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牵他的右手

  容耀产生的第一反应，他想拿开她的手，却又舍不得抽离。
  她的小手很柔软，柔若无骨，让他想再用力一点，再抓久一点。
  “你不说话，我……”她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不知道这次多么勇敢，不仅拉过他的左手，还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话，“当你同意了。”
  要是他再不说话，信不信她在假山……反咚？
  反正上次在电影院，他有偷偷亲过她，她光明正大亲回来，这个礼尚往来……没毛病。
  “我……”容耀转过正脸，抬起漂亮的黑眸，猝不及防闯入她的笑颜，沉陷其中，不愿挣扎。
  三岁与她初识之后，他便有了生的意志，对这世间有了流连，面对各种化疗，敢于直面痛苦。
  无数次病魔来袭，他觉得死了算了。他不在了，父亲可能会伤心，但是还有哥哥；母亲可能会伤心，但是还有哥哥；爷爷可能会伤心，但是还有哥哥……
  所以真正支撑他活下来，是小时候自作聪明欺负他，实际上傻乎乎的小木头……
  可是长大后，他只能躲在背后，每次他看到她，近在眼前似在天边，可望不可即，注定无法拥有。
  面对死神的强势，如果连生命都不能延续，他谈什么资格拥有？
  正如爷爷说过，想要制造与人的牵绊，就要承担流泪的风险。
  她对他来说，是不能牵绊的牵绊。
  她蹙眉的时候他会觉得心疼，总觉得这世界给她的不够。
  她哭泣的时候他见过一次，是她面对吴茸打胎的时候，害怕一个同学死亡的时候……
  此后，他想都不敢想让她见证自己的“死亡”，七尺男儿可以流血，都不可以让她流泪……
  紫藤树下，繁花竞放。
  “我不会闹，我会很乖，我会等你回来。”一字一句说出来，她还是笑得眉眼弯弯，让人看起来十分舒服。
  他对她说过，除了快递，谁也不要等。
  可是她做了加法，除了他和他的快递，谁也不能让她驻足停留。
  “等我？”容耀听得清清楚楚，她说要等他回来。
  他们现在是师徒关系，以及朋友关系，凭什么让她等他回来？
  “嗯。”林舞应了一声，此刻氛围不算尴尬，反正更尴尬的他们都有过，她反而觉得恰到好处，“每个兵哥哥总会遇到一个只牵他左手的女孩，我能不能做你的左手女孩？”
  “木木……”容耀的心咯噔一下，翻涌全部成了她，心之所动万般流连，想要与时间为敌，与死神为敌。
  容耀，我能牵你的左手么？
  兵哥哥，我能不能做你的左手女孩？
  她强调是因为知道他敬礼的右手属于祖国。
  微凉晨光里，她笑得甜蜜：“你叫我什么？”
  “木木。”容耀该拿她怎么办，他家傻乎乎的木头，让他心里热乎乎的……
  “咳咳咳……”
  容耀正要开口说话，听到一阵咳嗽声，非常刻意的咳嗽声。
  “咳咳……”
  陈伯不想过来打扰，却必须要破坏氛围，进了后花园假山寻人，看到一树繁花之下，貌似牵手成功的两人……
  “你要走了。”林舞看到陈伯那一瞬间，主动松开了容耀的手，之前所有的勇敢顷刻塌落，像是一方封印的空间，只属于她和他之间的世界，因为闯进别的力量而破开。
  “少爷，那边在催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