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人一萧,尽退万马千军

  “仙子!”
  “真的有仙子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顿时还在城墙上守护的人们,纷纷大叫起来。
  更有甚者,甚至就这样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大叫道:“上天派使者来拯救我们了,基县有救了啊……”
  这样的事,若是在现实世界,在无神论当道的二十一世纪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在这大唐世界,却是并不奇怪。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们,本来就相信神鬼之说。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青衣女子是怎么上到城墙的。
  就好像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哪里了,仿佛她本来就在哪里一般。而她的步伐也与普通人不同,只是一步就跨上了城墙的边缘。
  留给众人的只是一个背影。
  虽然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青色布衣,朴素,并不华丽。
  但她给人的感觉却是清纯脱俗,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美得不可方物的玉气质。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也不为过。只看一个背影就能看出这青衣女子,体态完美,尽得**妙致。
  但众人中却又偏偏没有一个人生出绮思遐想,只怕亵渎了她的圣洁风华。
  这一刻,人们却觉得她就是这天地间的唯一,这一片天地都仿佛在她面前被比了下去。
  这些基县的普通百姓哪里见过她这般美貌的女子?
  虽然只是见了个背影,却这身材,这气质,加上此情此景,就要家破人亡的悲伤氛围,不把青衣女子当做仙子才奇怪了。
  这不是仙子又是什么呢?这是众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当然,此时众人都没有看到青衣女子的正面,没有看到她的脸庞。
  若是众人看到了这个青衣女子的脸庞,就不会再把她当中仙子了,就知道她就是之前在大广场上,韩高飞盯着的青衣女子。
  她的脸庞很怪异,与她的气质与身材根本就不匹配,高高鼻梁直接插入双目中间的眉心,就连两个眼睛看起来都是那般的不协调。
  脸上布满了斑点,虽不至于看的吃不下饭,但普通人绝不会再想去看第二眼。
  怎么会有人如此的怪异?
  明明有这般美好的身段,有这般如仙般的气质,却生的这张丑脸?
  “杀……”
  “杀……”
  喊杀声震天,沈法兴的三万精锐人马,挥舞着就要沾满鲜血的武器,杀气腾腾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三万人的杀气聚成一股,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尽的杀意。一些胆子小的人,甚至双腿都发麻,忍不住的颤抖着,站都站不稳了。
  而青衣女子却面色沉静,立在十丈高的城墙边缘,再往前一步便是虚空,若是摔下去,足以让人粉身碎骨了。
  若是普通人立在这里,早就吓的瘫软了,但青衣女子却是面不改色。仿佛这漫天的杀意,这足以让她摔的粉身碎骨的高度,都不存在一般。
  她伸出双手,如玉般**。轻轻的将手里的竹萧放置在嘴旁,随着她轻如幽兰的气息,萧音倏起。
  这箫音奇妙之极,明明声音不高,但却压过了三万人的喊杀声,传遍了这周围整个空间,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连整个基县城那些慌乱不堪,只顾着四处逃命的普通老百姓,都能够听见,就仿佛是有人这自己的耳朵旁边,轻声吹奏一般。
  箫音顿挫无常,每在众人耳畔若现若隐,而精采处却在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
  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箫音完全浑融在沈法兴的军队喊杀声中,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但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後已的缠绵感觉。
  其火侯造谙,均已臻登烽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吟,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此时此刻,不管是仍然在城墙上的,自发组织起来抵御沈法兴攻城的勇士们,还是在基县县城里面自顾着逃命的普通老百姓。
  又或是,基县里面的那些沈法兴派出的手上提着鲜血淋淋的武器的黑衣杀手。
  就连城墙下,沈法兴那三万杀气腾腾的冲锋的士兵,竟全部都听的痴了。
  所有人都像着了魔般给萧音勾动了内心的情绪,首次感受到音乐比言语更有动人的魅力,竟然全部都忘记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再动弹,肃立恭聆。
  青衣女子第一次露出了表情,却是一个心神颤动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若有所感。
  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但却转柔转细,虽亢盈於静得不闻呼吸的传遍了整个基县范围。
  众人明明听得就如在自己耳边吹奏,偏又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
  听萧的人,有人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嘴里喃喃的诉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的到的话语,就像是在虔诚的忏悔一般。
  又有人满面杀气,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武器,没有武器的全部紧握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
  每一个人的表现都不尽相同,但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被这奇妙而又空灵的箫音,唤起了内心最深处的共鸣。
  这是何等的技艺?
  这吹箫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竟能只凭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竹萧,令这无数人折服?
  青衣女子并没有停息手里的动作,她嘴唇微动,轻微的吐着气息,一丝清音再起。
  似在远方地平的远处缓缓升起,然後保留在那遥不可触的距离,充满生机地跃动。
  就如旁边有海涛声如何扭曲可怖,刺耳凌厉,扑天盖地,彷似能把任何人淹没窒息的惊涛骇浪。可这从竹萧里蹦出的音符,却像一叶永不会沉没的小扁舟,有时虽被如墙巨浪冲抛,但最後总能安然徜徉。
  众人从她的音韵里,清楚感到一种生命的可贵,一种不屈的精神,任大浪滔天,却犹如海里的顽石不为所动,不能涌动。
  这似是平凡的音韵,却是无比的动人,没有丝毫做作地温柔的挖掘和抚拂着每个人内心深藏的痛苦,不受时空和感情的区限。
  只感受到生命的宝贵,任外界摧残,却仍要屹立在天地之中。
  每个音符,都像积蓄着某种奇诡的感人力量,令你难以抗逆,更难作他。
  没有人在乎她吹奏的技巧,没有人在乎她是怎么吹出如此箫音的。
  至乎音韵组成的章句,是只着力在每一个从竹管的震汤发出来的鸣响。
  这是从未有过的出奇感觉。
  此时此刻,无论是沈法兴的三万精锐之师,还是基县城内的黑衣杀手,内心再也没有了半点杀气,都不忍心再去用自己的手去结束别人的生命。
  箫音愈来愈灵动迅快,彷佛一口气带你狂哈十万八千里。音色变幻万千,错落有致,音韵更不住增强扩阔,充盈着无以名之的持续内聚力、张力和感染力。
  众人只觉得那海涛声不住消退,直至彻底沉寂下来,只馀仍是温柔地充盈於天地令人耳不暇给的韵动,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盘旋。
  箫音忽止。
  握紧拳头和武器的人们,都放松了拳头,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不愿再造任何杀孽。
  跪地嚎啕大哭忏悔的人们也重新站立了起来,内心只余下一片平静。
  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不受这箫音影响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这次进攻基县的始作俑者——梁王沈法兴。
  他在三万精锐士兵当中,看着自己的精兵全部都放下了武器,再也没有半点攻城的意念。
  沈法兴脸上的表情变了数变,拳头握紧了又松,死死的盯着城墙之上的青衣女子,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衣女子却突然收起竹萧,伸手入怀摸出一块青色的东西。
  她手腕轻轻一抖,只见这东西迅速飞出,速度甚至比子弹还要快。划破了周围的空气,直朝沈法兴飞去。
  “轰……”
  沈法兴运劲到手臂,好不容易才接住这个东西。以他炼髓境后期的本领,都觉得手腕有些发麻。
  摊开手掌,这是一面令牌,上面平平无奇的只写着一个字——石。
  沈法兴的面色迅速变的愈加阴沉可怕,他早年是从社稷学院邪门出来的,自然是认得这面令牌。
  这就是社稷学院邪门的掌门令牌。
  “嗡嗡……”
  令牌上又突然发出嗡嗡的声音,突然从沈法兴的手里飞出,以他炼髓境后期,几乎是这个世界的巅峰的修为,居然都握不住这面令牌。
  他只看到这面令牌如来时那般迅速的飞回了青衣女子的手里,而后,青衣女公子纵身一跃,跃下城墙,朝着洛阳的方向而去。
  几个腾跃间,青衣女子便在众人的目光中突然的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看着前方不足一里的基县城墙,看着这没有一个士兵驻守,唾手可得的富饶的基县。
  沈法兴心中满是不甘,脸色愈加阴沉的可怕,却最终还是无奈的大喊了一声:“退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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