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画廊里有人管理，辛玥便每日待在家里看书写作或是去军区看李子豪三人。陆司令退休后国家没有安排三军总司令，其中的原因令人深思。作为开国后唯一的总司令，陆司令除了训练小朋友就是去陆健军的茶楼和辛玥的画廊坐坐，一坐就是一半天。
  八月末，将秋未秋的天气，陆家决定整体出去旅游，目的地是内蒙古。
  “苏老师真的不去吗？”快上飞机时，秦素素又问了辛玥一次。
  “嗯，他去了印尼，赶不回来。”辛玥站在司令夫人旁边，苏老师走之前还问自己要不要去。她考虑到是家庭聚会时间，就拒绝了。
  “那行，我们出发吧。”陆司令拍板。
  一行人提着几个箱子，早上八点出发，九点半到呼和浩特，下飞机后直接乘车去了蒙古草原。
  这是辛玥一直想来得地方，在车里就能看见泛黄的草地一望无际。蓝色的天空下白云飘荡，辛玥突然就觉得天空变矮了。
  “如果有神的话，那么这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她打开窗户，将手伸出窗外。暖风阵阵，温和舒适。
  “这个世界没有神，”李淑芳笑她傻，作为最忠诚的无神论者，她更相信自己。
  “也说不一定，”司令夫人将豆豆也带来了，“神佛这东西不可不信，以前的明觉……许多事情都没说清楚，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可不就是神吗？”
  “只有你们女人信这些，”陆司令跟李淑芳站在同一条线上，这是一辆加长面包车，陆林开车，他与陆健康两兄弟坐前面。
  “那以前我两在雅江里遇见的事怎么说？”司令夫人六十多载的生命里，听见过许多奇闻异事，自己也遇见过不少。
  “什么雅江？”辛玥好奇，她极喜欢听这些奇闻异事。
  “以前还在村里的时候，村里有个人钓黄鳝为生，每天都很大一桶。有次他钓出来一条黄色的鳝鱼，形状外表什么的与别的黄鳝没区别，就是全身金黄。”司令夫人见她听得认真，就继续讲下去：“大家都劝他将那鳝放了，他不肯，结果晚上就被那鳝咬了一口，四肢发麻，伤口肿胀。”
  “那不是黄鳝吧？”辛玥问。
  “怎么不是，就是黄鳝，滑溜溜的。”司令夫人知道她有此一问，很肯定的告诉她那就是黄鳝，“关键是第二天他将那黄鳝卖了，回来后伤口疼痛难忍，怎么也不见好，他不得不去医院。”
  “看病就医，打针吃药，一通下来花了不少钱，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辛玥眼睛都不眨，像个乖巧专心的初中生，认真听老师讲课。
  秦素素扯了扯李淑芳衣袖，示意她看，李淑芳低头忍笑，旁边的几人也忍俊不禁。
  “后来他算了算医药费，正好是那天他买的黄鳝的钱，零头都没少。”
  可真神奇，辛玥惊叹，太巧了。
  “不过是巧合罢了，”陆司令打击，“你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那是真的？”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司令夫人怪罪，也懒得与他争辩，老头子一辈子都不肯承认这些事。
  辛玥给司令夫人拿了一瓶水，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司令夫人润了润嗓子，又换了另一件事讲，“有次我跟你外曾祖母去看病，那时条件差，出去得坐船。出去的那天风浪大，你外曾祖母抱着我怕被水打走，我就看见江面上突然冒出一朵莲花，花瓣一瓣一瓣绽开又合拢，连续开了七次。”
  “然后我问你外曾祖母有没有看见，你外曾祖母说没有，问其他人也没有，就我一个人看见了。”
  “那是你奶奶的幻觉，”陆司令让辛玥不要相信。
  “哪里是我的幻觉，”如果听来的不足以证明，那亲身体验就更有说服力，“也是那莲花消失后，风浪就停了，你外曾祖母带我去医院，医生说只是普通的感冒，不用治。后来回家后果然就好了。”
  “医生不也说了，只是普通的感冒，自己就好了，”陆司令又插话，对着辛玥道：“你奶奶这是迷信，这种思想要不得，你要摆正自己的思想态度。”
  “别信你爷爷的，”司令夫人脾气好，被陆司令一次次拆台仍然不生气，低头对着辛玥道：“这人啊，举头三尺有神明，问心无愧才是正道。”
  这句话辛玥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相信奶奶，善良总不会吃亏。”司令夫人爱怜的摸着她的头发：“这辈子做的好事，功德簿上都记着。”谁也不知道死亡是不是人类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的必经之路。
  “我信奶奶的，”辛玥笑。
  “也不能太软，”秦素素笑道：“不然受人欺负。”
  这些辛玥都知道，二十年，她的性子早就定型了。
  车内温声细语，车外惠风和畅。辛玥探出脑袋，公路一路延伸，看不见头，周围都是草原，一望无际，风一吹，如海浪一样层层席卷。
  “我们就在这里下吧，”辛玥提议：“这里风景好，在这里吃过午餐后，下午再去蒙古包。”
  “行，你喜欢这里就在这里下吧。”陆林将车开进草原里，几人依次下车。
  “终于下来了，”辛沁跳下车，躺在草地上，滚了两滚。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秦素素摇头。
  陆健军恶作剧提醒，“你注意一点，这里牛羊满地跑，说不定你身下就有羊屎。”
  辛沁听后，一个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在身上胡乱一通拍打。陆健军趁机坐下，“妈快来坐，现在灰尘都被她抹干净了。”
  司令夫人笑着坐下，“车上有垫子，她偏要自己来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