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不是给你的?

  这是乔正业第一次叫乔诗语乖女儿,若是以前,乔诗语听到别人这样叫自己的女儿,必然会对这样的称呼感觉恶心,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可是现在,随着和乔正业关系的不断贴近,她觉得这个称呼很甜蜜。
  “对,今天晚上我们别做饭了,出去吃吧?”乔诗语笑了笑。
  笑得云淡风轻,无辜淡然。
  “好。你说出去吃,就出去吧。”乔正业也说。
  两个人穿好了衣服,乔诗语挽着乔正业的胳膊,路上说说笑笑。
  乔诗语假装忘了刚才看到的情景,她还是那个让父亲骄傲的孩子。
  他们去喝了粥,吃了糍粑,很开心。
  乔正业看着乔诗语,试探地问到,“乔乔,小时候过得好不好?吃得是不是特别不好?”
  乔诗语低头吃饭的速度放慢了,耳边又出现了母亲打骂的声音。
  以前,她常常从噩梦中醒来,因为经常梦见这种声音,仿佛天明这种声音就再能够听到,自从和乔正业一起住以来,这种声音慢慢地平息了。
  乔诗语才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小时候,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没有欲望,便不会觉得自己可怜。再说了,我也不是富人家的大小姐。”乔诗语低头说到。
  乔正业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儿,他觉得,亏欠她好多好多。
  她是他的意外,给了他很多惊喜。
  ……
  江延远在丽兹酒店住的,就是以前常住的那家。
  他在这里定了三个月的房间,还是和孟昭华分住两个房间。
  这一晚,他刚刚洗了澡,便接到了周姿打来的电话。
  周姿最近工作很忙,是刚才江景程说起来,她才知道延远来江城了。
  周姿的意思是,让江延远来看看乔正业,毕竟乔正业鳏夫这么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很可怜。
  “延远,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有故人的消息,是一件多么欣慰的事情。你爸爸小心眼,总用老眼光看人,你这次在江城的时间长,有空去看看你乔叔叔。”周姿说到。
  在周姿的心里,乔正业已经是一个老朋友了。
  她爱江景程爱了这么多年,江景程就是小心眼。
  江延远的心里忽然变得轻松,“好。”
  今日的掌珠,也看到了乔诗语的那条朋友圈。
  掌珠的朋友圈人多,加上乔诗语又是个沉默人,她们已经很久很久都不联系了。
  今日阿衍上幼儿园了,东珠睡着了,掌珠才有点儿时间看朋友圈。
  她特别诧异。
  她的诧异和周姿是一样的,都有几条疑问:延远为何要给乔诗语买羽绒服?就算是赔,延远为什么要赔给乔诗语?之前两个人有什么接触?
  中午江延东回家的时候,掌珠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延东了。
  “有这事儿?”江延东问。
  “自然啊,你想想,万一乔诗语要是和延远好了,那——”掌珠想到曾经乔诗语的所作所为,便觉得胆寒。
  “没事。有我。”江延东说到。
  他给江延远打了电话。
  “在哪?”江延东问。
  “江城。”
  江延东微皱了一下眉头,“在江城干嘛?”
  “这不是要建分公司么,这边的业务越来越忙,我和孟昭华都在。”江延远刚刚洗完澡,裹着浴巾,站在窗前。
  江延东已经听出来江延远的“此地无银”,把孟昭华拉出来当幌子。
  “延远,有些事情,你自己考虑清楚,别被某种情绪冲昏了头脑。”江延东站起来,手插兜,也站到了窗前。
  江延远笑了一下,“二哥,你的意思,我不懂。”
  江延东又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挂了电话,江延东也觉出来延远的不同了。
  如同江景程对江延远的判断一样,很多时候,当事人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终究因为心里有鬼,某些细小的行为早就把他出卖了。
  江延东坐在沙发上,知道延远有事。
  可江延东亦知道,情这件事情,越是阻拦,便发展地越快,所以,他也只能冷处理!
  第二日,江延远按照周姿的安排,准备去买东西,去看乔正业。
  买东西的时候,他又犯了难。
  江延远正儿八经的亲戚基本上没有,就是薛明美,他每次去都给钱。
  所以,买东西这事儿,比较生疏。
  以前乔正业的家,他也来过,基本都空手来的。
  但周姿交代的,便又不同了。
  孟昭华便问了,去看谁,看她能不能出出主意。
  孟昭华就是专程陪江延远来的,不跟着江延远她也没事干。
  江延远便说,是妈的一个老朋友,妈让去看的。
  孟昭华一听,心想,这正好是她表现的好机会啊。
  两个人去商场看了一上午,最终买了一台按摩仪,不大,还买了一些挺贵的营养品,花了五千多块,当然,对江延远来说,不过毛毛雨。
  两个人是下午吃了晚饭去的,拿着很多东西。
  江延远本想自己去,想想算了。
  恰好这一日,乔诗语吃饭的时候,有个学生家长给她打电话。
  说孩子在家里闹腾,不做作业,不吃饭,家长很不好意思给乔诗语打电话的,怕耽误老师吃饭,可孩子说了,乔老师不来,他便不吃。
  当老师是有这种情况的,乔诗语知道。
  所以,她饭没吃饭,便赶去了学生家里。
  倒是不远,都是小学生,家在附近的。
  这个学生在家里哭得昏天黑地,好像心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乔诗语知道,今天数学老师批评这个学生了,可能这个学生心里想不开,又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所以就闹情绪。
  乔诗语对小孩的情绪摸得门清儿,她小时候的问题就够多。
  她先在房间里陪小孩做完作业,小孩又说,肯定是老师对他有意见,所以才训他。
  “你可知道,老师爱你们,和你们的爸爸妈妈一样?”乔诗语说,“今天你们数学老师回办公室的时候和我说了,说你昨天没完成数学作业,没完成作业,就不能表扬你了。懂吗?”
  可能是因为乔诗语来了,所以,小朋友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乔诗语要走了,小孩不让,拉着乔诗语的衣襟。
  乔诗语只能又陪着小孩儿坐了一会儿。
  家长也一直道歉,说不该让老师来家里的,因为两口子都上班,平时把孩子托管,作业都在托管班里完成,疏于管教。
  “不能老想着挣钱,辅导孩子是一生的功课。”乔诗语说。
  这是她的心得,她能够看到,自己越来越好,乔正业是多么开心。
  所以,乔诗语觉得,孩子优秀,才是父母真正的骄傲。
  “乔老师,您父母有您这样的好女儿,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乔诗语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人这么表扬过她。
  她要回家去了。
  十点钟了已经。
  乔诗语没打车,步行回来的。
  看着街上的霓虹灯,想着着这些年走过的路。
  接着,低头笑笑。
  江延远是八点半到的乔诗语家。
  乔正业很惊讶,看到江延远身边跟着一个挺漂亮的年轻女子,他便猜是那个孟昭华了,江景程给介绍的那个,想必家事是差不了。
  江延远一进门,便看到裱在客厅正中间的那张奖状。
  乔诗语,公开课,一等奖——
  江延远说了,乔诗语每次都给他耳目一新的感觉。
  江延远的唇角又不自觉地上扬了一样。
  孟昭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乔诗语的名字。
  心想:原来两个人早就认识,是这种渊源。
  他是怎么和乔诗语认识的,以及和乔正业家里什么关系,孟昭华从来没问过,江延远也从来没说过。
  江延远坐下以后,并未主动提乔诗语的名字。
  是乔正业主动说的,说有一个学生,闹性子,乔诗语去他们家了,可能快回来了。
  乔正业看到江延远拿了这么多东西,挺心慌的,“来就来,拿这么多东西干嘛?”
  江延远又好像此地无银地说,“我妈让我来的,不买东西,她那里说不过去。”
  “你妈这个人——还是天天工作吗?”乔正业问。
  “是,她您还不了解吗,工作狂。我爸天天给她做饭。”
  乔正业便低下头,什么都不说了。
  江延远不经意地看表,九点多了,还不回来。
  “别急,乔乔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去辅导小朋友,我也不好给她打电话。她临走前告诉我的,如果我老催她,小朋友心里就有负担。我不敢打。我得听她的。”乔正业笑得很开朗。
  “是么?”江延远浅声问了一句。
  乔诗语,他是真的不了解了。
  不了解她为何每次弄得他心痒痒。
  乔正业和乔诗语,现在是真真正正的相依为命的父女了。
  “我没等他。”江延远说到。
  “嗯。没等就好。”
  这次好在有孟昭华在,她一直在和乔正业聊天。
  所以,很多江延远和乔正业聊到尴尬的地方,孟昭华适时地补充上了。
  虽然时间过得很快,也并没有察觉。
  十点十分,江延远准备走了。
  两个人刚要从里面开门出去,门便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
  乔诗语和春寒料峭的风一起进门。
  看到江延远,她愣了半日,又看了看旁边的孟昭华。
  “你—你们来了?”乔诗语说到,“我刚回来。”
  “知道。正好我们也要走了。”孟昭华说到,她还挽着江延远的胳膊。
  “那—那我送送你们吧,反正我也没换鞋。”乔诗语说到,转过身去,按了“下”的电梯,江延远和孟昭华站在她后面。
  乔诗语家的房子是一梯两户,离电梯都很近。
  乔诗语按了电梯,便站在电梯门前了,她家是高层,刚才她上来以后,电梯又下去了,要上来,还得耗费很长的时间。
  从电梯的玻璃镜面里,她看得到孟昭华还是挽着江延远的胳膊。
  他们伉俪和谐,好得好。
  江延远或者侧头看一下旁边的孟昭华,或者目光打量乔诗语。
  乔诗语只是紧紧地闭着唇,看着电梯到哪层了。
  三个人上了电梯,乔诗语站在按层的那里,按了“1”。
  孟昭华和江延远始终站在后面的位置。
  乔诗语第一次觉得,她这个电灯泡好亮。
  送到停车场,江延远和孟昭华上了车。
  乔诗语看着他们的车子走远。
  江延远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乔诗语,直到她转身,再也看不见。
  乔诗语上了楼,便问爸爸,江延远今天来干什么?
  爸爸说,“是你周姿阿姨让他来的,还让他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都很贵。”
  乔诗语不过随便瞥了一眼,好多大包小包,那个按摩仪,是单独的包装,她在商场里看过,确实不便宜。
  估计对江延远来说,就是随便的水平。和羽绒服一样。
  晚上,乔诗语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想,可就是睁着眼睛,睡不着了。
  第二天清早,乔诗语起床了,正在梳头,就听到爸爸说,“乔乔,你看看这个是不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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