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拉住梨心的手,道:“只是小事,不打紧的,不要告诉太子。”在太子府都住了好些日子,一直麻烦着沈珩我也不好意思,这点小事我更不想去打扰他了。
  我道:“估摸着是吃撑了,歇一会便好。”
  .
  又过了几日,我愈发觉得不适了。整日无精打采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且无论我吃什么胸口都闷闷的,总有种想吐的错觉,可是偏偏我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乞巧节那一日,我总算忍不住了,去找了沈珩。
  我问道:“太子殿下,之前你说我夫君半月会给我回信,可如今都已过了大半个月,怎还不见回信?”
  沈珩面不改色地道:“许是中途出了些问题。你也知晓如今正值夏季,时不时都会有暴雨,路途遥远且崎岖,遇到下雨天了,路上也会格外泥泞,所以送信之人才会耽搁了。”
  “当真?”
  沈珩道:“嗯,真的。”
  我叹了口气,今日乞巧,原本还盼着可以跟瑾瑜夫君一起过的。可如今连个回信也不曾有,真是教人沮丧呀。沈珩又对我道:“今夜护城河里有人放河灯,阿宛可有兴趣去瞧瞧?”
  我倒是挺喜欢放河灯的,只不过现在浑身都不舒爽,连带着我去放河灯的兴致也没有了。我摇摇头,道:“不去了,今日七夕放河灯的人定会很多,人一多我就更不舒服了。”
  沈珩望了望我,“你这几日看起来没有什么胃口,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去给你做。还想不想吃栗子糕?”
  我又摇摇头。
  最近果真特别没有胃口,连我最爱的栗子糕也提不起我的兴趣来。我道:“天气炎热,要是有一晚能消暑的酸梅汤就好了。”
  沈珩笑道:“恰好这几日我吩咐了厨子做酸梅汤,我让人端进来。”
  约摸过了一会,便有小厮端了碗酸梅汤进来。我平日不爱吃酸的,不过今日刚刚还未喝进肚里,只是闻到了那股酸味便食欲大增,捧起汤碗一喝而尽。
  我用帕子抹了抹嘴角,道:“还有么?”
  小厮又端了一碗进来,我再次喝了个精光。
  “再来一碗。”
  小厮望了眼沈珩,沈珩含笑道:“最后一碗了,事不过三,喝多了也不好。”
  我道:“行。”
  当我把第三碗酸梅汤喝光后,我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道:“这酸梅汤真好喝,这几日我一直胸口不舒服,吃什么就想吐什么,没想到今日不过只喝了三碗酸梅汤,胸口处就不闷了,也不想吐了。”
  我摸摸鼻子,嘿笑了一声。
  “大概是天气变热的缘故,以前我都不爱吃酸的。”
  沈珩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面色腾地一变,目光直勾勾地看住我。我被他看得心里麻麻的,声音也不禁变小,“怎……怎么了?”
  沈珩神色凝重地道:“把你的手腕给我。”
  我道:“我没生病。”
  沈珩道:“我就把一把脉。”
  我拗不过他,唯好伸出手来,沈珩双指搭在我的脉搏上,他闭目诊脉。这一回的诊脉时间格外长,沈珩像是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动的。
  我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沈珩这才睁开了眼睛来,定定地望住我,也不言一语。被一个大夫用这样的目光瞧着,委实让人忐忑。我道:“我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沈珩的脸色白得很。
  “你得的是……喜脉。”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有更新,我错了,求原谅。
  本来今天应该两更的,但是时间来不及了,估计这几天也更不了两更,所以……我周末的时候才补回来。
  ps.我觉得正文应该可以在七天之内完结。
  ☆、61第十七章
  怪不得这几日我总是想吐,也爱吃酸,原是喜脉之兆。我喜不自胜,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若是此时瑾瑜夫君晓得我怀了他的骨肉,他定会也如同我一般欣喜。只可惜,现在他不在我身边。
  我对沈珩道:“多谢你了,太子殿下。”
  沈珩怔忡地看着我,一言不发,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尽管我不太会看人脸色,但此刻我却读懂了沈珩脸上的意思。我又道:“太子殿下,我想你是有些……”我酝酿了下,方是小心翼翼地道:“有些糊涂了。我是谢宛,不是你的太子妃。”是以不要用这种红杏出墙的目光来看着我。
  沈珩忽然轻笑一声,他道:“是我糊涂了,哈哈。没错,是我糊涂了。”他站了起来,身子有些踉跄地往门外走出,嘴里一直喃喃着“糊涂”二字。
  我心想,沈珩估摸是想念他的太子妃想念得有些着魔了。
  碧榕和梨心知道我得了喜脉后,神色极为震撼,望我的目光皆是怪异得很。我问:“怎么瞧你们表情似乎我得了喜脉是件不祥之事?”
  梨心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梨心只是……只是……”她“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还是碧榕面色平静地接道:“我们只是太高兴了,夫人怀了身孕是件喜事,又怎会是不祥之事?”
  梨心也附和着点头。
  “是的,梨心就是这个意思。”
  这两个丫环说起谎来也不真实,我估摸她们俩虽是口头上一直把我当做是谢宛,实际上心底还是认为我是谢宛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她们是太子府的人,而我不过是太子府里的一个过客。
  .
  我连着好几日都没有见过沈珩的人影,也不晓得他去哪儿了。我问了碧榕,碧榕也说不知道,我便也没有再过问。
  我寻思着,我需要出去一趟,去寻间药材铺开几副安胎药。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上回沈珩替我诊出喜脉后的表情委实耐人寻味,若是一个寻常的大夫诊断出喜脉时,总要说一声恭喜吧?可是沈珩却是盯着我的肚子,那表情是左看右看都瞧不出恭喜的意思来。
  虽说沈珩为人的确不错,但是万一哪时他忽然间就糊涂了,又将我当成萧宛了,以为我红杏出墙闹出了个娃娃来,兴许会一咬牙就给我开一副落胎药。
  我肚里的娃娃是我同瑾瑜夫君的,外人自是不晓得它于我们而言的宝贵之处。不管女娃娃还是男娃娃,都是我最宝贝的孩子。
  碧榕和梨心肯定会是一心向着沈珩,是以我出一趟太子府得避开她们二人才行。
  我随意捏了个措词便使开了她们,我戴上幕篱悄悄地出了太子府。都城果真繁华鼎盛,果真不是小小的一个芙蓉镇可以相比的。到处都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就连地面上摆着的小玩意也甚是精致。
  我并不识得药材铺在哪儿,随意问了路边卖冰糖葫芦的老板。
  他打量了我一会,笑呵呵地同我道:“听姑娘你的口音,你是从南朝来的吧?”
  听他如此一说,我却是愣了下。
  看起来我之前的脑袋果真磕碰得太厉害了,我如今竟是连我是南朝北朝人都记不得了。我只能含糊地应了句。
  老板又笑着道:“我还没去过南朝哩,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一回。听闻南朝的姑娘都是美人儿哩,在大街上也不会戴幕篱和面纱,遇到男子还会热情地打招呼,这是不是真的?”
  我继续含糊地应道:“是吧。”
  “我们北朝的太子妃也是南朝人,生得花容月貌。你是南朝人肯定听说过吧?听说太子妃在嫁过来之前还当过南朝的皇子妃,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应该说是前皇子妃。现在南朝都改朝换代喽。”老板说得眉开眼笑不亦乐乎的。
  我想提醒下他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时,老板忽然重重地点头,“对了,我想起了名字来了。你们南朝的前皇子是不是叫做司马瑾瑜来着?”
  我怔了怔。
  老板又道:“对,就是这个名儿。我当初听见的时候还同王二调侃了一番这名字,说怎么听着像个姑娘家。”
  我吃惊地道:“你真的没有记错?”
  老板却是哈哈一笑,“小姑娘,你的消息不太灵通呀。连自己的前皇子是什么名字都不晓得,还不如我一个北朝人知道得清楚。”
  我问:“那你可知道前皇子长什么模样?”
  “这个我倒是没有见过,不过我们北朝一直有句话是来形容司马瑾瑜的,男生女相。听说这司马瑾瑜若是打扮成女子的模样,即便是我们北朝最美的美人儿也要自愧不如。”
  这形容倒是能跟瑾瑜夫君搭得上边,只不过瑾瑜夫君又怎么可能会是前南朝的皇子?若是这老板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瑾瑜夫君和萧宛就是定过亲了,可是我同夫君青梅竹马,定亲成亲生娃都是水到渠成,怎么会有个萧宛□来?除非……
  我就是萧宛。
  但我若是萧宛的话,岂不是就是沈珩的太子妃?
  我都被绕得糊涂了,一时间脑袋也转不过来。
  “哎,你瞧瞧我,都顾着跟你说话忘记告诉你怎么去药材铺了。隔壁那条街的第三间铺子就是药材铺,姑娘你从这儿直走再转个弯走几步路就能到了。”老板给我指明了方向。
  我道了声“谢”,抬步便往药材铺走去。只不过我现在的脑袋仍是混乱得很,一直在想着方才那个老板所说的话,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我如愿买了好几副安胎药。
  离开药材铺时,刚好撞上了前些日子见过面的顾盼晴。她面色匆匆地绕开了我直奔到掌柜面前,“照着药方子抓,药都要用最好的。”
  顿了下,她忽然自言自语了句,“方才那个人好像是师侄。”
  我准备迈出药材铺的门槛,顾盼晴就语气迟疑地唤了我一句:“……师侄?”
  我转过身来,掀了下幕篱,道:“我不是你师侄,不过我们前些日子见过面的。”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我知道,你是谢宛嘛。”
  我笑道:“对。”
  她又对我道:“你先别走,等把药抓完了。我跟你一起走,外面也没有停马车,我猜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等会我可以顺便送你回府,这阵子总爱下雨,依我看过一会又要下了。若是师兄知道你淋雨了,定会责怪我。”
  这姑娘看起来很开朗活泼,性子不错,跟她相处着挺舒服的。
  “好。”我凑了前去,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出来抓药?我听碧榕说,你是相府的嫡长女,这些事儿不是应该由你府里的下人做么?”
  她微微地红了下脸。
  我马上就猜出缘由了,我问:“是单凌生病了么?”
  她如小鸡啄米般地点了下头。
  我笑道:“怪不得。”
  她又问我:“那你呢?师兄擅长医术,太子府里各种药物也齐全,你又怎么会独自一人跑来药材铺?”她瞅了眼我手里的药包,“这是什么药?”
  顾盼晴是沈珩的师妹,我也不太好跟她说我是为了防着她师兄才会特地出来买安胎药的。我顿了下,只道:“是养身子的药,总是麻烦太子殿下也不好意思。”
  顾盼晴道:“才不会呢。师兄是个大善人,就算你麻烦他一辈子,他也会乐意的。”
  出了药材铺后,我上了顾盼晴的马车。一路上,我同她说了不少话,每次我一提起单凌时,她总会羞红了张脸,像是刚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快要到太子府的时候,她忽然对我道:“其实我最初喜欢的不是单师兄,而是太子师兄。可是后来我想通了,与其固执地喜欢一个永远不会喜欢上自己的人,那倒不如去试着喜欢一个倾慕自己的人。”顾盼晴笑了笑,她望着我道:“虽说我的情路颇是坎坷,但是最起码也比太子师兄好。”
  马车停了下来。
  顾盼晴道:“谢宛,跟你说话也挺开心的,兴许以后我们可以成为闺中知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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