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仙突临,南柯竟一梦
初秋的中午,床上还铺着凉席,艳丽的锦被让香气薰着,院内池塘里的荷花依然展姿吐芳,语嫣在院中散步时,不再用团扇遮蔽阳光,小心谨慎的护着腹部,与丈夫谈笑风生。
室内帏帐掩映着,如同垂云一般,吃过午饭,听语嫣弹首凤凰之曲,配上那有鸳鸯画面的织锦,帐中散发了芬芳的香气,此时,夫妻恩爱共处,情意交融,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眨眼间便到了冬天。室内温暖,闺房溢香。夫妻同盖一床鸳鸯被,枕着珊瑚枕,帏幔上挂着翡翠,床边还配有似玻璃的明镜,铺上松软的褥毯,展开绣花的被子,用雕有素像的檀木薰香,头上插着用红色犀角刻有精致图案的插梳,还点缀着翠绿色的雪蓖,身上穿着凤带环绕的花裙,膝上放着暖炉。
语嫣举杯道:“我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敬相公一杯。”
“娘子辛苦了,娘子为我方家的开枝散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该是我敬娘子才是。”
语嫣笑道:“看你把我夸的,怎么听起来有些假呢?”
方羽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朝妻子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娘子对我情深意重,实在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
语嫣莞尔一笑,道:“相公不必如此,我们本是夫妻,做妻子的,理当如此。谢谢相公这些年来对我的爱,今生能嫁给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很庆幸嫁对了人,谢谢你。”
两人如胶似漆,互饮美酒,驱走了寒冷,浑身感到春天般的温暖。妻子面露微笑,含情脉脉地向丈夫暗送秋波,举止缠绵,充满了对丈夫的无限眷恋。
这样难舍难分的时刻,就是那双飞双宿的燕子也会自愧不如的。他们同衾共忱,恩爱如初,不愿分离,只恨那报晓的公鸡叫得太早了。
这一日,方羽正抱着语嫣呼呼大睡,忽听门外一阵打斗声。见到妻子正在熟睡,他不忍心打扰,小心翼翼的披衣起床,推门一看,只见圆圆和正正一前一后将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夹在中央。
圆圆和正正八岁开始习武,因机缘巧合练就一身本领,按理说联手对付一个人那是绰绰有余。可这个人却能够在前后夹击中来去自如,也不出手,只是剑尖快要刺到的时候脚步微微一挪,便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
再看这个人的装束打扮,样子甚为奇特,怕不是中原人士。这种装扮方羽见过,十有八九是从吐蕃那边过来的。
那么问题是,这个人来此有何目的?为何一上来就要动手?也许小孩子不礼貌得罪了人家?
可他又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还不了解吗?应该不会那么冲动,必然是这个人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看他的身手,正正和园园,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冲着那个人抱拳道:“这位兄台真是好兴致,一大早的就出来活动筋骨了。”
那个人冷笑一声,从两人密集的刀光剑雨中穿梭了出来,道:“在下‘一刀仙’黑大,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与你们计较,快叫金语嫣出来!”
“你找我家娘子何事?”一听到这个名字,方羽的心里便“咯噔”一下,这个人,定然跟“一刀天”老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难道是老黑的哥哥?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恐怕便不妙了,他十有八九是来寻仇的。可这时候语嫣大腹便便,是绝对不能够迎战的,万一动了胎气,他会后悔一辈子。
“我不想杀你,我只找金语嫣,叫她出来!”
这时候,他只有站出来全力保护语嫣:“你家兄弟,是我所害!若想报仇,尽管找我!与我娘子无关!”
“一刀仙”黑大冷笑道:“若是单打独斗,你绝非是他的对手。快些叫你娘子出来!”
方羽亦冷笑道:“单打独斗,鹿死谁手还真是不好说。但是,武功的高低绝非刀剑的高下,你家兄弟愚笨,经不起小小的伎俩!”
“一刀仙”黑大道:“我家兄弟武艺高强,生平最大的缺陷就是好女色。若非尔等使用了卑鄙手段,绝非是我家兄弟的对手。”
方羽道:“对我娘子动手动脚,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死!如今只废了他武功,已经全是网开一面了!你作为他的兄长,应当知晓什么叫做罪有应得!”
“我看,你是找死!”黑大怒吼一声,“咣”的一声抽出宝刀,寒芒一闪,刀锋已经逼近他的头顶。
论一般人的反应,抬手招架是下意识的反应,要说高手,身子一侧反身一刀是为上策。但方羽的刀法却另辟奇径,身子往后一仰,双膝跪地向前滑行,不但彻底躲避了这一招,而且直指黑大的要害。
一刀没能解决方羽,黑大显然有些吃惊。赫赫有名的“一刀仙”,居然让眼前的“猎物”从容“逃走”,说出去情以何堪,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看来,我不杀了你,是不行了?”
方羽立即反唇相讥:“你本来就不行!”
黑大面露杀机,突然一招漂亮的龙转身,反身就是一刀!方羽刀尖点地,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直插他的头顶!
这招“天外来客”,纵然是一流高手,也难逃一劫。但见黑大不慌不忙,等到刀尖快要触碰到他的头顶上之时,突然怒喝一声,一刀格挡开了他的刀,同时,一掌拍到。
只听一声闷响!
方羽头一仰,朝天喷出一口鲜血。
正正和圆圆见此,呼唤着“父亲”,从旁边杀了过来,方羽怕他们吃亏,顾不让受伤,立刻拍马杀到,一时之间,竟然杀得难解难分。
不知何时,语嫣已经站在家门口了:“你要找的人是我,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一刀仙”和方羽父子三人互相缠斗,按理说根本无暇说话,但是他却找到一个空隙跳了出来,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呢,原来是个即将生产的孕妇!”
语嫣不想生气,生怕惊扰了腹中的宝宝,只是轻声说道:“即便如此,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黑大冷笑道:“是么?”
语嫣笑了笑,道:“你不是江湖人称‘一刀仙’么?那又如何!杨开和叶凯还不是照样被我所杀?今日,就拿你的血,来祝贺我即将面世的孩子,如果想死,尽管一试!”
她的这番话极具威慑力。细细想来,能够杀了杨开和叶凯的天下寥寥无几,而又能够杀了陈焕的,更是凤毛棱角,自己不能够和他们三人相比,当然更不能够和金语嫣相比——虽然她即将生产,但是,若是动起手来,自己怕仍然占不到什么便宜。况且,这里还有另外的三个人,倘若他们四个人一起上的话,自己定然没有好果子吃,都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
想到这里,他突然纵身一跃,眨眼间便消失在大家的眼前。他的这个举动带上大家愣住了,真没有想到,语嫣的一番话竟然把他唬住了。
语嫣道:“只怕瞒得了一时,骗不过一世,只怕他会很快明白过来,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望着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方羽道:“倘若平时,我们早就一走了之。只是如今,娘子行动多有不便,这一走恐怕伤了胎气。”
语嫣微笑道:“相公放心,我们的孩子我自会小心照顾。这大半年来,我们躲在这个客栈里一直都相安无事,想必外面的追杀定然少了许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想想也是。于是,正正赶紧牵了马车来,一家人收拾了行囊,趁着天色还未大亮,直奔老家而去。
没有想到一路上竟然出奇的安静和顺利。数日后的一天傍晚,一家人顺利的抵达了老家。
远远的,便看见方二海和王晴正在喂鸡。语嫣惊喜的喊了一声:“爸!妈!我们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晴一愣,继而惊喜万分的大叫起来,瞬间泪流满面,哽咽的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方二海见到语嫣挺着大肚子,高兴的大笑起来:“小嫣,真没有想到,将近一年没见,你又为我们方家舔了一个娃!”
王晴破涕为笑道:“老头子,你怎么知道是一个,而不是两个?”
方二海看看方正,又看看方圆,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娘子说的对,两个!是两个!”
王晴又笑道:“你怎知这次是两个?有可能是三个,或者是四个呢?”
方二海大笑道:“对!对!是四个!”
听闻说笑声,方梅和方舟夜从里屋兴奋的跑了出来,大家围着语嫣家长里短,好一番热闹。
谁知到了午夜时分,方羽的一声惊叫惊醒了沉睡中的语嫣:“老婆!月全食!月全食!”
语嫣护着腹部走到窗前一看,可不是么,正是血月之夜!
天天盼其来,却天天不来,不想让它来,它却这么不通情达理的来了!
生怕错过了时辰,大家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方羽却在一旁乐呵呵的笑着。
语嫣见了,不觉心中有气,哪知他掏出项链,戴在她的脖颈上,温柔的说道:“不要再摘下来了,不管到哪里,不管身在何方,有了它,就相当于有了我陪伴。”
她幸福的笑了:“我宁可不要它,也要你。”
穿越之门打开的时刻,大家照例坐在马车上,虽然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但大家都充满着期待。虽然对这里依依不舍,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家。
再见了,亲爱的唐朝!
马车冲过去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鸣声,这一次,似乎与以往都大不一样,语嫣的手臂上突然一阵刺痛!
她忍不住呻.吟一声,只听旁边的人惊喜的喊叫着:“醒了,醒了,她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一看,不由得一片茫然,脑袋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对于之前的记忆,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这是在哪儿……”
旁边的一个中年女子兴奋的喊道:“孩子,你在医院里呀!你都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我们都以为你永远醒不过来了!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我怎么在医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该死的,怎么自己就是想不起来了?
“你不记得了吗?你再好好想想?”
“想想?想什么?自己好像……好像从唐朝过来的……还有两个孩子……喔,对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呢?我老公呢?”
病房中的人面面相觑,这小姑娘是怎么了?难道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