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两个孩子俱都情绪激动,大一点的恨不得一戳就哭出来了。
  何青想了想,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叫明明?张明明?”
  这个问题似乎不那么直戳心肺,大男孩犹豫着,最后瘪瘪嘴,点了点头。
  “那你呢?”何青转头问着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娃娃虽然面容稚嫩,但神情看起来却稍微成熟一些,他绷着小脸,似乎并不愿意对何青多笑笑:“我叫阿金。”
  他个头小小,何青是半蹲着跟他说话的,只觉得这小娃娃说话间,身上竟有一股药香传来……
  何青一愣:“那根参须,你放在身上了?”
  阿金抿抿嘴,没有说话。倒是张明明似乎不太会说谎,于是老老实实说道:“没有放,我吃掉了。”
  “你吃掉了?”
  何青惊讶起来:“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不可以吃吗?你们身子太弱了,这灵参的参须药力很强横,就这样吃掉,又难消化,又会很痛苦的。”
  反正两个小孩子,如果不做什么的话,当前身上有的阴气就已经足够他们日常活动了。干什么还要去吃灵参呢?
  灵参的性格霸道,一旦服食,强者更强,弱者愈衰。
  她说出这句话,一向老实的张明明却支支吾吾,哪怕脸色羞愧的通红,也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青,算了,”于丹丹于心不忍:“既然他们没事,就别问了。”
  她这话一说,何青眼看着男孩的情绪就这么平复了些,于是转而问道:“里面那两个人,是你的父母吗?”
  她能看到很淡很淡的亲缘线从里面那对夫妻身上牵出了,蔓延至这孩子的身上。但只有张明明有,阿金却并没有。但奇怪的是,他们俩之间,倒是有一条红线连着,两个男孩子,分外奇怪。
  这红线若隐若现,看得不甚分明,陆邵丹看着这个,不由想起了屈辱的往事,脸色十分难看。
  她看着何青:“阿青……”
  这两个孩子……
  何青自然明白她的心事,连连摆手道:“放心,不是那种红线,这只是他们身上某一种奇特的联系罢了。”只是……这种方式,似乎有点眼熟啊……
  陆邵丹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张明明点头,何青顿时顾不得想这么多了。
  “那你父母……是怎么回事?”
  张明明咬咬牙,脸上闪现一抹难受的神色,低头不再吭声。倒是阿金虽然年纪小小,口舌却犀利:“还能怎么回事,那两个畜生,不配当他的爹妈罢了。”
  “阿金。”何青神色严厉的看着他:“年纪小小,跟谁学的脏话呢?”
  阿金吐了吐舌头,难得有点孩子气,他嘟囔道:“不用学,我自己会的……”
  他说罢,眼看何青脸色不好看,连忙又接着说起房间里这一对夫妻的故事。
  “他们办了亏心事,得了一大笔钱,所以就想趁怀孕的时候,到帝都来做个检查,顺便也算是旅游了。”
  阿金言语间的看不起,格外的显而易见。
  “两个蠢人,进了帝都找了酒店就觉得价格高,最后就租了这里的房子。他们还当房子最破就最便宜的,也不想想,城里边儿还分学区和非学区呢。”
  “本来,他们如果好好工作的话,那一大笔钱足够这一家子过得舒舒服服了。想要让孩子上好一点的学校,喝进口奶粉,那根本就不成问题。偏偏这两个蠢货。仗着有点钱,女的成日里在商场里瞎逛,看过了又舍不得买,只一味的心疼钱。男的倒是挺有想法,趁着女的不注意,自己找了个据说口碑不错的酒吧,想要浪一浪呢!”
  小小的人儿板着脸说起这个,总有种古怪的违和感。何青三人却听的津津有味,似乎挺有意思。
  “张广发倒是机灵,人家有钱人逛的都是高端会所,里边的女的质量高,收费也贵,他寻思着不能这么瞎花钱,所以就找了个低端点的地方,去了鱼龙混杂的乱酒吧。”
  “酒吧里的人良秀不齐,坑蒙拐骗,各色都有。甚至还有卖黑粉的,只是他胆子小,第一次去没敢尝试而已。”
  小娃娃长着三头身,白胖白胖的脸蛋绷紧了,说起这些话来头头是道,很是那么回事儿。
  何青三人看在眼里,顿时忘记了之前的疑惑,心中闷笑:“阿金,你看着挺小的啊,怎么懂这么多东西?”
  小娃娃脸色一僵:“我跟着他呢,我一直都跟着他呢。”
  “那张明明也跟着吗?”
  何青问道。
  “那当然。”小娃娃不屑的回道:“我们俩分不开的。”
  分不开……
  何青脑子里瞬间闪过什么,只是没等她再细细寻思,就听阿金接着说道。
  “玩到大半夜了,他也被酒吧里几个公主灌得晕头转向。最后想占人家小姑娘便宜,伸手搂住一个就不放了。”
  阿金说到这里,表情分外鄙夷,一旁的张明明低着头,脸色羞愧得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只听阿金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也不想想,能在这种酒吧里做公主,那能是正经的好姑娘吗?几个女孩子把醉醺醺的他拖到房间里去,就听这男人止不住的大声炫耀着,他多么多么的有钱,发了大笔横财,还把那张存有巨款的银行卡拿出来给几个公主看……”
  “这不就简单了?对付这种人,三人连帮手都没用,三两下就套出了密码,最后直接就在店里的pos机上一把刷干净了。回头再把卡一扔,第二天张广发一觉醒来,对着空荡荡的酒店房间,还以为自己给扔了呢。就算琢磨出不对劲,他那老鼠胆,看到酒吧里壮硕的保安,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只是家中母老虎凶悍,他好不容易才找个托词出来过夜,去酒吧里还叫公主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婆娘讲。况且,她是孕妇,听到了也不好,万一一激动,害了他们老张家的根可怎么办,他老张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呢!”
  阿金说到,这里表情分外的讥诮,但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的留意着眼前的张明明。却见他眼中虽隐有泪水出现,此刻却已经神情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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