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饭找魏征
现在下午五点多左右,直到夕阳西斜,崔珏才发觉家里厨师请假,李胤加班,员工食堂不上朝就不开门,她没饭吃了……
什么?你说要自己做?她不炸几个厨房都是天道眷顾。崔珏这么多年了,一直只会泡面,连往里面打个鸡蛋都能把鸡蛋壳扔里面,就是煮粥上次还烧了他厨房。所以,自从她第n次烧厨房炸厨房后,李胤坚决守住了厨房不允许她进去。
正当她抱着自家儿子坐在沙发上思考晚饭要不要下馆子时,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接了电话,是魏征打来的。
“子玉,晚上有空不?我家今天吃涮羊肉,裴裴怕你没晚饭吃,非让我来叫你。”
魏征怨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正所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崔珏忙答应了,顺带说要带儿子去见见他们。
魏征在凡间的房子在一个高档小区,住户通常是小资者。魏征法身之前是个富二代,一边学历史一边到处旅游,老家在长安,但因为学业与工作定居在了泺城,大多数不动产还都在长安。
大概是因为裴氏母爱泛滥,天生对小孩子没啥抵抗力的原因,托崔君的福,魏征今晚居然被允许沾酒了。
虽说有裴明霖在魏征不敢喝多,却也是过了把小瘾。
“真泪目了…我记不清我多久没喝酒了…上次跟你们出去旅行,裴裴还管着不让我喝……”此时,他感动无比的端着一小瓷杯酒慢慢品尝着,趁裴明霖看孩子时对崔珏大吐苦水,没想到因为太久没喝酒,酒量不好,直接给趴了。
对自己没人管感到十分悲伤的崔珏面对他看似诉苦实则秀恩爱的表现十分忧桑,默默的拎了瓶白酒坐在阳台上吹冷风。
自从裴明霖子女都成年后,她越发怀念子女小时候软萌萌的模样,如今见了崔君,一颗老母心登时化了。
“饿了吗?饿了你裴姨给你拿点吃的去。子玉颇有饕餮风采,你肯定也随他了吧?”此时,裴明霖正用二十岁的脸端着慈爱的笑容,看架势是有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的架势。
已经被问了十几次饿不饿,被投喂无数糕点的崔君内心是mmp的。
看他不准备再吃东西,裴明霖才悻悻的把摆在他面前的一堆零食收了回去,继续逗他。“听子玉说你很不乖诶,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看的。我们君君分明乖的很,君不见到此还不哭不闹,也不闹着找人。”
崔珏的心里也是mmp的,鬼知道为啥他只折腾崔珏一个人!
坐在沙发上哄孩子的裴明霖才不管崔珏心中多么mmp,仍然继续自顾自的问道。“子玉对君君不好吗?为什么君君看起来一点也不亲子玉呢?”
没想到之前一直装傻卖萌的崔君这回奶声奶气的回答。“崔珏抛下妻子兀自成仙,不忠不义。”
登时,裴氏被雷住了。
你能想象的道一个奶娃娃义正词严的骂自己爹还说的有理有据吗?
“子曰,敬鬼神而远之。鬼神之说乃奇稽之谈,害民而使社稷不稳。其为朝廷官员,不忠于君,作人间论诋毁君王,非臣子所责。抛妻弃子,非君子也。”
裴氏快气笑了,这崔君三观不正啊。
“当初他不是成仙,而是确确实实的过劳死。他也没有抛妻弃子,你知道他回人间后再阳间呆了多久吗?一个唐朝!几乎都在找画仙。人间论只是将事实点出来,你却忽略了这一点,一昧的说他是不忠不义。他若不忠君,便不会替唐太宗增添阳寿,若是有私心,也不会为地府付出那么多。你所见到的和平安详很多都是他的付出,他治理的地方较之其他县恍若长安,你却从来看不到。你只是一味的去将你的亲生父亲想成恶人,心有怨恨,说到底你这么多辈子还是幼稚。”
“你对儒家思想深信不疑,却忤逆长辈,对子玉不孝,你确定你学的是圣贤书?当然,我不赞成儒家的孝道。我赞成孔融的父母无恩论,父亲对孩子生而不养确实无恩,但子玉从未伤害你,这也不是他的过错。就是无恩,陌生人更不该去他庙里辱骂。你说他对你没恩,但身为他的儿子,你敢说你没有因为他而受益?地府因他的缘故给你投胎开通道,忘川河下也没有折磨你,你活着时百姓听说你是他的儿子,往你家送东西的还少吗?你喜欢的人也是因为她认为虎父无犬子,是崔珏脑残粉才听从父母命嫁与你。”
“妇人愚见!地狱十八层中严刑峻法,难以服众!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崔君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实在憋不出什么词来就怼了句妇人愚见。
没想到刚好被阳台吹风回来的崔珏听见,当即撸袖子准备打人。
“老子去你妈的妇人愚见,敢骂长辈,长本事了?儒家不是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吗,你怎么还有一辈子为情病死在忘川河下泡到现在?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别给我说什么忠孝难两全,身为女子花木兰都做到了。况且老子还没让你孝顺,莫名其妙跑祠里差点砸了我塑像不说,我招你惹你了?”
“吝惜字纸,这是每个读书人都应该做的。你因为偏见而撕书,与嬴政有何不同?法,以自然之律。非一昧的严刑峻法,使人明是非,知耻不行,故为法。所谓格,亦为法的一种解释。人们认为中庸是中等平庸,甘于平庸,你肯定要说歪解,中庸是恰到好处的哲学。所以,但凡是不理解的事情就不要去评论,这样只会显露你的无知。”
崔珏气的逻辑都混乱了。当初他因为误会确实不知道崔君的存在,就是现在多了个便宜儿子也打算好好补偿,结果这小子三观却先歪了。
强烈投诉!孟婆卖假药!
半晌,被崔珏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的崔君弱弱的道
“我妈不是你前妻吗,你说去你妈的,不就是在骂你前妻吗……”
你能想象到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眼中荡漾着泪光还倔强的怼人吗?想像不到吧?但崔珏确实见到了。
崔珏脸又黑了,一巴掌往他屁股上打去。“前妻你妹!我们没离婚只是我找不着她了!”
他哇的一声又被打哭了,这一哭算是惊天动地,哭完才觉得好羞耻。
真不是他想哭,身体本能,忍不住啊……
“你好磨镜之癖?”崔君抽噎着道。
她愣了愣,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百合,登时又一巴掌上去。她可算是明白崔君当小官的时候为什么被人排挤了,就这嘴,不被弄死都是背后崔家力量大。
“小小年纪读这种书?还什么儒家正统?”
眼见这么小小一团又要被打哭,裴明霖连忙拦了下来。“有事情好好说话,别暴力解决,要学会沟通……”
一旁的魏征泪目了。“你和我沟通过吗?只知道家暴人家……嘤嘤嘤”
随后,裴氏一巴掌呼过去。“去你的嘤嘤怪!你不知道可爱是有特权的吗?”
…………
事情平息下去后,门铃忽而响了。
崔珏瞥了眼表,午夜十二点左右。这个时候敲门的不是鬼就是深井冰。
“开门不?”裴明霖窝在沙发上啜饮着牛奶问一旁切着法式面包当夜宵的魏征。
这是高档小区,隔音很好,刚才崔珏打儿子的声音传不过去,若说是嫌弃邻居家有噪音,可崔君早在一小时前睡着了。毕竟是小孩子,还被崔珏打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本来不多的阴力支持不了身体运转,崔珏给喂了颗丹药就睡了。要是来找邻居讨说法,在一个小时前就该来讨,这个时候再来分明是找事。
裴明霖不知道门外的是何方神圣,若是同僚还好,是凡人晚上敲门来干啥就不知道了。
这个点的敲门声,不开才是正常人,开了就是深井冰或者胆大包天貌若钟馗家境贫困身手不错的单身汉——要是鬼,不胆大包天不行,要是劫色的,通常不劫相貌丑的出格的男人,要是劫财,也不会找穷鬼,要是变态杀人犯,也能对几招。
可惜,崔珏魏征裴明霖三人在阳间的身份都是富二代,三人颜值常年在线,还有俩妹子,唯一符合的就是胆大包天身手不错这条了。
裴明霖思考着,敲门声却越发的急促,恍若午夜中催命的饿鬼。
这个比喻吓的裴明霖一身冷汗,转头看看崔珏才有了安全感。崔珏一阴律司判官,成天催命,哪个小鬼敢当着他们面放肆。
未等她做完思想斗争,魏征清朗坚定的声音便是响起。
“开,这么晚了万一有事也说不定呢。”魏征赏善司里呆多了,免不了看谁谁都像好人,起身开了门。
门外的楼道上灯光忽明忽暗,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神色慌乱的女子,浑身颤栗不断。
那女子面色苍白,此时正气喘吁吁,浑身发颤的抓着门把手,魏征一拉开门,不慎把她带倒,那妹子肉体碰撞上坚硬的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她穿着一条雪白的睡裙,生的也十分好看。双眼皮,大眼睛,瓜子脸,樱桃嘴,正是男人最喜欢的长相。
此时此刻,她双眸含泪,似乎还有余惊未消,惹人怜爱的揪着衣服坐在地上。青丝披散着,搭在雪白的皮肤上,更加惹火。
魏征一见是个妹子,连忙习惯性的给老婆解释自己的清白。“娘子,我不认识她。”
裴明霖失笑,忙扶起那姑娘坐在沙发上,贴心的给倒了杯热水。
那姑娘手脚冰冷,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余惊未消的大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脸色稍稍好了些,握着水杯的手还是在不断的颤抖。
“我,我是你们的邻居……我家有鬼…要杀我…能在你们这坐会吗…我天亮就走…”她看来是吓的不轻,心有余悸的断断续续的说道。
显然,这个妹子还没意识到她现在比鬼都像鬼。
“行吧。”听到有鬼时,魏征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头。
本来以为这是善举,没想到没过多久,门又一次被敲响了。裴明霖无奈的摇摇头,又一次开门。
门前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微胖男人,见到裴明霖,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那赤裸裸的目光让人胃里一阵阵翻滚,直到魏征不满的上前问他干甚才停止。
“我晚上回来,说好等我吃饭的妻子却不在家里,家里很乱,我来问问你们看到我夫人了吗?”那个男人说话的腔调十分令人讨厌,颇有几分发号施令的味道,偏偏他又没有那种气势。更奇葩的是他老婆找不着了大半夜来打扰邻居,要不是魏征是地府的鬼,谁这个点不睡觉啊。
“你夫人可是这位女士?方才她来敲我朋友家的门,非说家里有鬼,我们好心收留了她,若是能带走请和您夫人回家吧。”崔珏沉默了一会,指了指那妹子,缓缓开口。
他又被崔珏的声音吸引了去,当惊鸿一瞥到她容貌时,已经呆愣在了原地。
崔珏还没不满,那妹子便扑进了赵龙怀里,梨花带雨的哭着。
赵龙安慰了一会,本来打算告辞,当听到田婷婷哭诉中所说的剧情后,登时又坐了下来,厚着脸皮说要呆到明天再去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