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身世

  “的确是个忠义之士，可挖的是我的墙角。”阿和撇了一下嘴巴。
  他心里很明白，廖家军是他立身之本。
  而且想要让他去保护一个一直踩着廖家的皇帝，他还没有那么贱。
  “说只要是我效忠于皇帝陛下，那么前事就会一笔勾销，劝我赶紧带着人去勤王。”阿和说。
  对于那个劝说的人，阿和很想说你脑子进水了？
  皇帝的话能信吗？
  但凡皇帝念一点点旧情，就不应该把那些为了大鸿朝尽忠的廖家人，都打成了反叛。
  现在的他在大鸿朝那里，可是罪奴的身份。
  他又不是那个闲得无聊的及时雨，心心念念想着招安。
  “哈哈哈，他有还有脸让你进京勤王？只怕你进了京城，军权就要被人拿走，然后能把你罪奴的身份解除，就是皇恩浩荡。”余颖摇着头说。
  竟然还有人还以为，她会培养出来一个对大鸿朝忠心耿耿的人？
  她又不是那种老古董，大鸿朝还是垮掉的好。
  然后接着说：“还有脸让你效忠？廖家的人为了效忠大鸿朝死了多少人？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廖家真正的人几乎全灭，原主被封宫。
  太悲惨了。
  阿和这时候看着余颖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效忠于皇帝，只是我想要知道我的祖先是怎么做的？想要知道更多的他们。”
  这几天来，其他人的担心阿和是知道的。
  他们就怕阿和脑子进水，非要哭着喊着去向狗皇帝尽忠。
  然后他看着远方说：“姑姑，其他那个人一直在打听是谁在我身边？好像感觉你们的出现，是不应该的事情。”
  阿和现在已经知道他们一家人是逃出京城的，为了躲避追捕，不得不改姓为胡。
  直到前几年，他才知道自己应该姓廖。
  可京城的来人言之凿凿地说：“如果廖将军真的是廖家人，那么你的亲娘已经故去。”
  那么一直带着他长大的人是谁？
  明明他们两个人长得有些相似，不是母子，是什么？
  这才是最令他感觉迷茫的地方，他感觉余颖对他，和别的母亲对儿子是一样的。
  可是京城来的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话。
  “是吗？他一定会告诉你，你不是我的亲儿子。”余颖看着阿和说。
  “啊！”阿和惊讶地低喊了一声，有些不敢看余颖的眼睛。
  “其实，他说对了。”
  阿和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绝对不可能的，他不想相信。
  “当初皇帝一直想着弄死真正的廖家人，他找了一家又愚蠢又狠毒的廖家远亲继承公府的爵位，那么你和你娘就成了那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一家人先下手弄死你亲娘，说是你娘追随死去的夫君。”
  阿和听到这里，呼吸沉重了几分，双拳握紧。
  余颖这时候，是打算好好说一声，省的这个孩子不知道就落到愚忠的地步。
  “你娘是被人活生生勒死，那时候的她还不到二十岁，大好年华刚刚开始。”余颖轻轻擦擦眼角，一个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掉。
  “勒死的？”阿和惊呼
  他瞪大了眼睛，心脏有种痛，亲娘被活生生勒死。
  刚才的他是有些埋怨母亲，为什么不小心谨慎，好好活下来，跟着自己孩子。
  这个念头就是一冒出来，立马被他按灭。
  一个女人没有多大的力气，拿什么和别人去斗？
  对不起，亲娘。
  “是谁？”阿和看着余颖，眼睛有些发红。
  “死了，我一个个除了他们，那时候的你还小，但他们死的时候，你就在一边，算是替你娘报仇。”
  阿和松了一口气，还是这个娘亲靠谱，但她是谁？
  即使不是母子，但他们之间应该也有着血缘关系，不然不可能这么亲近。
  就听余颖说：“那时候的我还在宫里，就想着把你接进宫里抚养，但狗皇帝就是不愿意，甚至为此封住坤宁宫的宫门。”
  “娘亲，你是......”阿和失声道。
  “是的，我是！在宫里我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牌子，连自家人就救不成。好在上天有眼，你小叔一直不在廖家，所以就没有人知道廖家还有人活着。”
  余颖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很是平淡。
  “你小叔到了的时候，你也已经快不行，好在还不晚。”
  “最终你小叔带着我和你逃离京城，为了预防万一，我就说你是我的儿子，这一晃已经快二十年。”
  “娘亲！”阿和听到这里，泪流满面。
  此刻的他恨透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他低声吼着：“他是怎么对待廖家的？还有脸派人游说我！”
  “也许吧，大概在某些人眼里，姓廖的，就应该为大鸿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余颖淡淡地说。
  “......”
  余颖轻轻叹口气。
  是原主的全部付出，才有了阿和一条生路，所以这个身体承受阿和跪拜是应该的。
  不过，余颖还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还有人想要来挑唆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么，就不要怪她也来说说皇帝是怎么对待廖家的。
  “承恩公一家，明明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成为公府，但一加上承恩公三个字，就成裙带关系的皇亲国戚。”
  “当年你亲爹在战场上被人砍成肉泥，其他的廖家人也是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廖家从来不欠皇家的，所以阿和咱们反了理所当然。”
  “因为，皇家想着卸磨杀驴。”
  “阿和，你愿意当这一头驴吗？”
  阿和听到这里，摇摇头。
  那个劝说他要感恩的人，可是一直说皇家对廖家是恩同再造，好像廖家起兵造反是绝对的大不敬。
  于是阿和说：“那个人说皇帝对廖家好的不行，说当年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廖家护卫的时候出现大错，如果不是皇帝开恩，廖家早就满门抄斩。”
  “哦？是吗？”
  “我才不信，我相信要是廖家真的有这种事情，为什么皇帝不杀掉？皇权可不是请客吃饭的，还提拔廖家成为武将之首，皇帝昏了头吗？”
  “皇帝可是一直看着廖家不爽，有这个机会还不把廖家满门抄斩？”
  此刻的阿和，也是不相信。
  “等等，他说的是当今的皇帝做皇子的事情，怎么是廖家的责任？明明是皇帝的责任！”
  “他当年才十岁的时候，自视奇高，竟然就带着一个小太监就跑出来，结果差点被人拐走，还是廖家人救了他。”
  余颖从原主的记忆中扒了出来这段记忆。
  此刻的她，想要骂人。
  “阿和，你看出来了吗？同一件事在不同当事人的嘴巴里，并不是同样的事情。在别人嘴巴里，倒成了廖家欠了皇家的感觉。”余颖有些不怎么好笑地说。
  这世上，果然是会出现黑白颠倒的问题。
  阿和这时候的心情，好转起来。
  余颖接着说：“阿和，那时候你才一岁，还不怎么会说话，现在已经长大了。”
  “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就赶紧问吧！”
  “也没有什么，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明白其实不管是不是你生了我，都是我的亲人。”
  “现在，不迷茫了吧？”
  “嗯！”阿和说。
  “以后，那个人再说什么尽忠，就告诉他，当年的大鸿朝，说起来还是景朝的属国，不也是，有一天取而代之？”余颖说。
  今上对廖家赶尽杀绝，就不允许廖家反抗吗？
  余颖造反的时候，没有一丝丝愧疚。
  阿和听了之后，心里很是畅快。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不知道廖家和皇室之间还有这么多曲折。
  就见余颖正色道：“之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感觉这些事情并不是大事，你真的是廖家人就行。”
  “我明白了。”
  “那么，娘亲是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阿和已经是大人，要娶妻生子了。”
  阿和的脸一下子爆红，因为他还是童子鸡，所以会害羞的。
  “你现在已经快要大婚，不单单会成为一个女人的夫君，还有可能很快就成为一个父亲，那么家庭上的事情有一些事情，你必要知道。”余颖说。
  早年的时候，阿和身边的情况比较简单。
  毕竟能留在他身边的人，都不会是大鸿朝的人。
  而从阿和到了西北起，他已经终于开始独立起来，身边会出现更多的人。
  甚至，会出现一些妖魔鬼怪。
  那么余颖必须给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说一下。
  那个人的出现，正好给了机会。
  说起来阿和准备要娶的人选，是一直跟着余颖起事的人。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是阿和身边的人做的具体工作，而余颖参考了阿和的意见后，才提出人选的范围。
  毕竟在今后的婚姻路上，他和她在开始的时候最好是两情相悦。
  那种纯粹是为了权利，而联姻的婚姻，并不怎么好。
  所以，新娘人选就是经过很多次选择才选出来的。
  当然，在进行选择的时候，也有女孩子条件很不错，但因为家庭的原因，最后落选。
  余颖不喜欢那种家大业大人多的大家族出来的女孩，成为阿和的妻子。
  不是说女孩不好。
  而是嫁进廖家后，女孩身后那一个大家族里惹出事情会太多。
  华夏人对人情关系，看的很重。
  早年有位圣人的父亲，在后娶妻子生的儿子长大后，就一门心思想要弄死圣人，以便把家业传给小儿子。
  圣人一次次大难不死。
  但等到圣人成为部落联盟首领之后，不但不能对所谓的杀人未遂犯出手，反而要把所谓的弟兄分封一个地盘，以免别人说。
  当然，这位圣人的行为一直被人称赞，是个绝顶孝顺的儿子。
  但在余颖看来，这种孝顺是有些很可怕。
  做恶之人竟然没有收到惩罚，还升官发财去了。
  问题是，这种孝顺是大众认同的。
  接受教训的她，并不想着让阿和的妻子，出身于那种实力雄厚的家族，族人太多，不好约束。
  一旦阿和的妻族出事，所谓的七大姑八大姨，就会一趟趟跑进宫里来求情。
  所以那种家族庞大的女孩子，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淘汰。
  不然，触动律法，放过他们，就是把律法当成了儿戏。
  不放过，那些族人还不知道在后面说什么。
  关于这一点，余颖是没有说给别人，但还是说给阿和听。
  在余颖看来，律法应该是凌驾于其他之上。
  家族人少的，有人少的好处，比较好管理。
  阿和的妻子一定要选好。
  这个女人在余颖看来，应该是比较坚强的女性，像那种纯洁小白兔那种女孩子，是不怎么适合当阿和的妻子。
  包括她的母族也是这样，要事少。
  “母亲你说了算。”阿和点点头。
  好在，他后来看中一个。
  当然，阿和妻子的人选，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
  毕竟阿和就是廖家的少主人，所以很有可能更进一步。
  自然有不少人家想要结亲。
  可惜的是他们最终发现，花落王家。
  王家算是原本的大家族，但在大鸿朝的时候，王家接连遭遇一场场打击，大家族就变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家族。
  甚至连家族里的人，也已经凋零到只剩下一家人五口。
  夫妻两个人，带着两儿一女生活。
  其他族人已经不知所踪。
  但王家留下这一支，孩子还是教育的不错。
  当然，女方并没有什么婚约，不然会有不好的流言。
  余颖让他们小两口结婚的时候，是确定女方已经年满十八岁，才让人准备婚礼。
  而平常人家的女孩及笄之年，就开始婚嫁。
  尤其是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更加结婚早。
  古人的寿命，普遍短。
  甚至，在三十岁左右，就基本上当爷爷奶奶。
  这一点据说在现代社会，某个部落的人十岁时就成婚，二十岁出头成为爷爷奶奶辈。
  之所以这样，就是那个部落的人死得早。
  寿命是三十出头。
  所以，才会这样早成婚生子。
  而古代的情况也有些类似，三十岁就算是老人。
  这一点，和现代社会无法相比。
  在现代，三十岁还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因为，在古代自然按着古代的规矩。
  那么，对于女儿满十八岁才成婚，王家是很满意的。
  毕竟肯让媳妇满了十八岁，才嫁的人家，很是通情达理。
  十八岁的女性，算是基本成熟，可以去孕育一个孩子，或者是拖它一段时间，再生也可以。
  在见到王家小娘子的时候，余颖很满意，这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性，身段苗条。
  看到余颖的时候，有些害羞。
  但很快沉淀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落落大方上来见礼。
  口齿清楚，神态上带着几分温和，但眼神上又透着几分坚强。
  余颖就从手上取下一个玉镯，亲手给小娘子戴上。
  王曦看着手腕上那一只珍贵的羊脂玉的手镯，眼睛下垂，耳朵尖有些发红。
  然后，她还是有些镇定地退出去。
  出去后，另一只手握住手里的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