不出来,竟然挺细心的。
乔诗语还是坐在车后座上。
这下,江延远真有了给领导开车的感觉了。
“去哪?”
“松山。”
“东南郊吗?怎么去那么远?具体的位置。”
“到了我再告诉你。”
江延远觉得乔诗语特别神秘,他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你去那里干什么?”江延远又问。
“不大想告诉你。”乔诗语淡淡地回答。
车子开起来了,慢慢地进入郊区,天气越来越凉爽,今天天上没有太阳,很阴,很有山区那种雾霭的感觉,应该挺浪漫。
乔诗语开了车窗玻璃,风灌进来,特别凉爽。
一路上,江延远和乔诗语都没有说话。
到了目的地以后,江延远在前面说了一句,“再朝哪走?”
没动静。
从后视镜里看,才看到乔诗语在后座上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挺温柔的。
江延远没有吵醒她,看了会儿手机,又打开门下去看了看这大片绿油油的土地,环境确实好的很,上车以后,她还没有醒。
江延远挑了一下眉,真是够能睡的。
不会怀的是个女儿吧?
江延远在车上又坐了一会儿,乔诗语才醒来。
“到了很久了吗?”乔诗语问,睡眼惺忪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
“你引擎熄了。怎么不叫我?”
“不敢叫。”
乔诗语白了他一眼,什么叫不敢叫?
“你不知道往哪走了吗?”乔诗语又问。
“是。你睡着了,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的。”江延远从后视镜里看着乔诗语,目光挑逗地说着这话。
两个人还是那种,要开的玩笑,始终突破不了两个人关系的屏障,点到即止。
乔诗语又白了他一眼,“左拐,大概开十五公里,有一个‘江南饭庄’农家院。”
江延远又皱了皱眉头,“你来过?”
“没有。”
江延远没继续问,按照乔诗语的话往前走。
竟然真的有一座农家院,就叫“江南饭庄”,看起来还挺不错。
江延远在院子里属下的石凳上坐着,乔诗语便进去和老板谈事情的了。
江延远的目光总是朝着里面看,很疑惑,也好像不放心。
老板挺年轻的,也就算三十几岁年纪,长得也不错。
后来,乔诗语出来了,老板笑脸相送。
乔诗语走了以后,老板本来的笑脸,变成了纳闷,“咱们家的一桩小院,现在变成了这个女人的,每个月咱们还得交给这个女人租金,这是什么事儿啊?”
老板娘说,“那你还得了卖院子的钱呢。”
“这种小院,没几个钱的。总共才几十万,一个月租金就两千,迟早都成了这个女人的钱。她老公不管事儿吗?”老板又跟老板娘嘀咕。
“好像不管。刚才一直在外面跟我谈店里的经营。”
老板又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老爹生病,他怎么会卖这个院子?
还得给刚才这个女人交租金?
回到城里,乔诗语的小区,已经是中午了。
“我就不留你了。”说完,乔诗语准备上楼。
“我还没吃饭。”江延远说。
“我也没吃!”说完,乔诗语就打开车门上楼了。
江延远又狠狠地咬了咬牙,这他妈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她不知道他说“他还没吃饭”是什么意思吗?
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冷硬,不会讨好人,什么都不会,铁石心肠。
江延远的车绝尘而去。
回到家,乔诗语就得了丰城小学教导处老师的微信,说半个月以后,有一次公开课的试讲,讲第五课的内容。
乔诗语看着这条微信,笑了一下。
果然。
新老师调任,带新的年级,新的班级,讲课之前都要试讲的,这是丰城这边约定俗成的习俗,乔诗语知道。
江延东在操作这件事情的时候,上面的人曾经和江延东提了一句,江延东也告诉乔诗语了,不过江延东没放在心上,他只让乔诗语准备一下。
很快就是半个月以后,乔诗语已经六个月出头的身孕了,再有一两个月就要休假了。
她上讲台,开了《我们的班级》的ppt。
乔诗语的ppt做得非常详尽,内容也很丰富。
就听到下面窃窃私语。
下面坐着的没有一个学生,毕竟学生现在还在放假,都是老师。
学校的、教委的、教育局的,都是些厉害角色。
毕竟现在对老师的选拔非常严格的。
“怎么了?”乔诗语问。
“乔老师是按照江城的习惯来的吧,江城和丰城版本不一样。我们是部编版,不是人教版,部编版第五课的课文是《玲玲的画》。”下面一个老师提醒,就是昨天给乔诗语发微信的那个老师。
还目露得意的神情。
“哦?这样?《玲玲的画》?部编版和人教版的我都做过功课,稍等。”说着,乔诗语开始把放错了的幻灯片收起来。
把幻灯片收起来以后,能够看到乔诗语的文件夹里,人教版的每一课都做了详尽的ppt,估计效果也和这篇《我们的班级》差不多。
文件的名字是:人教版本详尽ppt。
她又打开了部编版详尽ppt,找到了第五课《玲玲的画》。
“麻烦问一句,乔老师,现在课程还没有开始,你就把全册的ppt都做完了吗?”教委的一个领导问到,而且,刚才乔诗语把《我们的班级》的ppt收起来以前,他也看到了,光这一课,乔诗语就做了五十多页ppt。
这肯定不是从网上下载的,每一课都做的很用心,带着乔诗语自己的色彩。
“嗯。这些ppt不光是给学生看的,也有我自己的读后感。”乔诗语说到。
《玲玲的画》乔诗语讲得也极好的,毕竟下过功夫的。
大家都反应,非常好,特别好。
讲完课以后,乔诗语收拾东西的时候,那个给她发微信的教导处的老师还没有走。
乔诗语知道,这个人是孟昭华的人,可能认识,也可能有什么勾当,就是想给乔诗语一个难堪。
可能乔诗语这次办砸了以后,会想不开闹情绪,孩子就没有指望了。
所以,在这个人让乔诗语准备第五课内容的时候。
乔诗语将计就计地没问第五课的内容是什么,故意讲错。
如此,她才能有个机会,收起错误的ppt,让领导看到她文件夹的机会。
才让她有打开新文件夹的机会。
想必孟昭华这次为乔诗语做了嫁衣裳,肯定又会上门的。
没关系,乔诗语还有事情等着她。
不把孟昭华气死,乔诗语绝不回江城。
她哄人没本事,气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