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人是静止的，流动的是时间

  尹乔乔耸了耸肩：“老实说，我并不是多喜欢你，只是室友都有男朋友，我没有显得另类，恰好你追我我就答应试试看喽。”她又靠过来，稍稍鼓起嘴唇：“不过现在我发现你倒是挺可爱的，再相处个几日，恐怕我会喜欢上你。怎么样？”
  小高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我们性格不合。”
  “没关系，我可以改。”
  小高轻咳一声：“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东西也没关系。”
  “其实，我不喜欢你。”
  “感情这事儿慢慢培养。”
  “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没关系…”尹乔乔呆住：“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不是。”小高笑了：“说了怕你笑话。我虽谈了两段恋爱，却完全没在状态。没有想过你们想要什么，索性别的男生做的我也做到。说白了，我根本不喜欢发说说秀恩爱，和前女友谈时，第一条秀恩爱的说说是她发的，我很厌恶这种娘们儿的行径，却默许了。我以为你们喜欢这样高调便陪着一起高调，和她分手时，我一点都不伤心。后来她说只是试试我，没想到我真的答应了。分手后的一个月我陷入了一种完全自闭的状态，难道我这辈子都不能认真的对待感情？我害怕了，真的怕了，着急找下家姑娘证明我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你找了我？”
  小高点头，嘴巴上扬，眼睛却没有笑意：“如果你当时拒绝，我会马上转移下家。呵！我都说了我就是一混蛋。”
  “你找到结果了吗？”尹乔乔盯着他，完全笑不出来，他成功的践踏了她的自尊心。
  “恩。”小高盯着天花板：“因为不爱。”
  因为不爱，所以说放手就放手，还放的毫无愧疚。
  多可笑，谈了一个月，每天如胶似漆的男朋友居然说根本不爱自己，只是试试自己是不是花心大萝卜？
  “你喜欢的那女孩大眼睛，白皮肤，还微胖？”乔乔捏紧手，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下一秒就要揍死他。
  “你怎么知道？”小高惊呆了。实际上，性格也是相似的。
  尹乔乔站起身，脸色微冷的看过来，这不难猜，两任女朋友都一个类型，要么小高本人就喜欢这类型，要么他喜欢的女孩本就是这个类型。
  “高兴，你给我去死吧。”尹乔乔一脚狠狠的踹在病床上，这一脚下了不少力气，后据大白回忆：小高的吊水莫名离床拉大了距离，若不是小高拼命伸直了手，扎的针就快冒出来啦，啧啧血溅当场。
  小高出院后，打了电话给辣姐：“我恐怕不能去看你了。”
  “你还没期末考，就认输了？”
  “恩，认输了。”
  “为什么？”
  “想当兵。”
  “我改变了你？”
  “不是。”袁珊的行为只是一个导火索，假设他没有想明白，恐怕会乘最快一班的火车赶过去揍她。
  “哦。我以为我魅力无边呢？”辣姐又问：“你那柔柔弱弱的女朋友呢？”
  “分了。”
  “靠！我影响力真这么大？”辣姐呆在当场，难道真如许芬说的小高喜欢她？这么一想，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不是。”小高放缓了语调：“对我有影响的是那一巴掌。”尹乔乔一巴掌甩过来的时候，小高被打蒙了，那时他就在想：小高，你再混下去，不仅是被女人甩的命，还是被人欺压的命。你选的路，你活该！
  辣姐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小高，我问你件事，纯粹好奇，你要不爱答就不答。”
  彼时，小高正坐在电脑前，看最新的征兵新闻：“你说。”
  “我问了啊。”辣姐轻吐了一口气：“或许你有可能喜欢我？”
  “恩，是啊。”小高回答的轻飘飘，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别开玩笑！”辣姐语气有些局促：“叶涵和许芬都说你喜欢我，怎么可能呢？我们复读那会儿…”
  “复读那会儿就喜欢了。”
  “哎！我说真的，认真点。”
  “我从没有一刻比此刻认真。”小高停止点鼠标的手：“可我也没资格。”
  话至此，戛然而止。两边都安静了，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沉默。
  “如果我不问，你会告白吗？”辣姐问。
  “不会。”
  “那就当我没问。”辣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并无多大起伏，还不如第一回知道小高谈女朋友时起伏大。她就知道当年对小高存有的一丝暧昧也消失殆尽了。
  “可是你已经问了。”小高苦笑，他总是拿她没办法，认识袁珊，算是给青春一场交代了，再往后，遇到的任何一个女孩都让他索然无味。他才知道算是把自己也交代出去了。
  “小高，我们来理性的分析这件事。”
  “好。”这孩子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当年可是喋喋不休，这下好了，整个一叶澍附体。
  “你说你喜欢我，你却要去当兵？这两件事不矛盾吗？”
  “所以，我不打算告白。”
  看来也没多喜欢。
  “你没想过追我吗？”
  “暂时没有。”
  侧面证明还是没有多喜欢。
  辣姐又道：“你没想过你退伍时，我都有了娃？”
  想过。何止是想过，他甚至想过孩子像她多一点还是像那未知的男人多一点。她穿婚纱时谁当的伴娘，她的情人节又是谁送的玫瑰？越想心越疼，索性就不敢想了。
  “袁珊。”他唤道。
  “干嘛？突然这么认真叫我，我惶恐。”那一声不似平时的上调语气，而是夹杂着些微的温柔和磁性。好冷，辣姐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等我回来。”
  “不等。”
  说到这，小高苦笑了一声：“这就是我不告白的原因。”
  吓她一跳，原来是玩笑。
  辣姐沉思片刻，目光四处游移了下，还是决定就事论事：“小高，我纯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此事。”
  “愿闻其详。”
  “去年毕业的辣姐或许对你是有好感的，你送的玉葫芦她一直很珍惜的保留着。当她知道你交了女朋友时，她一天都没吃饭。无可否认，她或许只是有一点点喜欢，这喜欢并不多，因为第二天她吃了五顿饭。当年你教她的习题她也细心叠好放在盒子里，当然同时要强调的是，她帮忙抬大桶水，不是因为对象是你。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会帮。简而言之，她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但这个命题不重要了，因为她永远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因为他混。
  小高静坐了会儿，咽了咽口水又问：“如果毕业那会儿告白，你同意吗？”
  “同意。”
  “这不像你的作风。”回答的太干脆，却很轻易的让他的心像煮沸的开水咕噜咕噜冒泡。
  “因为我想让你更加后悔。”辣姐难得的认真：“害怕失去所以放弃拥有，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还自欺欺人的谈了两段恋爱，表面身边繁花似锦，但始终很孤独，否则你也不可能想当兵。是不是？”
  “是。”事实证明，他失去的更多。
  傍晚，起风了。
  “人生来就是一无所有的。不能制约自己的人，不能称之为自由。你很不自由，即使你看起来自由。”大学本就是自由的，自由恋爱，自由上课，想上就上，不想上就睡觉。他没能制约自己，“自由”使然，感情不断。
  “如果一直制约，难道就称之为自由？”他反问。
  “所以凡事还要有个度。”
  小高沉默了：“我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懂的真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很多，自以为是的事也很多。
  曾经他不追袁珊的原因除了异地，更觉得辣姐是专科他没必要降低档次可以去大学找更好的，现在才发现袁珊不差次任何一个比她学历更高的人。
  “我思故我在。”辣姐笑，唇红齿白：“懂不一定都要说出来，有时候装傻也是一种境界。”
  “这样的你很有魅力。”他由衷赞叹，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喘不上气来。人是静止的，流动的只是时间，相对，时间是静止的，流动的是人。可惜他流动的太快，时间也不愿为他停一下了。
  “那是！”辣姐眯起了眼睛，心情畅快无比：“听姐一番言，胜读十年书吧？”
  小高抿唇，迎着阳光笑了起来：“我决定了，不管你等不等我，我都会等你。”
  “那你默默等就好了，别告诉我。”
  “我怕你装傻。”小高甩赖般扬起语调：“亲爱的袁珊小姐，请等我两年。”郑重的玩笑的宣告。
  “小高，我说真的，我不会等你。就算两年后我没谈，也不是因为等你的缘故。”
  “你尽管用无情的话语伤害我吧。”他又恢复成复读那会儿高傲的HAPPY君，璀璨的不成样子：“人家会永远记得你讲哲学时高深莫测的模样，真有魅力！”他又感慨了一遍。
  她甚至能想起他穿恶心屎黄色T恤冲她金光闪闪的傻笑模样儿，就是眼下的这种语调说：“袁珊，给我看看你有没有肌肉？”他老是笑她吃得多，长的结实。
  人一旦回忆，就表示眼前这个人在改变，所以只能靠回忆美化他。
  “实不相瞒。”辣姐撇撇嘴：“我不懂哲学，我就记得那么几句自己组织组织语言造出来的。”
  “你造出来的文字很可爱。”小高又咯咯笑起来：“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你造出来的娃更可爱。”
  真是没个正经。
  辣姐懒得和他东拉西扯，言尽至此，愧疚感也没了，她终于可以安心的做自己的事了。
  “小高，别等我。我可不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美丽高冷的辣姐养备胎，这会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大污点。”
  “切！”小高噘嘴：“你以为你真的有魅力！还不是因为爷刚失恋，逮到一头母猪都觉得可爱的要命。”
  他才是公猪，一家都是猪！
  挂上电话，小高接着收拾东西，心脏痛的要命。她成功的让他更后悔了，高三没考上时他也只是打了一夜游戏，隔天，不好的情绪都消失殆尽，默默选择复读。可这会儿，真痛！手机一直在震动，打开一看，全是12班群消息。
  铁：特大喜讯，世界多一个保家卫国的兵哥哥，少了一个花式秀恩爱的狗。小高。
  大头：兵哥哥，我等你八块腹肌满满的回来。
  小高无奈，袁珊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长。
  李子睿：兵哥哥呢？出来表个态。
  小高：…
  小高：谢谢你们让我见识到网络的力量，谢谢你们让我变成单身狗。谢谢你们的不善言论逼走了我，让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大头：兄弟，走好。
  铁：什么也不说了，走好。
  小流年：一路顺风。
  得瑟女皇：我靠！这么帅！说走就走？
  雾七七：走好。
  小高：…
  小高：我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我壮烈牺牲了。
  否则一个一个都让他走好。
  李子睿：你前女友我要不要删？我总觉得她要打我主意。
  小高：我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随你吧。只是兄弟我奉劝一句，万一毕业聚会你带上她，我倒是没意见，就怕她抓花我的脸。
  李子睿：这么暴力！你喜欢的人怎么都这么霸气？
  前女友可能抓他脸，尹乔乔当众给了他一巴掌，这性格，也是没谁了。
  不像，一点都不像！小高心知，那女孩虽然强势却从不这般无理取闹，甚至会和他讨论哲学。
  小高倒是干脆，说走就走了，毫不拖沓。期间并没有和任何人道别。
  叶涵问辣姐：“小高没去找你？”
  “为什么要找？”
  “他不是告白了吗？”
  “不知道。”说来辣姐也觉得奇怪，这一别就是两年不见，他不买点零食犒劳犒劳她就算了，过来看一眼也是人之常情。这样还指望她等两年？
  “方运走的时候看了我和李子睿。”叶涵分析道：“一别就几年，告白都没有，小高这人真是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不该正经的时候TM的特别正经。”
  电话那头传来叶澍的声音：“不许说TM的。”
  “你也说了啊。”叶涵据理力争。
  “我是纠正你。”
  “老娘这不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嘛。”
  “不许说老娘。”
  “老娘错了。”
  …
  辣姐无语。得！走了一个发说说秀恩爱的，又来一打电话秀恩爱了，这世界已经容纳不下她这只单身狗了。
  “你被叶澍管的死死的。”辣姐鄙视：“这不像你。”
  叶涵扭捏着小声说道：“没办法，他说改一次可以亲一下，不改就没得亲，这样下去我会变成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