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小离别
海上事业，南燕赵家是国内的领头羊，哪怕此刻他们早在近一百年前从临海的南方迁来了北方，可至今也是海产业界的大头。
有句话叫“朝中有人好办事”，在新政出台后，各方面都卡的比较严，如果想顺利出海，还能带回一批黄金啥的，是得打通关系。在这方面，赵家早已是轻车熟路，无怪乎塞壬会把主意打到赵凌华的头上。
别看赵凌华身为赵家人是一时风光，但他到底是私生子出生，身份上就很惹得人诟病，一些人并看不起他们这种身份。
赵凌华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挺坦然，赵方华这位正牌少爷跟他关系也极好，可架不住还有两位正统的姐姐，这两人可都不是吃素的，赵家那些私生子不必在原配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可见了那二位都得乖乖缩着脖子，可谓执掌生杀大权。
言归正传。
沈画既然将塞壬纳入了自己人范畴，自然不会看着他一个人拼搏，而且即便要寻找合作伙伴，至少得找个人品靠得住的，不是几次简单相处就能定下结论的。
所以沈画将调查到的以及从父亲口中所说的结合一番，然后建议塞壬可以跟赵凌华接触接触，进一步判定这个人是否可信。
塞壬接受了她的建议，因为他发现，如果只靠自己，真的只能游去西风带再游回来==
塞壬有了事情可做，终于不再和沈画呈现连体婴状态了，在一个温度适宜的天气，沈画领着他把驾照给考了，从此以后塞壬就是有车的男人了。在学习方面，人鱼似乎有着天生的优势，至少从沈画的角度看，塞壬来到人类社会后学到的东西都快的让她吃惊，自然也包括开车。
而塞壬的车……原本沈画的意思是想另外给他买一辆，但塞壬说路虎就很好，他喜欢刷上了黑漆的路虎，沈画也没问什么，塞壬喜欢就行。
其实塞壬会选这辆车，主要是他记得沈画曾跟他说过，她说黑色的路虎一定很适合他，当时沈画的眼睛了充满了赞赏，他也就牢记了黑色路虎，这段时间他一直坐这辆车，也习惯了。
塞壬驾照领取当天，沈画相当给面子的坐上了副驾驶位，以至于塞壬更为担心她的晕车会不会更严重。
事实证明，沈画并没有晕车，本来晕车的人坐在前排视野空旷就会好很多，而且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塞壬身上，比较集中，这就跟她自己开车精神集中不会晕车一样。
有沈画每天的教导，塞壬悟性也高，开起车来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是新手，他太平静了，完全没有新手上路的紧张感。而当他将车停下，从车上下来，大长腿格外引人注意，沈画还给他弄了一副特帅气的墨镜，简直跟天王巨星有的一比，商场外的广告牌上的小鲜肉比起他来都逊色不少。
沈画走在塞壬的身边，都颇为觉得沾光。
今天他们约了赵凌华，之前在给塞壬敲定和赵凌华谈谈出海事宜时，塞壬已经跟他见过几次，当时沈画都没陪同，今天是周末，她也就跟着来凑个热闹。
不过人刚见着，还没说话呢，沈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你们聊。”这是一个用了匿名手段的电话，通常这种电话的内容会是不那么光明正大。
给沈画来电的这人有个代号叫三子，工作性质有些类似私家侦探，但工作范围要更广一些，总的来说，是为搜集信息。
三子是她在国外的同事给介绍的一家专做这门生意的公司一员，早先时候沈画一直以为华国不会有这种公司的分部，没成想居然还真有。
开这种公司的大多都得身份保密，信息保密，公司内部也有严格的条例，不得泄露任何委托人资料，更不得将委托人调查到的资料泄露。沈画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协议，她只要知道，自己能够得到可靠真实的消息就行。
“沈小姐，您现在方便接受电子邮件吗，您委托调查的东西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三子的声音明显是经过了处理，带着点金属音，听起来却不显刺耳。
“方便是方便，不过……你们是通过电子邮件发送资料的？”沈画有些意外，这年头电子网络用的多，很多信息文件也都通过网络传输，但是，网络并不安全。
三子似乎听出了她的质疑，呵呵笑了两声，道：“安全方面您尽可放心，除我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您所调查的东西。”
沈画依着三子的指示登录了邮箱，看到加密文件后她便挑了挑眉，用的是保密方式，需操作者远程解码，其中密码无数个，只有一次机会解码，一旦有一个出错，文件便会销毁。且文件打开的这段时间，手机或者电脑会处于一个全死机状态，手机的话，大概只会保持一个通话状态，好让远程操作者知晓雇主的动静。
他们也不怕被人反追踪了去。沈画想。
不过沈画对三子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也无意探究他们的保密工作，她在意的还是调查到的东西。
之前说过，她对秦老太的杀人事件一直怀着很强烈的好奇，但那个年代电子网络上不发达，连报纸都不能方方面面的进行报导，她也担心如果问的太多会让父亲关注起来，遂选择了让外人来查。
三子发来的文件内容并不多，但信息量却颇大——秦老太在嫁给沈画祖父前，曾与一个男人私奔，男人身份尚不明，他们私奔去往的地方是南洋，也就是东南亚，坐船，时间是五十四年前。
对上了！
那个和秦老太一同私奔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塞壬看到被连捅数刀又被推下海的人？
沈画表情平复，跟三子说内容她已经知道了，可以毁了，三子也没仔细跟她确认，很快就将文件抹除干净，不留丝毫痕迹。
接下来的就是调查那个男人的身份，不管是不是被杀之人，沈画还是想弄清楚那个人是谁，如果私奔成功，就不会有后来秦老太又回到华国还嫁了她的祖父。
三子接下下一阶段的工作后就结束了电话，说查到之后会立刻通知她，但因为年代比较久远，所以等候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一些。
对此沈画也不好催促，毕竟中途隔了那么多年呢，而且如果她没猜错，当时秦老太家也就是洪家算是大户人家，如果独生女做出私奔这种丑事，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压下去。那么问题又回归到那个带着她私奔的男人身上，让一个富家小姐放弃荣华富贵跟着他私奔，要么是两人身份上差距不被长辈认可，这更偏向于那个男人是个没甚地位也没钱的三无者。
多想无益，沈画她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把人凭空想出来，还是安安心心等三子的报告吧。
沈画回到咖啡厅的时候就见塞壬和赵凌华各坐一边，塞壬还是那张招牌的冷脸，赵凌华脸上则多了一些无奈和委屈，委屈？怎么会是委屈呢？
看到沈画回来，赵凌华面上情绪一扫而空，仿佛那委屈只是沈画的错觉。
“聊的怎么样？”沈画问塞壬。
塞壬踌躇片刻后道：“画，过两天我想跟着他们的渔船去看一次。”
“渔船？”沈画愣了下，目光又看向赵凌华。
赵凌华无奈：“考察团的队伍不是我能做主的，但我会尽力帮塞壬争取个名额……”当他知道塞壬想以考察名义随船出行是时不是不讶异的，他没看出来塞壬有这方面的兴趣，而当他问道塞壬有什么资格证书之类的时候，塞壬的回答就是整体的……无。
考察团里不说都是专家级人物，那些助手们大多也是这方面的学生，塞壬可没一点经验，他想浑水摸鱼进去都难得很。
所以塞壬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制定了第一步计划，好让自己对现代船只有个大致的了解。
可如果他随船出海，便有十天半月在外，沈画还有工作，她还晕船……哪怕塞壬心里再如何想将她带在身边，他也不想让沈画那么痛苦。
沈画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体质缘故使得她对交通工具都很难爱的起来，尤其是船，但要说为了塞壬的话，她倒不介意晕一晕，大不了每天躺在休息仓里装死。
“塞壬，你的想法呢？”沈画并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她突然想，如果塞壬十天半个月跟自己不在一起，会不会渐渐习惯人类短暂的分别呢？
这略跳跃性的一句话让赵凌华有些不解，塞壬却听明白了，他看着沈画，目光郑重而认真道：“画，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但是，你晕船，我不想看你那么难受，所以，你在帝都，等我回来，好不好？”
听到前半句，赵凌华还以为塞壬的决定就是让沈画陪着去了，结果啊，一个急流直下……
猝不及防吃了一盆狗粮的赵凌华默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然而，听到塞壬的决定沈画就有些纠结了，哪怕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没料塞壬一说出来，她反而立刻就涌现出了舍不得的情绪来。
她的情绪太好感受了，塞壬立刻发现了她的失落，捏着她的手道：“画还有工作，合作，重要。”
合作哪有你重要？沈画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真想说塞壬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说抛弃我就抛弃，哼。
塞壬也不继续劝，他就没那种细胞，而且他知道沈画并不是真生气。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是有些疑惑的，因为在几个月前，他不肯让画离开自己一步，即使她出门去见她的爸爸，告诉他会很快回来，他都仍然固执的跟着她，现在为什么他说要跟着船去海上，她又不愿让自己走呢？
因为时间太长了吗？很抱歉，人鱼在此之前对时间并没太大的概念，不过现在塞壬有概念了。
“我会很快回来。”如果船的速度太慢，他可以自己游回来。
赵凌华继续面无表情的吃狗粮。
=v=
赵凌华以雷厉风行的速度定下了塞壬的第一次出行，为表诚意，这一趟出行他本人还会随行，不由让沈画多关注了他一番。
对自己这似乎有些殷勤的举动赵凌华并不过多解释，但沈画后来从秦越口中得知，赵方华两个姐姐最近使劲找赵凌华的茬，赵凌华是该找个地方躲躲，恰好塞壬是现成的借口。
十月十日这天，塞壬就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被赵凌华给接走了。
早上坐在空荡荡的餐桌上，沈画很是不适应，虽然塞壬也不陪她一起吃早餐，可至少人坐在她跟前，能让她看见，还能陪她一起去公司，话不多，还跟个行走的吉祥物似的，可那时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啊！
好郁结。
过去半个月她脑子里都有些空白，仿佛就是塞壬才告诉她要坐船去海上游走一趟，结果第二天醒来人就走了。
落差感简直不要太强烈！
只盼塞壬这趟出行也如她浑浑噩噩过的那半个月一样，时间嗖的一下就穿梭而过，最好只在一呼吸之间。
秦江海自打知晓塞壬要出海也是诧异的不行，甚至还派了一个助理给他……他才不会说是担心未来女婿跑了，所以让助理把人给看好了。秦爸爸就是这么不讲理，特别是对待宝贝闺女时，闺女喜欢的，必须得是闺女的，坚决不能让别人给拐跑，更不准自己跑路……要是他这想法被外人知道了，绝对会被批斗的体无完肤。
沈画倒是没怀疑她父亲的真实目的，塞壬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如果有个精英助理在一旁的话，很多事情还能给塞壬提点意见。
但……
塞壬在船上会有新鲜海鲜吃吗？他是第一次坐船吧，会习惯吗？她叮嘱他即使是下海，也一定要小心不要曝露身份，以塞壬的灵活，应该不会被当成鱼给捕捞了吧？反倒是塞壬此行捞金的目的被她给忽略了，能不能捞到金她是真不在意，况且远洋出海，谁知道捕鱼地点的深海下是否有沉船呢？
“画画？”秦江海第N次喊闺女，好艰难才让她闺女从蔫蔫的状态提起了点精神来。
“爸……”沈画有气无力。
真是……塞壬一不在，她干什么都有点提不起劲，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一旦看不到对方就整个魂不守舍？
这也太夸张了。沈画抖了抖。
“塞壬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他。”秦江海自然知道沈画频频走神的原因，心里感慨女儿可能是真的长大了，心里装的都是另一个男人……同时还隐隐有些担心，万一塞壬找回了记忆，又发现自己是被骗了一怒之下销声匿迹了怎么办？
沈画不担心塞壬回不来，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此番出行遇上大风大浪，整艘船都倾覆沉底，塞壬也不会有事。
她单纯就是不太习惯一向粘自己的塞壬不在身边而已，幸亏还有手机能够联系，这让她又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从意大利离开回国后跟塞壬联系上的那段时间。不过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们勉强才算得上是朋友而已。当然，这是她单方面的认为，塞壬大发慈悲放过她一码的时候，可就霸道的把她当成了伴侣呢。
想到这，她的心情忽然又愉悦了起来。
“快六点了，小枫差不多快到家了吧？”沈画看了下手表，塞壬不在家，她父亲就让她回香元山来，说是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
沈画也没拒绝，不过不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而是自打甄父知道她住的地方后，每天不说蹲点吧，总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身影，甄妮便悄悄的跟她道歉说她父亲又开异想天开，还策划了不亚于十种“偶遇”，这让她“偶遇”的对象是甄妮的哥哥甄严。
甄父为了甄家也是不辞劳苦，沈画完全可以想象甄妮各种被父母催促她跟自己联系，说不定还有约她出去好跟她哥来了“巧遇”，然后顺理成章认识一番。
不过甄妮从头到尾只是为自己父亲鲁莽的行为而道歉，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到甄妮快化为实质的歉疚。
她干脆回香元山住几天，理由也简单，男朋友出差，她一个人住大房子没安全感。
甄家的意图沈画并没有告诉她父亲，不过秦江海在回答完她秦枫快回来后又道：“画画，明天有个慈善晚宴，爸爸明天上午要去一趟英国，你代替爸爸去可以吗？”
“行啊。”沈画爽快应下。
“不过有个事爸爸要跟你说，”秦江海的表情有那么些嫌弃，“明天这场晚宴是私人晚宴，甄家举办的，甄柏易八城是想借此机会结识一些人，画画你明天去的话，注意不要跟甄家人多说话，尤其是甄柏易长子。”
沈画：“……”爸爸你以为我不跟人家说话人家就不会来找我说话了吗？
想是这么想，但沈画还是觉得，慈善晚宴参加的人可能并不少，秦家虽有钱，但没权，也许像滕凤这种顶级豪门权贵之家的才更让甄妮爸爸心花怒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