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红薯的皇上

  当年书院夫子斩尽西陵满山桃花,被世人传颂,说他是何等样的强大。而祝诚今日做的更为彻底,将那桃树直接断了生机,只因为桃树挡了他的路。
  自此桃山无桃树,桃山变柴山。
  祝诚保证,桃山之上今后再也种不活任何东西。土是活的,也是有生机的,祝诚吞天功施展直接便夺走了土的生机,此地将会沦为死地,寸草不生,只适合做操场。
  下了桃山,祝诚怀里还抱着山山,山山正一脸震惊地看着祝诚。她知道祝诚很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当年夫子没有做的事他都能做到,也正因为处于震惊之中,她都忘记了自己还在祝诚怀抱中。
  “你们可真恩爱。”桃山脚下有一个卖烤红薯的摊子。山上发生了那般大动静,无论是做生意的,还是过路的,来朝圣的亦或是西陵神职人员都落荒而逃,唯独这个摊子还开着,一如往常。
  刚刚说话的人,就是红薯摊摊主。观其中样貌,年龄在六十岁上下,有些富态,一双满是烫疤的手,正捋着胡须笑呵呵地看向祝诚。
  “啊,放我下来。”山山被摊主一语惊醒,忙从祝诚身上下来。
  “走,我请客。”见到烤红薯,祝诚忽然想起来,他似乎两天没吃东西了,看那烤红薯卖相还不错,便走了过去。
  “要几个?”摊主问道。
  “两个。”祝诚伸出两根手指。
  “好嘞。”摊主拿出两个烤红薯,用油纸包好,还附赠两个木质小勺子,这样方便吃,以免红薯沾的嘴上、手上到处都是。
  “你一个,我一个。”祝诚接过,将其中一个红薯递给山山。山山本没想接,奈何肚子太不争气,一闻到香味就开始叫唤起来。她作为阶下囚在西陵神殿吃的自然不是太好,不仅不好还很少。
  “谢谢。”山山接过,优雅地吃了起来。
  “老丈,你怎么还敢在摆摊,他们可都没影了?”祝诚边吃边问。
  “要是连我都走了,你们岂不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烤红薯了。”摊主俏皮地答了一句。
  “哈哈哈,有理,有理。”祝诚哈哈一笑,用勺子挖了红薯来吃。
  “老丈怎么称呼?”祝诚再问。
  “噢哟,您还是头一个问我名字的客人。我叫什么名字来着,这我可得好好想想。”摊主做思索状,那状态可不像与祝诚俚戏开玩笑,真是很久没用大名,给忘记了。
  “哦,想起来了,我叫李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摊主一拍脑门,总算道出了自己姓甚名谁。
  听到这名字,祝诚赞道:“好名字,好名字。”可不是好名字,唐朝开国之君的名字,只可惜李渊晚景凄凉,祸起萧墙被儿子赶下了台,只能龟缩宫中当个太上皇,每天啥事没有尽在造小人了。
  “是吗,我就是个卖红薯的。”摊主呵呵一笑,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并不在意祝诚说的。
  倒是山山愣住了,木勺都还含在口中,一双眼就直勾勾地看着摊主,半点不能移开。
  眼前之人渐渐地跟她脑海中一张画像重合,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画像中人有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而摊主则完全一副小生意人的感觉。
  “山山拜见唐太祖。”山山右手在身前划了个弧度,微微躬身,向着摊主正中地行了一礼。
  “哎哎哎!当不得,当不得,我就是一个卖红薯的,可当不起天下三痴的书痴一礼。”摊主在摊子里面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过一小贩罢了,当不起祝诚家山山一礼。
  “我们大河国与唐国世代修好,我不会认错,您就是唐国开国之君,李渊陛下。”山山说这话的时候,恭敬中还带着崇敬。
  能开国,而且还是盛唐,从古至今只有李渊做到了,这种人难道不值得山山崇敬。别看山山是个文静的女子,骨子里却也是一名有热血的战士,只要她认定的事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绝对登过刀山,淌过火海。
  祝诚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你真当他是饿了,要吃红薯?他灵镜里食物可够他吃好几百年的,哪里会稀罕那红薯。
  之所以走过来,只是感觉到了摊主的不凡。
  摊主至少也是无距境的强者。
  据祝诚所知,唐国开国将近五百年,这么说来这位摊主跟他年龄相仿,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那都是过往云烟,我现在就是个卖红薯的糟老头子。”李渊对自己过去的身份似乎不屑一顾,低头翻了翻红薯免得烤焦了。
  “可是您,您不是早就被……”
  “早就被夫子杀了?”李渊笑着说道,这状态不像是在说自己,反倒是像跟人聊八卦一样。
  山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且问你,什么东西最能遮眼,让你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摊主没有回答,反倒给了山山一个问题。
  山山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眼光耀眼,即用手遮挡阳光,所以她答道:“是手。”
  “不对。”李渊摇头。
  “那是布?”
  “也不对。”
  “一个人的眼界。”祝诚也试着答了一句,井底之蛙就因为少了眼界便以为天就那么大,地就那么点,还是圆的。
  “呵呵呵,不对。”李渊笑着,还是摇头。
  “那是什么?”祝诚与山山异口同声地问道,便是连红薯都没兴趣吃了,专心致志地听李渊说出答案。
  “是天大的权利,是山呼万岁,是四海臣服。你以为你可以掌控一切,天地在你手中,覆手可为雨反手可为云。却不知道任何权利在至强者面前都是臭狗屎,他轻轻一根指头就能将你戳死。”李渊苦笑着说起了过往。
  那时他横扫六合,唐国军队所过之处所向披靡,部下们也对他心悦诚服,他也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但是他上头压着一座大山——书院夫子,这座山虽不至于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但他看着就是不爽,他决定搬倒这座大山。
  李渊先从朝堂、军队里下手,将那些听令于夫子的朝臣跟将军做了清洗,而后便带着一众高手闯进了书院二层,当中不乏天启境强者准备强杀夫子。
  只是一棒子,所有人都死了,唯有李渊活了下来。他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这个卖红薯的小摊子。
  李渊就是在这认识的夫子,彼时夫子只是西陵藏书阁的一个小小管理员,并没有现在的名气与实力,而李渊也仅仅是个毛头小子。
  但是这个毛头小子有志向,有野心,他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建立一个堪比西陵的国度,在那个国度里人人安居乐业,每天欢声笑语。
  “你就做梦去吧,不对,做梦都不可能有。”同伴们听到他的抱负,都笑话他,只有夫子没有。
  “我帮你。”夫子不仅没有嘲笑李渊,反倒全力支持李渊,且教导李渊修行,两人一同努力终于开创了唐国这个庞然大物。
  “小李子,回到原处,找一找你丢失的曾经与纯粹,勿忘初心。一天天的,别想太多了,这样会很累。”夫子的话在李渊脑海中响起,自此李渊重操旧业,在桃山脚下卖红薯。
  桃山被祝诚搞出那么大动静,不是他不想躲一躲,而是他走不了,摊子就是他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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