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至皇城被阻门外

  沈羽与风鹤白在村中休息了两日, 便打马往鹰嘴山去。
  依着风鹤白所言, 沈羽身上外伤倒不打紧, 让人担忧的是内伤。被那横扫而来的巨石重重一击,伤在心肺, 若无个十几日的平躺静养调息,日后便是好了,也会落下病根。可她却也知道拦不住沈羽这急性子,沈羽但能上马, 便不会慢下步子,非是要入了皇城,才觉安心。可山高路远, 便是个无病无痛的人骑着马星夜兼程,从此处到皇城也要一月,更何况沈羽眼下这样子, 走走停停, 停停走走, 非但不会快反而更慢。
  是以她与沈羽说定, 过大泽之后,先回泽阳,探听皇城消息。若吾王安好,那就从泽阳乘了马车往皇城去, 如此, 也好过在马上颠簸。
  沈羽心急, 听得风鹤白如此说, 便也就应下。恐风鹤白又要说她,一路上咬牙忍着周身不适胸口闷痛,撑着力气行了半月,未免招惹是非,绕过巡边的大羿军,终究越过大泽,入了泽阳城中。
  刚至城中,便被守城将士认了出来,当下便回报了正在城中的柯越。柯越慌忙命人开了城门迎了二人入城。沈羽还未下马,便匆忙询问柯越皇城之事如何。柯越回道穆公接信便即刻领了赤甲军往皇城而去,上月十三,传信回来只道皇城危乱已除,让他们安心继续建祁山高墙,不必忧心。沈羽闻言,才安下心来,撑着力气入了府中,又在府中调养了三日,便匆忙的让柯越命人赶了马车来,往皇城而去。
  到神木都时,已到了四月初六。
  而在神木都那巍峨辉煌的城门之前,风鹤白停下马儿,不再前行。
  少了剧烈的颠簸,尚能在车中休息,沈羽这些日子神色好了许多,胸口闷疼也少了几分,但觉车子骤停,掀开帘子却见风鹤白骑在马上,正仰头看着神木都的城门。她心觉怪异,便下了马车走到马前:“风姑娘为何停了?”
  风鹤白低下头看着沈羽,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丢给沈羽:“这凤溪丹可调理你的内伤,每日服下一粒,吃完了,应也好的差不多了。切莫忘了。”
  沈羽拿着药瓶愣了愣,不解地看着风鹤白:“风姑娘,不随我进去?”
  风鹤白摇头笑道:“沈公应知,我无忧一族,非王传召,不可入王都皇城。是以,我便只能将你送到此处了。眼下,可回返中州去寻王女,好好复命了。”
  沈羽这才想及曾在《野卷》之中看到过,无忧一族自舒余立国以来,便不可入王都皇城一步,想来,也是因着舒余先祖对于无忧一族的忌惮,是以定下此规。而无忧族人素来固守昆山,若无大事鲜少踏出昆山半步,而今风鹤白能守着对陆离的承诺一路照顾自己将自己送来此处,已实属不易。
  她想着,后退两步,拱手对着风鹤白深深一拜:“羽,谢过风姑娘多日来的照顾。他日有缘,泽阳再见。”
  风鹤白下了马,将沈羽扶起笑道:“若真要泽阳再遇,沈公也要先养好自己的伤才是。”说话间,她微微倾身,对着沈羽一拜:“沈公,保重。”言罢,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沈羽看着那一人一马渐行渐远再瞧不见,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药瓶放入怀中,坐上马车,拍了拍身边赶马的侍从,入了王都之中。
  时过一月,王都之中复归平静繁华,又至四月春日,阳光温暖,万里无云,人人面上都带着笑。沈羽坐在马车上,只觉这马车行的太慢,可马车行于市中,又不可纵马狂奔,只得忍着心中一阵阵担忧与激动,耐着性子等着马车行至城北皇城外的落马道之中,再等不得,跳下马车,将其中一匹马儿身上的绳辕卸下来,翻身上马,舍了那驾车的侍从径自往皇城狂奔而去。
  城外守卫但见沈羽纵马而来,行了礼,便拉了沈羽的马儿,依旧身子一躬,双手平举,要沈羽的泽阳令。然沈羽去时着急,随身的泽阳令落在了三道门中,只得拱手一笑:“来的匆忙,未带泽阳令随身。可否请二位通融,让羽进去。”
  那皇城卫站定了身子,看了看沈羽,听得此言,微微摇头,拱手只道:“小人知阁下是泽阳沈公,可皇城重地,王家威严,无泽阳令,小人不能让公入内。还望沈公见谅。”
  沈羽蹙了眉,抿了抿嘴,她心中自然知晓,这皇城卫是忠于职守,自己未带泽阳令,实在怪不得他们。可她心中焦急,想要快些见到桑洛,只得复又说道:“羽实在有事急着面见吾王,能否……”
  她话未说完,这两个皇城卫只是持戈挺着身板,不再言语。
  沈羽呆立一旁,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皇城,当下犯了愁。她站在原地左右琢磨着该如何是好,泽阳令落在了三道门中,可她却又不能让这皇城卫入三道门中去瞧。一时之间,她也没了主意。便在此时,身后脚步声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即在耳边响起:“这又是哪里来的什么人,来皇城做甚?”
  沈羽闻言便是一喜,面上带笑的转过身子,正见穆及桅带了一队皇城卫就在身后。当下一笑:“穆公!”
  穆及桅瞧见沈羽便是一愣,转而便是哈哈大笑,阔步走到近前用力拍了拍沈羽肩膀:“许多日子不见你,瘦了许多!”
  沈羽被穆及桅用力一拍,震得胸口忽的一疼,捂着胸口咳嗽几声,面色登时变得煞白。穆及桅面容一沉,扶住沈羽急问:“受了伤?”
  沈羽勉强一笑:“穆公,我的泽阳令落在了三道门中,穆公可否,带我进去。”
  穆及桅会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两旁值守的皇城卫摆了摆手,啐了一声:“泽阳沈公也敢拦着,瞎了你们的狗眼。”
  那两个皇城卫当下下跪,沈羽慌忙将二人扶起:“他们忠于职守,错在我。穆公不要吓着他们。”
  穆及桅到不在意,拦着沈羽的肩膀穿过那一片沙子地,特地让身后的皇城卫离得远些,这才低声问道:“此去中州,如何?”
  沈羽只道:“遇到了那畜生,交了手。”
  穆及桅神色一凛当下又问:“如何?”
  沈羽苦笑只道:“中州大羿丢盔弃甲而逃,余下的赤甲军拼力而战,险些全军覆没。危急关头,幸得无忧族人相助。眼下,她们去驱赶黑龙,魏阙带着将士们,眼下应该也快出了中州。”
  “无忧族人?”穆及桅面带不解:“无忧族人怎会去中州?离儿如何?可寻到了?”
  说起此事,沈羽轻声低叹:“寻到了。”她看了看穆及桅,压不住心中担忧,“此事,稍后我再与穆公细说。皇城之事究竟如何?洛儿……”她顿了顿,哑声问道:“洛儿怎样?”
  “你且安心,吾王,无甚大碍。”
  穆及桅拉着沈羽入了过了一道门,将手中兵器交于一道门外侍从,一队皇城卫不再跟着,入一道门后,便往狼绝殿而去,穆及桅带着沈羽往人殿而去,慢下步子,重重叹道:“此事发的突然,我本在泽阳督建高墙,忽然一纸传书自皇城而来,我慌忙率军回来,但见四处都是玄氏族兵,城中百姓关门闭户不敢出来,这些人在街上大声叫喊要复昔日轩野荣光,要杀了女帝,迎个外戚进来做王。我一路冲杀进来,到了皇城外面又被希氏拦住,我率军冲进城中,又与那龙弩卫打了一场,抓住一个跑的慢的问那带头的叛贼在何处,他便松了口,只道玄氏一族与龙弩卫在猎山之中,已然围了五日。我正要往猎山去时,城外涌进无数赤甲,正是魏和来援。”
  沈羽听得心中怪异,便即问道:“魏和本就在城外,为何要等到穆公回来,才迟迟来援?”
  穆及桅朗声一笑:“我也怪,瞧见那魏和就要责问他,他却说是领了吾王旨意,按兵不动。直到叛军以为占尽了优势将那所谓的‘外戚’新王迎入城中,才可出兵。”
  “那人,是谁?”沈羽停了步子,思忖片刻又道:“看来此事,洛儿一早便有了消息。是,故意让他们冲入皇城的?”
  “若说聪明,吾王是真的冰雪聪明。”穆及桅笑道:“只是委屈了吾王与一众衷心的朝臣侍从,在地宫之中憋闷了许多日,她倒是真的能进能退,忍得下许多事儿,那些乱臣贼子在入口放火烟熏几日,都不曾逃离,只等着大事成了我们来援。这一份坚韧,常人,比不得。”
  “放火烟熏几日……”沈羽心头一颤,更是忧虑:“洛儿本就有咳喘的毛病,如此浓烟入了地宫之中,那她……”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穆及桅面上露出一抹赞赏之色:“你且放心,吾王这些日子,确是咳嗽的厉害,不过大乱平定,如今国中安好,乱党已然伏诛,她心中没了这些事儿,加上医官调理,很快便能好起来。”
  二人说着,便已到了人殿之前,穆及桅站定了步子,对着沈羽笑了笑:“这几日吾王就在人殿之中理政,你二人许久不见,我就送你到此,不碍你的事儿了。”他说着,轻轻拍了拍沈羽的肩膀:“你这伤,我瞧着可不轻,多休息几日,休息的好了,来狼绝殿中寻我,好好说说你在中州的事儿。”
  沈羽站在人殿之前心中鼓荡,想及方才穆及桅说的话,又想着马上要见到桑洛,难免有些心慌,抿了抿嘴,根本没听进去穆及桅说的后面几句话,只是对着他拱了拱手,看着他离去,这才理了理衣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轻轻揉了揉闷痛的胸口,走到殿前,对着一旁侍从拱了拱手,开口只道:“泽阳沈羽,拜见吾王。烦请通报一声。”
  那侍从对着沈羽深深一拜,开口只道:“吾王有令,泽阳来人,不见。沈公,请回吧。”
  沈羽但闻此语,登时一愣,额头上微微冒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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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羽:洛儿……你不见我了么……
  桑洛:我说了,咱俩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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