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

  还没说两句话,一位看起去年纪约莫在七十左右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虽然钗荆裙布,但气质温婉、容貌不凡,步履轻盈,一点都不像山里的妇人。
  “翠薇,是你吗?我终于找到你了!”
  牧野晴空见到这位妇人,激动的不能自已,一个箭步上前抓着妇人的手,声音颤抖的问道。
  “我祖母在七年前去世了。”
  妇人不解这位看起来才三十多岁的女子,怎么知道祖母的名讳,但仍旧平静的回答了。
  “去…去世了?我来迟了……”
  牧野晴空跄踉了一下,苍天对她何其残忍,一闭眼、一睁眼,一百多年过去了,玉神宫灰飞烟灭,所有认识的人也都不在,越想越是伤心,眼看便要栽倒,傲辰飞步上前扶住。
  “我姐叫牧野晴空,闭关练功出了意外,被冰封了百多年,从琴谱上得知还有你们一脉在世,这次是特意来寻你们的。”
  妇人眼神茫然,她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牧野晴空?祖母在世时时常提起这个名字,临死前还念叨着。
  “村里还有几位老祖宗在世,他们应该知道以前的事,力儿,你去请他们来一下。”
  妇人想不通一百多年前的人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年轻,但她既然认识祖母,那必然也认识和祖母一起来翠明村的几位老祖宗了。
  村民们听的稀里糊涂,只道是中洲有人来寻亲了,七手八脚的都去帮忙请人了。
  没一会,村民们就搀扶着八位老人过来了,其中五名老太太看到牧野晴空如见天人,容貌或许有相似,但那额头上的火纹总不会也是相似,当即便跪下了。
  “宫主,宫主,您还活着,你怎么才来啊……”
  自家的老祖宗都跪了,他们也不好站着,于是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跪下了,明俊看的呆若木鸡,这位看起来成熟美艳、气场十足的女人年纪比这些老家伙还大?
  “你们是?”
  一百多年的时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牧野晴空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只从称呼感觉到一丝熟悉。
  “宫主,我是萤儿啊!”
  “宫主,我是银瓶啊!”
  ……
  一个接着一个报上姓名,叙述着牧野晴空不知道的往事,他们不是当年牧野晴空的贴身侍女,就是玉神宫罹难的家庭,羽灵仙子最后逃亡的时候,带她们一起来了南荒。
  “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不是我……”
  牧野晴空的心在滴血,如果当年她没有被冰封,致使玉神宫群龙无首,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惨事了。
  六位老太太和牧野晴空抱成一团,哭的昏天暗地,这是傲辰第一次看到牧野晴空哭泣,感慨着时间比什么都公平,也比什么都残忍,而另外三位老人也是唏嘘不已,他们当年娶了玉神宫的女子为妻,一路被人追杀,从年轻恨到现在,早已没力气再恨了,也没必要恨了,当年的那些老太婆现在应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当年玉神宫的姐妹,只剩你们了吗?”
  “跟随羽灵仙子逃来南荒的只剩我们了,当年我们几个武功泛泛,无力迎敌,功夫好的姐妹们都先保护我们,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好些后来都伤势复发,去了,只留下没用的我们……”
  说着说着,她们哭的更加伤心了,陪着跪着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这还得跪多久啊?
  “那你们怎么活成这样了,我还听说你们遭了兽灾……”
  牧野晴空心情激动之下,连话都说的不太清楚,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问些什么。
  “在这定居了以后,羽灵仙子让我们安心在这生活,不要再涉足武林,虽然有留下其它秘籍,但羽灵仙子不肯教,我们又都看不懂,不知道要怎么练……”
  一位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着当年翠明村刚建立时的情况,因为天赋差、人丁少、环境等原因,大家的武功一代比一代差,到了现在村里会武功的都没几个了,好不容易出了王力这个练功的好苗子,偏生还没人教,只照了本有图案的外门拳法练习。
  “祖母其实有传授我武功与琴艺,但叮嘱我非逼不得已,不能使用,说一旦让外人得知,势必会给翠明村引来祸害。”
  王力的母亲也一直在一旁,忍不住帮自己祖母说了一句公道话,祖母只是想大家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话说回来,练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与人争斗过,也不知道究竟练的好不好。
  “走,走,都跟我回去,我重建了玉神宫……”
  牧野晴空听的悲从中来,习惯性的对她们发号施令,而这六位老太太也没什么意见,落叶归根是她们刻在骨子里的想法,至今祠堂里还供奉着那些姐妹们的骨灰,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到中洲,可村民们就有不同意见了,他们村子才刚刚养了脆鱼和七彩锦鸡,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却要回中洲?
  看到周围一片沉寂,还有好几个人都显露出不愿意的神色,牧野晴空就下意识的看向傲辰,她相信傲辰一定能说服这些村民。
  “各位,请听我一言,我先是巧遇王力,又买下了伯母的琴谱,回到中洲后机缘巧合的救出了我姐,然后我姐听到琴曲,发现了你们,这诸多巧合,分明是老天爷都想你们认祖归宗啊!”
  傲辰自然不会让牧野晴空失望,上前两步,朗声的说道,最后还朝天上拱了拱手,以示敬意,为了哄他们回去,傲辰连老天爷都请出来了。
  “可是我们刚养了鱼和鸡,去了中洲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于村民们来说,这些就是他们的命,怎么舍得丢下。
  “我们在中洲的家可是一整座城,大着呢,还有城墙保护,不用怕野兽袭击,还连着一个大山脉,有我和晴空姐在,你们只会过的更好,这儿的东西能吃的就吃,吃不下的就卖。”
  傲辰为村民们描绘了中洲美好的一切,然后又出言担保,这才让村民们恍然大悟,这养鸡和养鱼的手段还是恩公交给王力的,跟着恩公这等大本事的人,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恩公,我们想和大家商量一下,可以吗?”
  “当然!”
  “大个,去抓几只锦鸡和鱼回来,恩公难得来一趟,不能怠慢了!”
  “好的!”
  王力的母亲说完,就把傲辰等人迎进了房子,而房子里的一处供奉着王力父亲及祖上的牌位,其中甚至还有傲辰的长生牌位。
  “咳咳咳——”
  这下傲辰也有想晕倒的感觉,虽然是长生牌位,可看着怎么感觉就是那么不对劲呢?看他们见到自己时的热情劲,别是家家户户都摆上了吧?琉璃也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觉得有趣。
  “恩公,我们这粗茶淡饭,还请不要嫌弃。”
  “怎么会。”
  王力的母亲没和傲辰说几句话,牧野晴空就急切的拉着她的手,询问起翠薇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事无大小,一样一样的问,听到翠薇临死前仍旧念叨着她,更是热泪盈眶。
  “君公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明俊瞧准了机会,面带微笑的邀请着傲辰,自以为很有风度。
  “请!”
  傲辰随着他来到了屋外的僻静处,碍于秦歌,他好歹得在面子上应付的过去。
  “不知君公子可有意在南荒发展?”
  明俊虽然佯装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可眼睛里流露出的那一抹急切,哪个男儿不想建功立业,做一方霸主?
  “没有,这次我来就是为了接这些村民回中洲,不做停留。”
  傲辰说的只是场面话,原本计划是这样没错,可现在秦歌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傲辰想走也走不了。
  “南荒这沿海一带,如今乱势已现,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君公子何不与在下携手,共建一番千秋功业?”
  明俊的眼神很热烈,也充满了诚意,打从这次见到傲辰,他就开始四下联络,召集人马,想向傲辰展现他的实力。
  “抱歉,我在中洲自有一片天地,已经习惯了,没想过去其他洲。”
  傲辰不冷不热的拒绝了,心中则很是不以为然,与你合作?凭什么?是你把自己看的太高,还是把我君傲辰想的太低?没想到明俊的野心居然这么大,想来是被秦歌的成功蒙蔽了双眼,觉得自己也可取而代之,但他却不知道,秦歌的成功是两代人的努力,加上在最恰当的时候找到了自己,才有了现在的成功,哪是你看到的那么容易。
  “君公子不必这么快就拒绝我,待回到万兴城,我会向君公子展现我的诚意,我秦明俊可以对天发誓,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明俊语气十分诚恳,脑海里已经浮想联翩,觉得自己若与傲辰合作,必定可以创下千秋霸业,浑然不知他是被嫌弃的。
  当然,明俊的想法是没错的,就算是一只猪得到傲辰的帮助,那也会成功的,他也确实想与傲辰共患难、同富贵,可是资格,不管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资格,明俊若是投靠傲辰还勉强够资格,可他想要的却是和傲辰合作,这就有点可笑了,傲辰需要明俊为他做什么呢?
  “呃,好像琉璃在叫我,下次再聊!”
  傲辰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回屋里去了,应付这些人情世故,比打一架还让他头疼,更要命的是现在秦歌心绪不正常,不能让秦歌来打发这家伙,否则结果八层是秦歌失控之下把明俊杀了,唉,这趟来南荒麻烦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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