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这一夜
这个雨夜很平常，新河市地处内陆，暴雨袭城的日子并不少见。
这个雨夜也很不平常，因为一帮小混混在一家公司门卫处与别人起了冲突，纵横勾连起不少看似无关人的心。
宋瑶是首当其冲的，对于陈豪，她是维护的，这样的维护不仅仅是出于老板对员工的责任，更多的还是俩人青梅竹马走过来的那种情分。
或许无关于爱情，只是一种难以割舍的回忆，或许也带着几分朦胧的感觉，正如那一次听到陈豪居然有‘老婆’时心里的愤怒，不期而至，却不显得突然，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得怒气，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表现似的。
这也是宋瑶为什么在秘书这一对专业性要求极强的岗位上独断专行招陈豪进来的原因，不为其他，在身边就好。
如今陈豪进去了，或许还要面临防卫过当道指控，宋瑶一下子就急了眼，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转头也不回公司了，开着车就找上了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专业问题还是得专业人士来解决才行。
黄律师很痛快的接下了这个委托，在他看来，所谓防卫过当的界定，更多的不是什么证据，这些证据的作用是建立在主观意识上的。
说白了，法律条文上没有对这个罪名有很严格的区分，那么如何界定就靠嘴皮子来说了。
更何况，宋瑶开出来的价格实在是不容许他推脱，他怕他后半辈子会后悔，就一个防卫过当的罪名花这么多钱来找律师，这样的冤大头一辈子能遇到一个就是烧高香了。
如果他知道对方是杨虎的话，是不是当场就该后悔见钱眼开呢？
孙菲菲也心事重重的回了家，不回家能干什么？守在警局里扮怨妇吗？那不现实，更起不到任何作用。
陈豪的这件事究其根本就是孙菲菲惹出来的，如果当初没有异想天开的借什么高利贷，或者说她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高利贷翻滚的可怕，那么就不会惹来这帮凶神恶煞的家伙的追债，如果没有追债的出现，陈豪当初也不会出手帮忙，也就不会出现后面疤子上门闹事，陈豪再度出手，反而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可是没有如果，世上总有不少后悔事，却是没有后悔药卖的，孙菲菲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没有那一笔钱救急，老父亲现在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只是有些愧疚，陈豪不是个好男人，最起码在她的心目中，陈豪离着好男人的标准还差很多，好色、轻浮、一无所成，这都不是一个好男人应该具备的品质。
受人滴水之恩该如何去报，作为一个女人，孙菲菲并没有明确的决定，只是人家为了自己的事情进去了，自己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又能如何呢？孙菲菲一夜无眠，天边渐亮的时候，她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决定是否还会后悔。
杨虎这一夜也没有睡着，他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一个小公司的小秘书而已，虽然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他却不认为真能撼动自己这头猛虎。
只是一个电话让他从美梦中惊醒了。
“虎子，是怎么回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稳，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情绪，带着几分上位者的矜持。
敢叫杨虎虎子的还真不多，除了老家的爹娘也就剩下一个人了，本来有些迷糊的杨虎一下就惊醒了，披了一件外衣拿起电话起来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静了一下。
“没多大事，一个小角色，估计是没长眼睛。”
“非常时刻，我不想因为任何一件不显眼却能联系上的事情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我明白。”杨虎的眼中浮起几分阴郁，语调却依然坚决道：“一个小插曲，上不了台面的。”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丢下一句话就挂断了：“但愿如此，否则，我希望没有否则。”
江湖混老，胆子混小，杨虎的脑海中忽然浮起这么一句话，冷冷一笑丢下手机，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暴雨冲不进临时拘押室，更影响不了那些坦然入睡的大人物们，可是值班的小警察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扑面有些凉意的风雨扫不去他额头越来越密集的汗水，拿着钥匙的手也有些发抖了。
拘留室居然有人喊救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被临时关押的就没有几个良善之辈，多少刑事重犯当初不也在这里渡过一夜或者是数夜吗？
可是出事的几率还是很少的，不管是嫌疑犯怎么桀骜不驯，拘留室是一个过渡，这时候闹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没什么大事在身的不会在这里闹事，判决甚至定案都没有下来，谁也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身负大案的也不会选择在拘留室闹事，一来还存在着幻想，万一那帮吃干饭的查不出什么，说不准过几天就能出去呢。
就算自认铁定栽了进去的狠人们也不可能选择这时候闹事，这些人更加清楚，想给自己找机会只有一次，才被抓了哪来的闲工夫策划一下完美的善后？
可是真的出事了，值班警察隔着铁栅栏清楚的看到，几个小时前才被关进来的那个瘦小汉子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另外几个人脸上或茫然或恐惧的眼神游离着。
而陈豪，却是大呼小叫的仿佛被吓坏的样子。
“杀人了！快来人啊！”
叫声凄厉，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随之赶过来的值班警察多了起来，一开始到场的那个警察才稳了稳情绪，心中暗呼倒霉，要是羁押嫌疑人出了状况，自己这警察干到头是小事，往重里说还得吃官司，渎职罪也不轻啊！
几个人冲了进来，有人俩边夹住疯子一样跳脚的陈豪，急乎乎的询问着情况，还有人去翻看躺倒在地的全峰，门口有几人抽出了警棍电击枪小心戒备着。
“安静！到底怎么回事？”
见警察进来了，陈豪暗自一笑，脸上还是一片惶然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睁眼，就看到这家伙伸手要来掐我脖子。”
“然后呢？”
陈豪假装楞了楞才回答道：“然后？然后我就叫了，你们就来了。”
“那这人是怎么回事？”先进来的警察探了探全峰的鼻息，还有气儿，稍稍放下了点儿心，脸色阴沉瞪着陈豪就问上了。
陈豪直摇头道：“不知道啊，晕了吧？”
那警察差点没被这句话给呛背过气去，废话！我能不知道这是晕了吗？我是问这人怎么晕的！
这人也算是老警员了，打眼一看陈豪就知道这是个不好说话的主儿，也懒得问他了，转眼就瞪着其他三个人。
“你们说说！怎么回事？”
那三位相对而言算得上是良民了，一个是跟人口角之争动手给人一封眼锤进来的，一拳头下去人家就被打裂了眼角，没多大事儿，自个儿吓得嚎啕大哭起来，被抓进来就一副日子到头的样子，那胆子可想而知了。
见警员瞪眼吹胡子的样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我不知道我没注意，愣是没有说出第三种话来。
另外俩稍微好点儿，可胆子也是有限，一个畏畏缩缩的说了俩句就看到全峰来打陈豪，也不知道陈豪怎么躲的，那小子一头撞墙上，晕了。
另外一个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看到的也是这样，其他的也是说不上个二五一十了。
那警员有些迷糊了，干这行见的事儿多了，可愣是没见过打人的人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干趴下的，这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跑出去找了个盆儿就在外面的雨水接满了，兜头给全峰来了一下子，这家伙才悠悠醒了过来。
全峰就是疯子，就是杨虎派进来探底的人，在警局附近摸了个自己人的包，顺其自然的就进了拘留室。
杨虎让他摸底，只是想着弄明白陈豪这家伙背后到底卧着哪一尊大佛，还是本来就是个二愣子，无所顾忌无所害怕上演的这么一出。
可谁叫全峰的绰号叫疯子啊，老人说过一句话，只有起错的名，可没有叫错的外号，一个人的外号最能体现一个人特性，而疯子这人就是有些疯。
打架疯，办事疯，一疯起来根本就不管办什么事儿，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进来前，全峰倒是被管珀叮嘱了又叮嘱，套套陈豪的底，重点是这家伙失踪的五年是在干什么，有没有什么后台，全峰也是满口答应，拍着胸脯子保证把事情办利索了。
可这一见到陈豪，三言俩语就把自己的目的给丢一边儿去了，满脑子想着给疤子报仇，替虎哥解决麻烦，哪会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制造麻烦？
那一跪本想废掉陈豪，他是疯子却不是傻子，知道以虎哥的能量，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弄死人，过些时候花点钱自己就能出去，出去之后自己的地位可就大不一样了，这算盘打得倒是蛮好的。
好在不想直接要了人命，也间接的救了自己，不然他疯子全力以赴之下，那双膝盖怕是要被自己给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