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一声画(二更)
一如所料,秦枫回家后到十点给沈画打电话,奶奶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沈画。继母提了一句,还被她瞪了回去,只得讪讪闭嘴。
为什么亲奶奶对孙女那么排斥呢?自是因为十几年前闹得不太好看。
沈画早秦越十分钟出生,即便是在他们出生的二十一世纪年代,龙凤胎也是值得乐呵的一件喜事,他们的父亲和母亲相当高兴,姥姥和姥爷以及奶奶其实也都不例外,坏就坏在秦越比沈画先一步走路外加说话,在这么个“小天才”的衬托下,她一周岁说话走路还经常摔跤就成了愚蠢的代名词。
到两周岁的时候秦江海和沈铃兰忙着事业,带孩子的任务就交给了奶奶,姥姥和姥爷有心帮忙带孩子,可考虑到沈铃兰是出嫁的女儿,也就没揽事,怕秦家有意见。
结果就是本就重男轻女的奶奶经常斥责沈画,不给她东西吃,还在她说话的时候嫌弃她说的不好打她的嘴不让她说话,甚至将她丢进地下室……小小年纪的沈画硬生生被折腾出了自闭症。
家里两个孩子,一个白白胖胖,一个营养不良又瘦又小,自然会引起注意,姥姥和姥爷不止一次找奶奶“谈话”,结果奶奶还是照旧,不让她吃肉,不让她说话,秦越欺负她的时候还帮忙欺负一下,这就导致她病情更加严重,姥姥和姥爷也终于爆发了。
要不是当时沈铃兰生下了秦江海的第三个孩子正在坐月子,姥姥和姥爷就不是简单的把沈画奶奶警告一顿,沈画的姥姥年轻时期可是空手道的高手,年纪大了之后没怎么动手,却坚持着锻炼,沈画奶奶可不够给她一拳的。
那次沈画奶奶丢了个大脸,差点还让她父亲秦江海跟她反目成仇,所以沈画的奶奶怎么都不乐意再见沈画,记不记恨沈画是不知道,总而言之她们之间想破冰,暂时的可能性不大。
后来沈画被姥姥和姥爷带去瑞士治疗,花了差不多八年时间才勉强治好她的自闭症,说是治好,其实现如今二十岁的她也偶尔会有那种孤寂感,或许是后遗症。她想。
沈画至今为止都记得她奶奶当初板着脸呵斥她以及笑容满面安抚秦越时的模样,那时候年纪太小,还不懂得讨厌与恨这种词的意思,如今想来,当初的自己可真是单纯。
……
秦家。
秦枫听奶奶说了一堆后脑子昏昏沉沉的,给沈画打完电话忧心忡忡的冲了个澡,躺床上好半天都没睡着,手机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再次给她姐电话。
他准备到健身房去消耗一下精力,等到累了估计就能睡着了。
不想,他这一开门,正好撞上门口站立正欲敲门的秦越。
秦枫首先闻到的就是秦越身上的酒气,额头的青筋登时突兀了起来。
兄弟俩关系本身并没那么不好,秦越不靠谱归不靠谱,弟弟还是当亲弟弟的,跟那些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弟弟有本质上的差别。
但自从知道秦越把沈画放鸽子把她一个人遗忘在机场,还有那个司机种种出言不逊的词后,秦枫看他哥就有那么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带着往日早已习惯了的酒味现在闻起来都特别让他不爽。
“……这么晚还不睡?”兄弟俩面面相觑三分钟,秦越先开了口,而后又打了个酒嗝。
秦枫嫌弃的别过头,哼哼了一声,还是下楼让阿姨给煮了一碗醒酒汤,边数落他:“哥你不能每天都喝那么多酒了,作息不正常也就罢了,早餐不吃,酗酒,还抽烟,你是觉得自己年轻可以随便挥霍生命吗?”
一般情况下秦枫很少会这么直白的数落秦越,可他今天心情不佳,秦越就倒霉的撞枪口了。
正因为秦枫这个做弟弟的时不时会关心秦越,所以没有弯的特别彻底的秦越才认真看待自家弟弟,当然,大部分时间他们兄弟俩还是矛盾重重的,不影响本质感情就行的那种矛盾。
秦越今天算是有求于秦枫,所以被数落了也不吱声,在秦枫又说了一遍之后他才敷衍的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爸都没你管的宽,放心好了,你哥我每年都体检,哥身体还好得很。”
秦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他知道他二哥的性格,说难听点,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正经事跟他无关。
“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就明说。”秦枫道。
“呃……”秦越心思被发现倒也不尴尬,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起头,想到他今天目的中的那个人,他也乐不起来。
“如果是让姐回家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爸爸不回来姐是不可能回来的。”秦枫将秦越的不爽看在眼里,心想:你不爽,我还不爽呢!
闻言秦越瞪大了眼睛,提高音量梗着脖子道:“她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秦枫冷笑一声:“哥,是你做错事在先,你有跟姐道过歉吗?”
秦越一噎,别过脸去说:“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让我去接她,我有这个义务吗?”
“砰——”秦枫将杯子重重的磕在了茶几上,站起身冷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回房睡觉了。”
“秦枫!”秦越觉得自己被藐视了,被酒精一刺激,火就上来了。
秦枫看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成年人哥哥,淡淡道:“你不去瑞士看姐也就罢了,见了面连姐都认不出来,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说罢,转身离开,一步不停留。
秦越:“……”他以为他能认出沈画的,可谁知道七年的时间,一个胖子会变成他看到的那副模样,这变化甚至可以用脱胎换骨形容,整容都没这么高明的!
=v=
沈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又一次身处海洋,冰冷的海水将她团团包围,寂静无声。
少顷,一抹金色从眼前掠过,她本能的去追逐,为了摆脱窒息的空间,她拼命的游,拼命的游,前方的金色鱼尾却始终保持着一个能让她看到却捕捉不到的距离。
她渐渐的烦躁了起来,不去追金色的鱼尾改而向上游,不料在她游动的瞬间,苍白的两条手臂仅仅箍住了她的腰,将她重重拖向海底深处——
沈画蓦地惊醒,却是手机铃声。
沈画习以为常抽了张纸巾擦去密布额头的汗,手机拿过来时看到一个意外的来电显示,这张照片独属一人,不,一人鱼。
接听——
“……塞壬?”沈画竭力想要克制狂跳不止的心脏,贴在听筒处的耳朵里只有如擂鼓般咚咚的声音,她连呼吸都不敢,生怕自己一喘气就把另一端的生物吓跑。
“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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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动的留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