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伤势
苏格儿不知道玉灵和宜言是什么打算,怎么能还让这些人记得蔓草是妖精的事情呢?
当时杨道士发难,蔓草迫不得已才暴露了身份。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都不用说万一,那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他们肯定会把这件事给传扬出去。
这件事说出去可是会带来很大麻烦,别说有点儿三脚猫道行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会竖起除魔卫道的大旗,就是普通人也有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要找麻烦。
现在的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儿找事儿,肯会图新鲜找刺激,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妖精什么样的,真成了那样他们还有安宁日子过吗?
找蔓草他们当然是找不到了,但是蔓草是和她苏格儿绑在一起的,他们苏家虽然现在落魄,但以前在本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少人都认识,找到他们家那不是难事。到时候自己家人会跟着遭殃,卷入无法解释的是非中。
她盘算着心中的事情,一道冲满戒备又阴毒的目光不时朝她射过来,她没看也能感觉到,但是对方没说什么话,她也不想展现自己的个性,让自己落一个泼辣的名声。
忽然间她的心思一转,想到自己比以前成熟了。
只听吴道士又说话,他指着山羊胡给他们介绍:“这是谭辛的师父,姓郑,郑先生。他知道谭辛受伤,昨天赶过来的。”
苏格儿了然地一挑眉,她昨天给春易发信息,听春易说他们去南方的时候谭辛就是跟着他师父去的,原来就是这位老先生啊!
这老头儿黑瘦,一副小眼睛看似温和,可却闪着精明的精光。留着那样的胡子,戴着那样的眼睛,还穿着灰色的对襟儿衣服,要是头上再来个大辫子,顶个瓜皮帽儿,活脱儿就是晚晴穿越过来的老古董。
谭辛虽然不是很前卫,但也算是很时尚的年轻人了,没想到却是跟着这样一个师父,没变成小古董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谭辛的师父对他们点头,拱起手来慢悠悠地说:“劳烦各位跑这一趟。听吴先生说,这位林大夫医术高超,小徒的伤势就拜托了。”
说话也是一副老腔老调,一边说话还一边打量着宜言,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宜言还是不答话,仿佛对方说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似的。
他伸手拿起桌子放着的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藏红花,凑在鼻子上闻了闻气味儿,点了点头,仿佛说是好药。
这一副傲气让那位郑先生有些不满和疑惑,他看向吴道士,仿佛是在说: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吴道士轻轻地对他摇了下头。
苏格儿把一切都看在眼睛里,不知道吴道士的真实意图是不让这位郑先生在意,还是让他不要得罪宜言。
诚然,宜言的脾气对生人确实冷酷,一点儿不在乎会让人下不来台。反正他又不用融入社会,交际应酬,只有别人有求于他,他也不会有求于普通人。
既然他一如既往的不吭声,那自己当然也还是要一如既往地充当他的喉舌了。
她朝左右寻找地看了看,问道:“伤者在哪里呢?总得看看是什么伤才能决定能不能治,该怎么治不是。”
听她的语气仿佛是根本不认识谭辛,和他的伤也毫无关系的旁观者一样。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声音不慌不忙毫不颤抖。
杨道士不敢吭声,但是表清戏一点儿不少,又是咬牙又是瞪眼的。苏格儿挑衅地朝他看过去,一点儿不示弱。
蔓草上次打了杨道士,对他的畏惧也消失了,见他瞪着他们瞧,狭长地眼睛也露出了凶意。
但是杨道士一点儿也不怕这小妖精,继续对他们释放恨意。直到宜言不耐烦了,向他头去警告的眼神才让他打了个哆嗦,把头扭开了。
吴道士人虽老迈,但是眼神很好,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他那位师弟虽然在自己身后,但是从小同吃同住,认识五六十年了,怎能不了解他?所以就是不看也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但是他也并不说多余的话,指使春易:“去把谭辛推出来。”
“好。”春易答应一声就走开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宜言旁若无人地看着桌子上的药材和书籍,虽然一声不发,但是脸上的嘲笑丝毫不掩饰。
其他人对他的行事作风是不敢怒也不敢言,谭辛的师父看他的态度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吴道士和杨道士更是知道他的厉害,何况此时正需要他。
苏格儿用眼神在屋子里寻找,想知道她最讨厌的那个杨梦瑜去哪里了,会不会突然跑出来给自己个下马威。但是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不大一会儿,只听后面一声门响,一阵轻轻缓缓转动的声音。回头看过去,只见是春易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伤患出来了。
苏格儿看着轮椅上的人吃惊地愣起了神儿。谭辛!这个人是谭辛?
只见被春易推出来的人头发凌乱,闭着眼睛,脸色黢青憔悴,胡子拉碴脏兮兮的,身上穿着一套墨绿色秋装睡衣,邋里邋遢的,跟个久病的人一样。
苏格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走近了才确认这个就是谭辛。不由地在心中惊呼:前天看见谭辛的时候意气风发,标准的城市时尚青年,两天不到就成了个要死不活的病秧子里了!
她不禁好奇,那天晚上他们在森林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让他弄成这个样子?
她心中又可惜,杨道士对自己不利的时候谭辛总算是帮过自己,不应该让他受伤,应该加倍伤在杨道士身上才好。
他们出来,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谭辛那个师傅挺直了身子,迈着八字步到了自己徒弟身边摸摸他的额头。
吴道士站在沙发前,好似恭候似的看着宜言。
宜言最后一个站起来,还一脸不情不愿的。他单手在裤插兜儿里,绕过桌子慢慢走过去,看着不像是来看病的大夫,倒像是来赏花的游客。
他走到谭辛面前,打量了一下他发青的脸色,冷声问:“伤在哪里?”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不高不低,虽然冷冰冰的也很好听。
许是听见了陌生的声音,虚弱的谭辛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看见了面前长相不凡,穿着讲究的宜言,也看见了站在他旁边的苏格儿。
一见苏格儿,他的眼睛又睁大了些。脑子昏昏沉沉的,依稀记得自己曾打过电话,说苏格儿也生病的事。
可是苏格儿此时是一脸看陌生人的表情,还在皱着眉头在他身上探究,看他的伤在什么地方。
谭辛的师父郑先生拉开了谭辛的右裤腿儿,只见他的脚踝一直到小腿整个都是又黑又肿,黑如煤炭,肿似象腿。不止是黑肿,还发亮反光,就好像是一层薄膜里包着黑水水一样。一点儿腿的样子都没有了,看起来可真是有点儿骇人。
这就是被那个白衣鬼暂时止痛的的后遗症了,虽然当时没了痛感顺利走了出来,可是当天方亮以后效用渐渐消失,脚踝就有些疼了。
开始只是丝丝的疼,疼痛是在可承受范围之内,还坚持给苏格儿打了电话。可是后来就越来越严重了,而且疼痛的面积增大,颜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紫,紫色又渐渐成了黑色。还肿胀了,不到两个小时就不成样了。
白衣鬼所说的副作用就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从郊外回来以后他们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反正大部分人都多多少少地挂了彩,也需要治疗。
不过谭辛的伤就为难了,单纯的骨折医院里的医生能治,但是被鬼的阴气侵蚀这就超出医生的知识范畴了。这样的伤医生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看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这个伤又碰不得摸不得,拿手一碰就撕心裂肺地疼,医生也只能摇头纳闷儿了。
医生不知道怎么回事,杨道士和谭辛心里明白,知道还是得用他们的办法来医治,所以没多纠缠直接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医院里还阻止,因为那腿的样子太过古怪骇人,他们担心会是传染性的疾病。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要隔离了,不然出去以后有可能会对社会造成严重的危害。
幸好这杨道士在当地也是有点儿名号的,他认识不少人。也曾经跟医院的某位高层领导打过交道。他直接找了那位领导,悄悄地向透露了谭辛的职业,和那个伤的属性。
那位领导认识杨道士就是因为那方面的事情,对杨道士很相信,听说是那方面的事情,短暂地犹豫思考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杨道士还没走出医院就通知了他的师兄,又让谭辛的朋友通知了他的师父。
虽然他不服气师兄,但是不得不承认师兄的道行在他之上。谭辛的病他没办法,也知道这小子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很有名望,有个好歹的自己负不起责任,因此不敢耽搁,赶紧把人都叫了来。
谭辛的师父昨天还正在风景区旅游呢,听说徒弟瞒着他偷偷去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屋找厉鬼,又惊又吓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立刻让人买了机票直奔这里。
吴道士听师弟说谭辛受伤,也解开了心中的疑问,他还纳闷苏格儿为什么向春易打听谭辛。他急忙赶了过来,拿眼睛一看谭辛的伤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但是以为他们是碰上惹不起的鬼干的。于是就质问起了师弟是怎么回事。
杨道士不敢隐瞒,也不想隐瞒,把在森林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他听,最后又不忘把他在森林里分析给谭辛的话说了出来,指明所有的事情都是苏格儿计划好的,是她来陷害他们。
吴道士看着他这个咬牙切齿,眼神里充满了愤慨的的师弟,他什么也没有说。他们的师父去世前曾经严令禁止他们进入森林,他也是一直恪守师父的话,就算上次去村庄已经发现了森林的变化也没有踏入过,可是这个师弟的行为,他管不了。
他听了他们在森林中的经历也是大为吃惊,不曾想到那森林里还有更厉害的人。对于杨道士把事情都归咎于苏格儿,他并非往前不认同,毕竟玉灵和宜言都太不一般了。
于是他拿起手机给蕲寒打了电话,然后又通过蕲寒知道了苏格儿没事的消息。
本来听说那鬼不是怀有歹意才抓了谭辛,所以他们认为可以靠自己救治他,不料他的伤竟然越来越重,腿肿的越来越粗,所以就给苏格儿打了电话。
无论如何,先治好伤要紧。况且他知道他们都不是坏人,因为他自己就被救过。
宜言往下身,把他的腿上打量了一番,然后伸出手在腿上按了一下,按进去一个凹陷。谭辛还是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的喘息。
吴道士他们看见他的动作,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谭辛这伤处之前哪怕轻轻地碰一下也让他疼的满头大汗,晕厥过去,怎么这会儿按进去也完全没有反应了?是痛感消失了吗?
谭辛的师父好奇,用手摸了一下,才刚碰到就听见要死不活的谭辛忽然发出了杀猪叫,眼睛和嘴巴大张着,整张脸非常狰狞。
苏格儿和蔓草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谭辛的师父也傻了,他是看见宜言碰了没事儿才去摸的,没想到又让徒弟受罪。
顾不上奇怪,赶紧自责似的说:“怪我怪我怪我……”
谭辛叫了好几秒种才安静下来,汗津津的大口喘气。
吴道士看向宜言,心里也是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都是一样的手,怎么他碰就没事儿旁人碰就不行呢?
“大夫的手法你们会吗?”宜言还看着谭辛的腿说,语气里毫不掩饰嘲讽。
他脾气这么冷酷古怪,那些看起来比他年岁还大的老头子也不敢插嘴反驳。他们看觉得宜言确实能治谭辛的伤,心中宽慰,但是他们也不敢再去问了。
宜言又抓起谭辛的手给他号了号脉,又朝后面伸手,其他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有苏格儿知道他是要药箱,赶紧从蔓草手里拿过来递给他。
宜言打开药箱,散发出一股清新的药香味儿,只见药箱里放着很多放药的小瓶子,还有用纸包裹的大颗丸药。除了药还有各种金属器械,他从中拿出一个铁质盒子,那是放银针的,从中取出一根很粗的银针,然后把药箱又递给了后面的苏格儿。
他拿银针去刺谭辛发黑的脚踝,只见指尖儿刺破皮肤,一颗的水珠慢慢地渗了出来,顺着脚滑落下去。
但是这水珠却是白色的,无色无味儿,这不禁又让人好奇了。本以为里面装着的都是黑如墨汁的液体呢!
接着又在不同的地方扎了几针,但都是扎在脚踝上。
宜言没有解释围观的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肿胀是因为水,他这是要把里面的水放出来。
可是水珠一滴一滴的从伤处流出来,太缓慢了,看得人着急,想开个大口子把水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