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何青听罢二人的话,此刻看着眼前两个小小的孩子,只是目光复杂的问了一句:“……所以,那对夫妻得来的那只千年灵参,最后只因为不识货,仅仅卖出了50万?”真是讽刺啊,明明,还带着自己儿子的一条命不是吗。
  “什么不识货。”
  阿金撇撇嘴,不屑的说道:“那是我不想被他们察觉出来,所以先自晦罢了。倘若有充足的灵气,那只参还是会恢复正常的样子的。”
  “50万……”
  陆邵丹呢喃道:“这五十万,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辈子的积蓄没错。可就为了这个,就值得自己孩子的一条命吗?”
  她眼神心痛:“我不明白,他们两个明显不懂人参的价格,有的参,甚至只值几千或几万元呢,就为这并不能确定的价格,他们就能把自己的儿子亲手杀死,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这种人,说畜生,都是委屈了畜生们。”
  于丹丹也怅然地叹了口气:“这是很显而易见的想法啊。他们一开始的打算,不也只是为了带张明明回去打工,替家里挣钱吗?”
  此刻,三人再瞅着这墨绿色的铁门,目光便格外不善了起来。
  于丹丹摩拳擦掌,与阿金同仇敌忾:“来吧,怎么做?对付这样的杂碎,老娘也得积累点儿经验啊!”
  “不许骂人。”
  陆邵丹呵斥道。接着,她转头看向两个娃娃,和声问道。
  “你们想怎么办呢?”
  阿金看了看一旁脸色煞白的张明明,最后咬咬牙,沉闷的摇了摇头。
  “不管他们了啊?”
  三人一愣。
  看着她们难以置信的面孔,阿金却突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他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我说,不想管他们了。”
  “他们卖了我的身体挣了钱,然后,这些钱还没有享受到,就被人全部偷走了。如今二人又恢复到当年的状态,虽然存款不少,并不算赤贫,可这突然获得一大笔财富后,又悄无声息的失去,对于他们来说,恐怕就是莫大的折磨了。”
  “更何况……”
  它看向抿嘴摇头,想要拒绝的张明明:“那女人肚子里还有个娃娃,我不想明明为了我,手上沾满血腥的孽债。”
  “只要看着他们倒霉就好了,只要看着他们对日子越来越不满就好了,只要看到他们老无所依就好了……”
  他喃喃着,眼神越来越清亮。再看张明明时,便流露出一抹藏也藏不住的包容来。
  这一瞬间,哪怕他的外貌只是个三头身的小胖娃娃,可流露出来的那种情感,却让在场三个女生无一不深有动容。
  阿金恨吗?当然是恨的。
  可他明白的很,自己和张明明已经断绝了生气,再没有复活的可能了。而伤害他的,却又是张明明之前一心渴盼的亲生父母。既然如此,他只要看着就好了,这一对夫妻多行不义,如今又丧失大笔钱财,日后还恐怕还有得磨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去为报自己的私仇,而让张明明觉得心中痛苦呢?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这两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能不付一点代价……
  他的想法,张明明此刻也十分明白。
  然而他却眨眨眼,将自己眼眶中的泪意强逼回去后,抬头看着何青,目光中水光粼粼,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把何青熟悉的纸钞来。
  一张,两张,三张。
  一共七张字纸钞,面额不同,是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全部存款。但这一刻,他却将这些纸钞全部都递给何青。
  “姐姐,求求你帮帮我。”
  “他们害了阿金……那么粗鲁的对待阿金,阿金的身体一直都很痛很痛。到了帝都,如果我不传鬼气给它的话,它每天都要接受排斥的痛苦,十分难受。我不想放过他们!害了阿金的,都要付出代价!”
  何青微微一笑,利落的将那纸钞接了过来,面上透出一抹欣赏的表情来。
  “宽容是一种美德,但是,不能因为宽容,便罔顾那些被伤害的人。张明明,以前都是阿金保护你,现在应该长大,开始保护它了。”
  张明明郑重的点了点头。
  何青问道:“那你想怎么惩罚他们呢?”
  张明明微微侧过头来,目光仿佛能够透过那墨绿色的大铁门,变得悠远又格外有深意。
  “他们害死了我,可也曾在最初的时候给我一条性命,所以就当一命抵一命吧,我不在乎他们。可是,阿金所受的痛苦,我要他们也尝试到!”
  这一刻,这小小孩童口中透露出来的无情和仇恨,让何青也忍不住在惊叹之余,也惋惜的微微吐口气。
  张明明看看一旁眼神中满含拒绝和微微欣喜的阿金,斩钉截铁地说道:“阿金的根须曾那样用力地被扯断,我也要让他们都尝一尝那种躯体断裂的疼痛。他们不就是为了多挣钱吗?那就让他们的钱都没有吧!”
  何青点点头:“其实,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她含笑看着那一把纸钞,低声说道:“可是君子报仇,从早都晚,我们又凭什么放纵他逍遥呢?你看,”她抖了抖手里的冥币:“你给了钱,我就接了这单生意。现在,让我们将一切提前吧。”
  何青站在这楼道当中,指尖轻扣,灵光微微,映照得众人的脸庞也变得模糊起来。
  “众生多结冤,冤深难解结。一世结成冤,三世报不歇。我今传妙法,蕴其命结劫。前德既无,而今愿业。身逢命债,既往相偿。所思所愿,固不相替。今有前尘,一一降临!”
  话语未落,何青猛地将手一松,指尖那些悠悠荡荡的灵光,在这一瞬间仿佛找到了目标。
  它们飞速的裹挟着阿金和张明明,从左至右转了三圈后,又随着何青的手势,直直透入那墨绿色的铁门中。
  屋子里,张广发好不容易才哄好老婆,含糊过那一笔钱的事时,却猛地浑身一凉,夫妻二人齐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窗外,陡然呼啸而来一阵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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