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有一个想法。”
  文青说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会不会火车一直在开?”
  .
  大厅里死寂了片刻。
  陈仰还要砸东西,手里没有,一根拐杖递了过来。
  他看看拐杖,看看少年,乱窜的不踏实感有所减轻:“……我砸了,你单拐?”
  朝简一副“没想过,无所谓”的姿态。
  “哐”
  向东丢了个打火机。
  又砸到了。
  伴随着火车驶过轨道的声音。
  向东拽着文青离开,两人很快带着很多东西回来。
  大家你一个,我一个,不定时的往外面砸。
  就这么砸了将近半小时。
  东西砸完了,外面恢复寂静。
  文青摸摸口袋,一枚硬币丢了出去。
  火车声又有了。
  外面没声音不代表火车走了,它就在外面,还在开。
  向东最烦这种动脑的环节。
  “不砸就没实体的特征,为什么?”
  文青直勾勾的盯着外面:“大概像水,不来一下,不会有波纹?”
  他看陈仰:“你是怎么想到试这一出的?”
  陈仰没说什么的拉着朝简离开大厅。
  怎么想到的……
  根源是t57走了,冯老跟哑巴坐着车离开,不是他理解的回去方式,他脑子里窜出一个想法,车要带他们去哪啊。
  坐车真的可以离开吗?
  陈仰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可是忽略了什么呢?
  陈仰晃晃头,一阵剧痛让他虚得渗出了一层湿汗。
  做出那个扔东西的举动,还要再加上莫名其妙从心里冒出来,又怎么都压制不住的不踏实感。
  以及鬼小孩的提示……很多因素搅合到了一起,让他萌生了那样一个念头。
  陈仰走着走着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外面,跟平时一样深黑一片。
  如果没砸东西试验,根本不知道门外有火车在开。
  现在他知道了,外面静悄悄,看着什么都没有,火车却在开着,不停的开着。
  一直在门口。
  第36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
  陈仰在一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 人趴在半圆的长桌上,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像刚洗完澡没擦水。
  洗的还是冷水澡, 一桶一桶的从头往下浇, 脚还踩在放着冰块的盆里, 从里到外刺骨的冷,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到底忽略了什么呢?要想想,再想想。
  小腿被拐杖敲,陈仰耳边有声音说:“我要摸你。”
  稀松平常的语气。
  陈仰愣怔的转过头看少年:“啊?什么?摸我?你要摸我哪?”
  朝简指他后脑勺:“这。”
  陈仰于是明白是为的自己的标记, 就说:“那你摸吧。”
  说着就配合的垂下脑袋,露出短短硬硬的发丝里溃烂的伤口, 以及一截已经被鬼手扼住的后颈。
  朝简看了会那截脖颈, 唇抿直,眉间拢下一片暴厉的阴影。
  少年人至纯阳气的手掌放了上去,蹭着湿冷的皮肤往上移了移, 扣住,五指收紧。
  那小一点的鬼手印被他完全拢在指间。
  陈仰感觉头烧起来了,皮开肉裂的灼痛,他发乌的脸变得扭曲,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声音。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
  他后知后觉:“是给我标记的那只?女的?女鬼?”
  完了, 是女鬼。
  .
  陈仰意识碎烂的时候, 余光里多了一个鬼影,他快要闭上的眼睛猛地瞪大。
  是她!
  是那个阿姨!
  那时候在开水间,她让他帮忙拿杯子的。
  是儿童用的保温杯。
  儿童……
  那个鬼小孩?他们是母子?
  下一刻陈仰就看到阿姨的肚子上出现了一大块血污,从她宽松的衣服里渗出来的,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该不会她就是给我标记的……”
  陈仰瞳孔紧缩着喃喃自语,母亲要害他, 儿子帮他?
  母子俩感情不好?
  阿姨的肚子里已经开始掉血块,一块一块的粘着衣服掉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
  大厅传来一阵近似癫狂的大笑,陈仰吓得心跳骤停,晕了过去。
  .
  文青沉浸在某种极度快乐的境地里,趴在安检机上往外面看,边看边笑。
  “大发现啊!”
  “原来门口有火车,我竟然没想到,我为什么没想到呢,我早该想到的。”
  “对,我应该想到了,我就是晚了点,真是的,让他抢在了我前面,误打误撞而已。”
  “不管怎么说,现在知道了,火车一直在开,开啊开开啊开,就这样,开开开。”
  文青一根手指在安检机上转来转去:“太好了太好了,嘿嘿,很好。”
  “精彩,真精彩。”
  文青斜扯着嘴角不停拍手,摇头晃脑的,反复念着那几个字。
  孙一行看得全身毛毛的,他直往后退,脚步不稳的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蹬着腿往后挪动,嗫嚅着嘴唇发出几个音。
  “他……他这是……怎怎怎……怎么了?鬼附身?”
  向东吐出一口浊气:“第一次当任务者不了解正常,你这次能活着出去,下次你还会看到这样的。”
  “这叫失心疯,任务者的职业病之一。”
  这是第一个,他们再不离开,很快就会有第二个。
  .
  下午两点,距离t57发车过了40分钟。
  剩下的六人聚在一楼的书屋里,坐着的,站着的,还有躺着的,身体技能各有不同,心理跟精神状况也不一样。
  画家早上刚下班,给人的感觉是活着不如死了。
  现在的样子变成,活着就是死了。
  没洁癖的人不理解。
  画家的身体长时间直接接触过腐尸的制服,又不能洗澡,没喷雾,他要到极限了。
  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作为活人的思考能力。
  陈仰的惨烈程度不输画家,整个人都是蔫的。
  又丧又灰暗。
  “躁起来!”
  向东握拳咚咚咚砸桌面:“还没到那一步,别他妈半死不活的!”
  “不是有新发现了吗?老子一个粗人,不懂门口的火车跟任务有什么关系,谁来说说?”
  文青鄙夷的笑:“粗人?智障就是智障。”
  “滚你妈!”
  照例还是向东跟文青打嘴炮,然而气氛却没活动起来,依旧是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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