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到乔初阳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上完了初中,准备考高中了。
  这个时代,考高中都跟过独木桥似地,考上了高中,就是大家眼里的准大学生了。
  乔初阳心里权衡着,上高中要一笔不菲的开支,虽然这些年生活改善了一些,但是爷爷奶奶已经老了,不能再没日没夜地操劳了,上一世就是因为太过操劳,爷爷才去得早,爷爷一去,连带着奶奶的身体也差了很多,所以乔初阳决定,这一世一定要补救,哪怕是不上学,也要让二老过得轻松一些。
  看到卫校的资料的时候,乔初阳心里顿时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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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军婚
  中考如期而至,最后一门考完了,大牛兴冲冲地赶过来问乔初阳考的怎么样。
  乔初阳淡淡的点点头道:“应该还不错吧,题目看上去不难。”
  大牛应该是考的很不错,所以开心道:“我也觉得不怎么难,除了有几道题实在做不出来之外,其他的题目倒是简单,阳阳,到时候咱们一起上高中,一起考大学啊!”
  乔初阳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只是虚虚地应了。
  回到家里,奶奶和爷爷都紧张地看着自己,却没敢开口问,乔初阳觉得好笑又温暖。
  “您二老别担心,我应该考得不错。”乔初阳道。
  两老才放下了一颗心,奶奶道:“我就说了嘛,阳阳一直考第一名,这次也不会差!”
  爷爷难得点头附和道:“是的,我也这样想的。”
  “那刚刚是谁急得烟屁股烧着手了都不知道?”奶奶得意道。
  爷爷顿时涨红了脸:“老太婆,别当着孙女儿乱说。”
  乔初阳忍不住笑起来,两老人家是越老越像孩子,现在还时不时闹闹小脾气。
  过了一会儿,乔初阳道:“爷爷,奶奶,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情说罢!我们知道你是个主意大的。”爷爷道。
  乔初阳点点头,道:“我不想上高中,我想上卫校。”
  “什么?!”两位老人顿时变了脸色,“阳阳,你是不是没考好,所以才来哄我们呢!”
  乔初阳急忙解释道:“不是的,爷爷奶奶你们听我说,我这次应该考得不差,这个你们放心,只是这件事我还是需要和你们商量。您二老养育我十多年,这恩我记着呢!上高中上大学不比上初中和小学,花的精力多,花的钱也多,您二老都年纪大了,我也不想让你们两个为了我……”
  “阳阳你别说了,爷爷就算是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也要送你上大学的!”爷爷打断乔初阳的话道。
  乔初阳跺了跺脚道:“爷爷您听我说完啊!这次的招生的卫校不仅有普通的卫校,还有那种高级的,据说她们的学生毕业后直接去大医院或者军区医院的,都是给大人物看病的!而且学两年,第三年就可以出来了,人家读高中的还没考大学呢,我就开始挣钱了。再说了,上卫校不是不能考大学,我还可以上夜校,一样可以考大学啊。到时候我自己能挣钱,就不累着您二老了,说不定还能孝敬你们呢!爷爷您腰腿不好,也不要说什么豁出去的话了,如果为了我您们出了什么事,我才是万死不辞呢!”
  爷爷奶奶有些动容,又有些生气,最后奶奶开口道:“这事儿你先让我和你爷爷商量一下,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一下子能够决定的。”
  乔初阳点点头道:“好的,不过我还是要说清楚,就算是上卫校,我也要考大学做大学生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只想着您二位长命百岁,以后让我有机会孝敬你们。”
  中考成绩出来的很快,乔初阳毫无悬念地取得县城的第一名,这一次她花了不少力气学数学,英语又是有基础的,而且也花了几倍的精力,当然成绩不差。学校老师和爷爷奶奶都很高兴,甚至有学校已经对乔初阳抛出橄榄枝了。
  老师拿着乔初阳的志愿表,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乔初阳同学,你真的考虑好了?”
  乔初阳点点头,这个事情商议到最后,爷爷奶奶还是妥协了,奶奶抹了几天的眼泪,爷爷郁闷地抽了几袋水烟,乔初阳保证一定会考上大学光宗耀祖,两老才觉得舒服了点。不过总还是觉得自己的孙女大材小用了。
  录取通知书很快就下来了,县城第一名跑去读卫校,让不少人为之哗然,大牛更是跑到乔初阳家里红着眼睛问为什么。
  乔初阳道:“大牛,我和你不一样,女孩子当然要找好点的出路才行,你男孩子多读点书,虽然现在没什么考状元的,可是很多地方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你说了和我一起考高中的!”大牛不依不饶道。
  乔初阳道:“我是和你一起考了啊,现在考试完了嘛,我去上卫校,你去上大学啊。”
  “你——”大牛这才发现自己被钻了空子玩了文字游戏,都怪自己语文赶不上人家。
  看着大牛气哼哼的背影,乔初阳摇摇头,她的决定在七年前就做好了,谁也改变不了。上天赐予她中医药的天赋,也是支持她的吧?
  卫校可以学做护士也可以学做药师,但是乔初阳是决定两个都学的,而且乔初阳的这个学校比较特殊,它属于半军事化的学校,学校里的优秀学员大部分输送往军区医院或者省一级医院,总之,进了这个学校,只要能够坚持,未来一定会有好的出路的。
  而且这个学校有资金支持,所以不像别的卫校那样学费收的高,对成绩要求反而挺高,这也是乔初阳选择这个学校的原因。
  上了卫校,乔初阳也没有放松自己的文化课程,已经在爷爷奶奶面前立下誓言,那么以后还是要上大学的。
  其实现在的高中也不好读,不说资料缺乏,每次都是抱着几道死题目啃,就是教材也是很珍贵的,不少人买不起教材就找别人借。乔初阳的是她自己攒钱买的,六成新。
  卫校在县城里,所以乔初阳出门很方便,乔初阳也喜欢出去逛逛,不久以后,这些富有民族气息的东西,在现代化的大浪潮下,都会被湮没,以前乔初阳不爱这种感觉,觉得这样乡土的环境造就了她土包子的性格,所以她拍马赶不上父亲的子女,现在看来,那些追求到头来都是镜花水月,还不如这些乡土味来得实在。
  路边有摆着小摊买东西的,只是政策还没有完全过来,所以商业并不发达。
  乔初阳随意地打量着地摊上的东西,不少都是女人喜欢的,雪肤膏,雪花油,头花头绳,还有破破烂烂的小人书之类的。
  突然,一个灰扑扑的小炉鼎映入眼帘,乔初阳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生了锈的小鼎,黑色的污渍绿色的铜锈还有黄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覆盖住了炉鼎的全身,让炉鼎看上去很不起眼。
  乔初阳直觉这是个好东西,但是为什么这么觉得,又说不上来。
  “嘿!小姑娘快瞧瞧,我这头绳都是仿洋货的,人家外国人都戴这个。”小贩热情地招呼说。
  乔初阳觉得好笑,他怎么就知道外国人戴的是这个?
  “老板,这个是什么东西?”虽然知道那是一个炉鼎,但是乔初阳决定还是不要显得自己很清楚的好。
  小贩浑不在意道:“那是个烟灰缸,我家老头子以前就喜欢把烟灰磕里面,现在老头子不在了,我就拿来卖了。你想要的话,给五毛钱就成!”
  死人用过,让这东西显得不祥了,五毛钱,在这个时候算不少钱,现在还有一分一分的钱呢!
  乔初阳道:“老板我先看看啊!”
  乔初阳拿过炉鼎,沉沉的,份量很足,上面有一个盖,拿开盖,里面黑乎乎的,还有烟灰的痕迹,果然是被当成烟灰缸子使了,乔初阳又摸了摸,下面似乎有活动板,眼角打量了一下小贩,见他没注意,乔初阳才微微安心。
  “老板,这东西挺沉的。但是,是你家老爷子的遗物,是不是有点不太吉祥?你要这么高的价格,我都不敢买了。”
  小贩看了一眼那黑疙瘩,有些不耐烦道:“算了算了,你这姑娘实在会说话,你自己说出多少钱吧!”
  “三毛!”乔初阳道。
  小贩似乎很想将这东西快点脱手,道:“三毛就三毛,我再给姑娘你搭一个头花,你要不要买点雪花膏什么的?”
  乔初阳摇摇头,做护士身上不能抹这些的,上课老师要求的是清清爽爽,不浓妆艳抹也不邋里邋遢,做事要麻利。
  抱着炉鼎,乔初阳很满足,这次她真的是“破费”了。
  乔初阳找来细细的绒毛刷,将炉鼎清理干净了,很快铜黄的炉鼎便露出了真面目。
  炉鼎的盖上雕的是两只仙鹤,也就是揭开盖的柄,仙鹤细长的腿却很匀称,一看就很牢固。而且仙鹤爪子上的纹理都雕得很精细。平缓的盖顶上还刻着祥云图案,线条流畅美妙,连乔初阳这个外行都爱不释手。
  炉鼎的四周雕的是四个瑞兽,乔初阳凭着多年看书的阅历,觉得应该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代表方位的神兽,而炉鼎那胖肚子一样的身子上刻着不少的瑞兽,密密麻麻却形态各异,而且是全须全尾,神态逼真。
  再看刚刚乔初阳拨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开关,打开一看,里面也是黑乎乎的,不过不是上面被当做烟灰缸了的那种黑,反而像是熏黑的。
  炉鼎肚子下面还有一个开关一开一合,似乎是将上面的东西漏下来的,可是被当成烟灰缸的地方和下面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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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军婚
  被弄干净了的炉鼎并没有变得漂亮起来,还是有些灰扑扑的,不打眼,所以它的美妙之处还需要有耐心又细心的人才看得出。
  乔初阳奇怪的是,自己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知道它是炉鼎,知道它有很重要的价值,可是为什么现在对它的用途却一点概念都没有。
  炉鼎炉鼎,既是炉又是鼎,炉是用来烧火的,鼎是古代用来盛饭食的,后来才演变成为插香的,那就只有可能是下面烧火上面煮什么东西,不可能说是把香放在上面烤。
  既然是煮东西的,那是煮什么的?煮饭煮菜是不可能的,这么小,还不够乔初阳一个人吃的。
  乔初阳又想到了自己,为什么是自己对这个东西有特别的感觉,而别人,特别是那个小贩,却没有认识到这个东西的价值的意思,自己与他们有什么不同?是了,自己的中医天赋,天生能够记住所有的草药的模样,料理的方法和药性,脑海中的药方子简直是数以万计。难道这东西也是跟药有关?它是用来煎药的?
  乔初阳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应该就是如此了,除了这样,她还想不出有别的解释了。
  现在是还有不少的草药铺子,但是等政策推行开来之后,西方医学对中医造成极大地冲击,中医药的市场越缩越小,西医占据了大半的江山。西医在疗效上却是很好,见效很快,可是这一世乔初阳对人体对医学的认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西医讲求的是快和狠,但是它的配方多是化学药剂,所以对人体来说,远不如中医温和。有些顽症,并不是靠西医的猛药能够治好的,在这一方面,中药的发挥空间比西药大很多。
  看来这炉鼎是真的跟自己有缘了,乔初阳不由得露出笑容,难怪自己一眼就觉得这东西不凡。
  了解了这东西的用途,乔初阳也就轻松了不少,后来便趁着假期的时候在家里弄一些草药用小炉鼎熬药,刚开始不得其门法,经过摸索才慢慢摸到一些门道。
  小炉鼎熬药一定要木块,其他的都不行,而且越是木芯就越烧得久。熬出来的药药性不仅和药本身有关,还有这炉鼎用的木材有关。其中的门道还真不少。
  而小炉鼎因为熬药,其中的花纹越来越明显,铜黄也越来越明亮,有越用越新的趋势。真是个奇特的东西。
  乔初阳的中医天赋让她对所学的课程更加融会贯通,在两年的学习时间里,乔初阳已经将心中的中医学知识吃透了不少,直接走出学校,也是一个中医药师,但是在当下,中医药师似乎没什么市场,还需要等过些年份。
  乔初阳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卫校,当然毕业成绩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基本上学校是半军事化管理,所以乔初阳的身体经过摔打后长高了很多,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高挑健美的身材,白皙粉嫩的脸蛋呈心形,双眸晶亮,放在哪里都是出挑显眼的。
  在每年毕业季的时候,各大医院都会来招人,当然,最先紧着的是军区医院。
  这一天,年级组组长将乔初阳和其他的几个人叫到办公室,说了军区医院会派人来的事情。
  年级组长拿着几个档案袋说:“进军区医院比别的医院待遇要好,那是肯定的,但是人家也很严格,你们进去要通过人家的政审。如果你们自己有什么问题,要先跟我们报告一下,可以通融的,学校一定为你们争取一下。”
  这个卫校里有不少人跟乔初阳一样,学习成绩不错,但是家庭情况却不怎么好的,上了高中也交不起学费,更何况还有上大学,所以就来读卫校,争取进医院,做个护士,在这个时候,护士还是一个很吃香的行业,不管是工资待遇上,还是在嫁人上,都是条不错的出路。
  等其他的人都走了以后,乔初阳留了下来。
  “乔初阳同学,是不是你的档案有什么问题啊?”年级组长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为人是一等一的好,上课也讲得好。
  乔初阳道:“老师,是这样的,我现在用的姓氏是我妈妈的,我爸爸姓周,而且我本身不是孤儿,我爸爸还活着。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没有抚养我这个女儿,而且我也不想和他有联系,我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年纪组长是很看好乔初阳的,因为这个女孩从进学校就表现很好,学习很好,学习医学知识也很有天赋,特别是中医药老师,总是把她挂在嘴边做榜样,可见这个女孩是有多优秀。没想到她的档案出了问题。
  年级组长摸了摸有些光光的头顶,道:“你的情况你自己写一份报告上来,我会和校长他们商量的。你这么优秀的人才,不送往军区医院实在可惜。”
  乔初阳羞赧地笑,道:“谢谢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乔初阳在报告里清清楚楚地写明了她和周立磊(也就是她的父亲)的关系,说明自己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而且没什么记忆,周立磊这些年也没有任何音讯,并没有对自己的学业和生活有过资助,也没有任何关心的话语传来。总之,在看报告的人看来,父女两就像是断绝了关系一样。
  其实想乔初阳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当初上山下乡的青年正是热血的时候,对于纯真的爱情没有抵挡之能,当然会做下一些错事,虽然大家的故事不一样,但是结局也无外乎那几种,而且喜剧收尾的少,悲剧的多。所以像乔初阳这样的爱情遗珠也不在少数。
  过了几天之后,军区医院果然派人来了,据校长提点,这两个负责人是军区医院的副院长,一般是他们两个负责医院的日常事宜,所以每年医院招人,也是由他们两个负责。两个人一个擅长西医,一个擅长中医,互补合作,很有默契。
  可是在乔初阳看来,两个人似乎没有校长说的那么亲密啊。
  两个人首先在学校里逛了一圈,看了看学生们参加的简单的军事训练,然后开始考核学校推荐的那几个人。
  考验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平时上课所学的,给人打点滴,配药拿药之类的,难是不难,但是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下淡定的完成这些任务,就有些考验了。
  有人失手打翻了药盒,自然就无缘进入军区医院。
  一天的考验下来,让大家辛苦得很。
  参加完这场简单的考试之后,学校便陆续放了假。
  乔初阳将行李收拾好,回家等待消息。
  八年之后,爷爷奶奶却是苍老了许多,但是乔初阳一直注意两个人的身体,尽量让他们吃好点,穿好点,又用药物调理着,终于比上一世好了很多,乔初阳也松了一口气。自己出去工作之后,回来的时候就更短了,二老的身体更难关照到了,所以要稳定好根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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