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白发,锦衣血染
苏筱落挑眉,微微点头,那这是托孤呢还是让莫离娶了怜惜呢?罢了罢了,这都不重要了,现在的她已芳华二十又七了,天界的时间她耗不起,许是年纪大了,所以看透了许多,天归天,地归地。
“你出去吧,我为莫离疗伤。”怜惜刚想告诉她龙气之事,不料房门已被苏筱落用掌风击开,下了逐客令,怜惜便也不再多舌,能不能救只要苏筱落回来了就有希望。她嘴角一抹上扬,轻唤咒语将避息珠唤回手中,悄然退去。
许久之后,司空从天界回来看到怜惜却站在门外,刚要上前询问,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顿时欣喜若狂,“筱落,是你吗,是你回来了?”他想破门而入被怜惜拦下, “苏姑娘正在救治宫主,不宜打扰!”
司空诧异,龙气之伤又岂是还修术可以医治的?她即便拼了性命也不能救治的了,真担心依着苏筱落性子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她一个凡人的身躯能承受多少!
想到这里司空便再也顾不得其他,破门而入,恍然见看见苏筱落慌忙戴上了斗篷帽衫,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嗔怪着:“司空还是这么莽撞,我既然能来自然有法子医治莫离。”
司空上前探过,莫离殇气息平稳,龙气散发出来的火热也退去不少,可苏筱落用的什么办法?当下狐疑着,看了怜惜一眼,拉着苏筱落出了离宫。
而在他们出门的那一刻,避息珠又再次回到了苏筱落的袖中,独门咒语加上避息珠中在苏筱落的身上待过一段时间,自然而然,悄声无息。
离宫殿外,司空谨慎,狐疑,欣喜,担忧所有情绪都参杂一起,不知道该怎么问起。轻轻拉过她的手, “丫头,你是否又利用了其它辟径救了莫离?是又伤害了自己么?你这凡人肉身已是承受太多,如若莫离醒来见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交代?”
苏筱落整理了一下斗篷的帽衫微笑着,拍拍司空的肩膀安慰着他, “我这不好好的么,莫离已无大碍,你好好照顾他也好好照顾自己。”
司空上前一步,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握的苏筱落痛感加重了三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还是要走,如今的她定不会成为莫离,七重的累赘,相反,她可以帮到很多忙,莫离昏迷中的呼唤牵挂,千里之外她的揪心不安,为何总是一个拒之,一个避之?
苏筱落叹气,皱着眉头看着司空极其用力的手腕,司空尴尬的收回了手,“方才有点着急了,不过话说回来,以你现在的修为不仅可以自保还可以帮助莫离,为何总是要离开?”
“我不过是一个凡人,七重还是九重,都是天族之事,莫离是我的朋友,冷冽又何尝不是呢?于公于私,我都不该参与进来,成与败冥冥之中自有命数。”苏筱落轻轻拉低了帽衫,准备离开。
司空定睛,微微一眯,故作一副劝说无效妥协的姿态转身离去。苏筱落深深看他一眼后也准备离开,忽而一阵狂风吹来,措不及防,黑色斗篷的帽衫吹落,悠悠飘扬着三尺白发,风中凌乱的发丝萦绕着半隐半现的容颜,司空震惊的无法言喻,他慢慢靠近,却又不敢上前。
苏筱落,这个傻女人,为了能让他恢复肉身还修他三魂七魄而命悬一线,为了冷冽又月月承受撕心裂肺,而今为了莫离折阳寿生白发,她什么时候才不会这么义无反顾?什么时候才会对自己好一点?什么时候会自私一点?
“落儿!”一声颤抖的声音从苏筱落背后传来,她回头,赫然是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人,冷冽。
她微笑着,轻唤, “你来了。”
冷冽忽然润了眼眶,他誓死也要保护的人,此生最珍贵的人,连捧在手心都不够疼爱,拥抱都不敢用力的人却现在因他而承受撕心裂肺之痛,芳华之年却白了一头银发。
他努力平静着,应她, “我来了。”
简单的一句问候,他却似乎拼尽了全力,竭力隐忍,他飞身上前,右手环过她的腰,离开了七重天。司空看着他们远去,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轻叹一声回了离宫。
凡间,索居山。冷冽煮了粥给她,她调皮的取笑他, 天族太子却素爱下厨煮粥。他眼里的温柔,宠溺包裹着整个她,三界之内,除了你,谁有资格喝我的粥?
苏筱落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喝粥,喜欢秋千,喜欢微笑,比起初见她时的古灵精怪,现在更多了一些温柔淡雅,雪色的山,雪色的景,还有她雪色的发,在她玄色的衣衫下显得格外刺眼,心痛。不知何时起,他便很害怕看见她的笑容。
落儿,你可知比起软弱盈心,强装坚强的姑娘才更让人心疼?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慢慢上前,天霜剑抵到她脖间,她抬头看着他,不解。“马上把伤转移到我身上!”他不想再问其它,只想快点让她解脱。
苏筱落狡?一笑,双手扶住秋千,踮起脚尖后退了一步,离地,随着秋千的惯性脖间迎上冷冽的剑锋,他慌了神,迅速收起剑。恼怒,她就是仗着他不敢拿她怎么样,胆大妄为。
可她还是错了,他的剑永远都不会朝向她,他轻笑着将天霜剑扔向天空,随着他注入的剑气操控着,一时间突现万剑,一剑剑刺过他的胸口,手臂,腹部,背后,腿上乃至整个全身,一剑剑一道道,金色华服瞬间变得鲜血淋漓……
苏筱落急忙冲上前, “不!冷冽,够了,你别这样!”
他笑了,开心的像个孩子,晕倒在她的怀里。迷迷糊糊中看着银发在眼前舞动,心痛却又安心。
月色安宁,苏筱落看了一眼冷冽,关上房门,离开了。
清晨,阳光温和的洒在冷冽的脸上,他睁开了眼,突然坐起身,四处寻找着苏筱落的身影,当他看到桌上的一书封信就知道,她,又走了。
他叹气,筱落,你怎么忍心扔下一身重伤的我?怎么忍心让我又一次失去你的消息?又怎么狠心对待自己,一步步逼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