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苏醒
一想到这种可能,楚千凝的眸光不觉隐隐转寒。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最初嫁给黎阡陌的时候,她也没敢指望他今生就守着她一人过下去了。
可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情牵两世,彼此之间又岂能容得下他人!
莫说她心里不愿意,便是黎阡陌也不会同意的。
依着他的性子,若是自己敢说出给他纳妾这种话,他会把她腿打断了吧?
被锁起来的经历她至今记忆犹新,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回过神来,见暮雪仍在滔滔不绝的讲着和黎阡陌有关的事,楚千凝抿了抿唇,发现自己竟然一时插不上话儿。
不过,她倒是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了。
暮雪就是看上黎阡陌了!
留意她眸中的倾慕之色,楚千凝微微敛眸,想着待会儿回府要不要划花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
否则的话,日后定然还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毕竟……
如今的黎阡陌不比从前,他不再是病病殃殃的侯府世子,而是这沂水城的“新贵”,风姿清雅的广陵王嫡长子。
单单冲着他那张脸,就足够这城中少女心动神摇了。
“世子妃能背井离乡随世子爷来此,这般深情真是令暮雪艳羡不已。”
闻言,楚千凝漫不经心的笑笑,“世间多良缘,暮雪姑娘蕙质兰心,他日定能觅得良人,届时令旁人心下艳羡。”
“愿借世子妃吉言。”说着,暮雪面色微红。
“凝儿。”
黎阡陌的声音忽然传来,令两人都下意识转头望去,可他却只专注的望着楚千凝,仿佛眼中再难容下别的人。
见他朝自己招手,楚千凝便抬脚朝他走去。
“要回去了?”
“难道凝儿不舍得走?”黎阡陌挑眉反问,声音含笑。
“……”
他那只眼睛看到她不舍得走了?
再待下去,估计待会儿她就要多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出来了。
听闻他们这就要走了,暮雪不禁急急说道,“世子若得了闲,还望常来探望义父,他若能有所觉,定会很欣慰的。”
“嗯。”黎阡陌淡淡应了一声。
“暮姑娘,告辞了。”
“世子、世子妃慢走。”目送着他们两人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暮雪方才稍显失落的收回了视线。
走出去一段距离,楚千凝甚至还能感觉到凝在两人身上的目光。
暗中狠狠掐了黎阡陌的手臂一下,她似笑非笑的瞟了身边的人一眼,“春日已过,可世子爷的桃花竟还如此旺……”
“夏日已逝,怎么还有人酿醋?”
“酿醋?”
一时未解他是何意,楚千凝目露疑惑。
对视上她探究的目光,黎阡陌清润一笑,十分欠揍的丢出一句话,“无人酿醋,那为夫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呢?”
“……”
绕了这么大一圈,居然就是为了揶揄她“吃醋”。
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楚千凝转回头,故作严肃的问道,“说说吧,你与那位暮雪姑娘是怎么回事啊?”
“为夫与她无甚干系。”
“那她怎么三句话离不开你呀?”
“这个问题,凝儿该去问她啊,为夫哪里会知道。”
楚千凝:“……”
就他机灵是吧!
才一走进王府,黎阡陌就径自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明显含笑,“她是丞相在行军途中救下的孤女,因怜其孤苦,便将她带回了丞相府,恐于她名节有损,丞相这才将她收为义女。”
“后来呢?”
“之前我私下里回北周,偶然见过她两次。”
“你觉不觉得……我们有些相像……”应该不是她看走眼了才对。
脚步微顿,黎阡陌转头看向楚千凝,黑眸中满是柔光,淡色的唇微微扬起,“的确有些神似,不过还是凝儿最好看。”
“真的?”楚千凝扬眉。
“自然。”
“大哥、大嫂,你们回来啦。”一边缠着鞭子,黎阡晩一边朝他们走了过来。
扫了她一眼,黎阡陌开口问道,“要用晚膳了,你这是去哪儿?”
“唉……别提了……”
“郡主!郡主!您快去瞧瞧吧,那东夷太子死活要见您,否则便不肯用膳!”未等黎阡晩将话说完,便见一人匆匆忙忙的跑进了王府。
咬了咬牙,黎阡晩无言的看着面前的夫妻俩,像是在说,知道为何我不用晚膳便要出府去了吧……
被凤君墨坑了这件事,从她在战场上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一家人初投北周,势必要言行谨慎,不可让人抓住把柄。正是因此,凤君墨才故意亲自下场和她较量,却故意放水让她赢。
彼时她若不抓他回营,定会被人误会她是有心包庇。
于是——
就演变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洛北忧一心想拿凤君墨换取更大的利益,是以绝不可能轻易放他回去。
再则,即便景佑帝舍得下这个儿子,北周囚禁着东夷的太子殿下,这事儿传出去也够东夷没面子的了。总之无论是哪种情况,对北周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事。
但是,于国有益,于黎阡晩是个无比大的麻烦。
“你们快去用膳吧,告诉爹娘不必等我,这一去还指不定折腾到几时呢。”说完,黎阡晩就叹着气走出了王府。
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楚千凝不禁叹道,“四殿下比你我聪明多了,他压根就没准备以皇位换晚儿。”
倒是如眼下这般,他将自己当成人质送到了北周,晚儿不仅不能对他置之不理,甚至还得小心翼翼的保护他。
这步棋,委实是高。
谁知黎阡陌听闻她的话却并不赞同,“聪明?他那是没皮没脸……”
“……”
楚千凝心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
在殷素衣的院中用过晚膳之后,黎阡陌和楚千凝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想起之前去看顾丞相,楚千凝便向黎阡陌问了问他的情况。
不想,竟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南凉?!”
“嗯。”黎阡陌皱眉点头。
遏尘为顾沉渊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脉象与当初云落的无异,而当年遏尘捡到云落的地方,就是在南凉那边。
只是因为云落不止是中了一种毒,是以症状和顾沉渊不一样。
“如此,最多只能证明这毒出自南凉,却不代表一定是南凉人在捣鬼。”一旦涉及到两国纷争,还是仔细些为好
“凝儿有所不知,南凉四面环水,国中之人甚少与外界往来,外界又对其知之甚少,是以必是那国中之人将此毒带了出来。”
“原来如此……”
话说到这,黎阡陌的眸光不觉隐隐转暗。
倘或当真是萧家暗害顾丞相,那便意味着他们与南凉私下勾结,这就麻烦了。
见他陷入了深思,楚千凝便没再打扰他,兀自走到窗边,却意外看到小几上放着一张帖子,邀请她过府赴宴。
在手上掂了掂,她犹豫着要不要去。
她初到北周,很多人和事还不熟悉,贸然去赴宴,怕是会有不妥。
何况……
如今满朝文武都在盯着王府,巴望着他们这一家子犯点什么错处,她自然得更加小心才行。
想了想,楚千凝便决定不去。
即便日后当真要与何人为敌,眼下也得好生准备一番。
方才如此想着,却见冷画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虽有些着急,却面带喜色,“世子妃!流萤传信儿过来说,老爷醒了!”
“真的?!”猛地站起身,楚千凝的眼中充满了惊喜。
“千真万确,您快去瞧瞧吧。”
“黎阡陌……”
“为夫听到了,我随你一起去。”被她脸上的笑容感染,黎阡陌也不觉弯起唇角。
知道楚千凝如今心心念念楚奕昭的身子,眼下终于得知他醒来,想来是要开心坏了,但不知为何,他的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幽光。
楚奕昭醒来的时间,有些太巧了……
他的身体状况明明大不如前,可在沂水城外的木屋时不醒,在东夷时不醒,偏偏到了北周他就醒了,实在令人生疑。
不过,看着楚千凝脸上过于明媚的笑意,黎阡陌微微抿唇,到底没将心底的猜测说出。
实在是不忍扫了她的兴致……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也只是猜测,无法完全确定。
和楚千凝坐上马车去了凤君荐府上,到了那府里之后,他们直奔楚奕昭和容梦竹所在的院子,方才走进房中,便见一屋子的人。
“爹爹……”几步行至榻前,楚千凝的动作虽急,可声音却轻的不易察觉,似是恐惊到楚奕昭似的。
榻上的人原本微闭着双眼,听到有人唤他,方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楚千凝的那一刻,他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后者全然沉浸在他醒来的喜悦中,并未留意到这一点,“爹爹,您可算是醒了。”
微微点头,楚奕昭沉默着没有说话。
“您可觉得有哪里不适吗?”
他摇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见他似是十分虚弱的样子,楚千凝方才落到实处的心不禁再次吊起。
恐她太过忧心,黎阡陌便揽过她细心宽慰道,“岳父昏迷了许久,如今方才醒来,意识有些混沌也是正常,你无须担忧。”
“……嗯。”
“先让他歇歇,待缓一会儿再让下人准备些易克化的膳食,悉心调养一段时日便会好的。”
“那我在这守着爹爹。”
余光瞥见容老夫人和容梦竹都在,楚千凝便催促她们去休息,“娘亲的脸色也不大好,还是去歇歇吧,我在这就好。”
左右有黎阡陌在这陪着她,容老夫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索性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容梦竹亲自将她送了回去,刚准备走的时候,不想却忽然被老夫人唤住。
“您叫住我有何事?”
“此前你就一直不想留在北周,如今奕昭醒了,你是不是打算和凝儿说,准备离开沂水城?”老夫人皱眉问道。
“……确有此意。”
一听这话,容老夫人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梦竹啊梦竹……你如今怎这般糊涂……”
容梦竹眸光微闪,微微低下头去。
见状,容老夫人也不忍苛责太多,只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我知道你嫌黎家太过复杂,可只要阡陌那孩子对凝儿真心实意的好,这便够了,任他们如何心机深沉,总不至于算计咱们自家人。如今咱们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你却非要走,岂非要逼死那孩子嘛……”
黎家背景不简单她如何不知,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若无黎家,又岂会有她们母女今日!
被老夫人“训斥”了一顿,容梦竹始终没有还嘴,异常乖顺的站在那,许久之后方才应承道,“女儿知道了,日后不会再提及离开之事。”
话落,她转身欲走,随即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住了脚步,“这是我给您缝的荷包,里面放了些百合花瓣,可静心安神,您放在枕下即可。”
可随着容梦竹这话说出来,一旁的赵嬷嬷和流萤纷纷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