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两个月亮

  夜深。
  弯月悬在半空，被云当腰折断，就像是天上出现了两个月亮，一个是另一个的倒影，被另一个的光辉遮蔽，光芒黯淡，弱不禁风。
  冰凉的冷空气灌入肺里，少女裹紧了大衣，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忽然，一道黑影遮住了月亮。少女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却只来得及睁大眼，发出凄惶的尖叫。
  一下、两下、叁下，美丽的百合花在夜晚凋落，魔力形成的罩子隔绝了绝望的尖叫声，鲜血飞溅，轰然落地的，是少女苍白的面庞。她的眼里一片死寂，美丽的金发大片大片地被人扯下，露出可怖的头皮。
  脖子下面，是一条蜿蜒的暗红色血线。
  沿着血线，走到墙角，你会看到少女跪坐着的尸体。
  长长的裙摆遮住了纵横交错的疤痕，少女双臂交迭放在胸前，漂亮的双手却不知所踪。
  阿莉雅从梦中惊醒，耳边是夜莺高亢的啼鸣。月亮高高挂在天边，乌云散去，露出满天繁星。她稳了稳心神，却记不起梦里的内容，伸出手，却只摸到了带着余温的床铺。
  “……米瑟？”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她忽然有些害怕，拿起放在床边的披肩，掀开被子下了床。冷风吹来，她连忙把披肩披上，借着朦胧的月色推开门，走廊另一边的卧室里，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
  她眨眨眼，满心疑惑地走过去。
  寂静的夜，让说话的声音分外清晰。
  “怎么办，莉莉最近总是躲着我。”约律夫沮丧地捧着脸，难过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那能怪我吗？阿莉雅暂时忘记了害怕，被他不要脸的话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不小心撞见他洗澡，以至于之后每次看见他，她就会想起他全身湿淋淋，看着就很好扑倒的色气模样……她何至于每次见了他都绕着走，连饭都不敢上桌吃！
  “她应当是喜欢你的……”竟然是米瑟的声音，不急不缓，轻柔地熨平人们心中的皱褶。“明天我去问问她，你先别着急。”
  “我知道了。”屋内传来嘎叽嘎叽的声音，阿莉雅轻轻地推开一条门缝，好奇地向里张望。
  棕红色短发的少年赤脚站在床上，弯腰打开衣橱，拿出一黑一红两套衣服。他把衣服抖擞开，放到胸前比划着，转过身问同伴：“你说，哪一套更好？”
  阿莉雅吃惊地睁大了眼，用双手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
  她已经能够想象出，约律夫穿着这两件衣服时的样子。
  黑色的那一套正面倒是没什么，背面却有四指宽的缝隙，从领口直通腰际，只用几条交错的带子系住。裤子是布料的，不过绷得很紧，可以完全勾勒出他挺翘的臀部曲线。
  至于红色的那套，设计上倒是没什么，但布料的薄度，甚至可以透过外面的那层纱，看到约律夫的手指。而且它非常宽松，利于穿脱，仔细一看，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衣服。
  米瑟嘴角抽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你怎么想到买这个？”
  “奥伊德送我的。”约律夫沾沾自喜地拿着衣服往身上比划，看神色颇为满意：“怎么样，你觉得莉莉会更喜欢哪件？”
  “我哪件都不喜欢！”
  阿莉雅忍不住喊出了声。
  下一秒，她连忙捂住嘴，可已经来不及。两个人的视线望过来，她讪讪地放下手，推门走了进去。
  “呃……我来找米瑟。”
  约律夫尴尬地把双手背到身后，试图隐藏证据。米瑟倒是神色如常，他招手让她过来，把她抱到腿上坐着。
  “怎么忽然醒了？”
  “做了个噩梦。”阿莉雅一边说，一边眼睛忍不住地往约律夫那边飘。约律夫红着脸，眼神躲闪地不看她。
  “什么样的噩梦？”
  “想不起来了。”
  米瑟摸摸她的头，“那想起来再告诉我吧。”
  “嗯。”阿莉雅点点头。
  “那，”米瑟朝约律夫挥挥手，“我们先回去了。”
  “米瑟哥哥。”阿莉雅捏着米瑟的手指，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们……你们在这里干嘛呢？”她看看约律夫，“我好像听见了喜欢什么的词……”
  “嗯。”米瑟笑了笑，“约律夫觉得，你最近有点躲着他。他希望你能喜欢他多一点，而不是讨厌他。”
  阿莉雅扭扭捏捏地低声嘀咕，“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约律夫低下头，神色有些落寞。
  米瑟温柔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口是心非。他握紧了她的手，笑着问她：“你真的不喜欢他吗，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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