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孟婆汤
眼见上仙动怒,孟婆和鬼差惊惧地同时也在心里气恼那昝相,这个鬼实在太不知好歹了,一个魂魄而已,上仙跟它多说了几句话就不清楚自己身份了,还敢替这个女人求情!
玉灵板着面孔,对着昝相说:“她该如何是你该管的吗?一个魂魄在忘川河中几百年,不遵循环,哗众取宠,没有对你施加惩罚已是网开一面,还敢插手天条戒律的惩罚,好大的胆子。”
昝相趴在地上战战兢兢,颤声说:“上仙……息怒,上仙息怒。”
同样受了惊吓的孟徽钿突然说道:“你不用发善心,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我会和我的丈夫共同进退,就算受苦我们也甘之如饴。”
柔弱的女人终于彻底摘下伪装。她的话如针一样刺在昝相身上,让它又寒又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玉灵看出这个女人心肠极硬,毫无怜悯之心。水里的水鬼虽然咎由自取,但在冰水中的惨状连地狱中的鬼都为它哀叹,而她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想起苏格儿说过的话:多情总被无情伤,所以别自作多情!
“把汤给它!”玉灵吩咐一声。
孟婆还跪在地上,把汤递给昝相:“快喝了吧,喝了就都结束了。”
孟婆又劝解两句,虽然觉得它太傻气,但在这里四百余年已经相熟了。所以希望让他不要再惹上仙生气。上仙身份尊贵,为熄怒气一个魂魄又算得了什么。
昝相看着汤迟疑,突然又说:“请求上仙,让我留在地府做个差役门吏,我不想……不想再去投胎了。”
它受了情伤,苦等几百年的女人是属于别人的,生生世世都是自己的自说自话。这样的打击实在太突然太猛烈,因此它不想再去做人了。
孟婆的眉头皱起,而孟徽钿看都不看它,似乎它如何都与自己不相干。也难怪,一个是几百年与自己定过亲的男人,认识不过十几年,与四百七十多年的寿命比起来太短暂了。
玉灵冷声对昝相说道:“你凡心未断,这里没有你容身之地。差役!”
听到召唤两个鬼差忙过来,躬身颔首:“上仙吩咐。”
“把孟婆汤灌给它喝。”他实在是烦了。
昝相一惊,孟婆和两个差役也怔住。阴司规矩,孟婆汤要鬼自愿喝下,不喝汤者推入忘川河,鬼差不得强迫灌汤啊!
玉灵自然知道他们想什么,说道:“非常事,当使非常手段,话是我说的,谁来问责自有我担待,你们还有什么顾忌?”
两个鬼差赶忙答应一声,端过汤来准备给昝相灌下。
此时昝相说道:“不用劳烦二位差役,我自己喝!”
事到如今哪还有它拒绝地余地。从鬼差手中端过汤来,又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孟徽钿,把两滴眼泪落入汤中,仰头把汤一饮而尽。碗拿下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脸上虽然都泪痕,却笑看着孟徽钿,缓慢地说道:“徽钿,我就要走了,就要忘了你了。四百五十三年又六个月,结束了……”
孟徽钿抬起头来冷漠地看着它,一语不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是个非常自私女人,但其在她不惜吸收别人的寿命来达到长生的目的就能知道。她喜欢狼王,但更喜欢自己,不然也不会在狼王失踪后还找狐狸精偷取巫师的血。
欲壑难填,得到的越多就越不知满足,这就是凡人不能拥有太长寿命的原因。
昝相转身跟着两个鬼差走了,上了奈何桥,去阎罗殿领转生去处,一入轮回之门就彻底忘了这个叫孟徽钿的女人。
孟婆看着它离去不由叹出一口气,说不好是高兴还哀叹。回过神来才想起上仙还在跟前,又低头请罪。
“回去盛汤吧!”玉灵向孟婆交代一声。孟婆说声是,退下!
孟徽钿怯怯地看着他,这俊美仙姿让她恐惧也让她仰望。神仙,若自己的丈夫也是神仙便可以轻易使自己获得长生了吧!
她在世间有享用不尽的财宝,狼王有凌驾于凡人的能力,做一个女王,自然想要长生不老。
可惜,梦终究是要醒来的。
水寂回来了,手上拿着那只紫蓝色瓶子,双手递还给玉灵:“上仙,喑虫和恶鬼均已收服。阴司主事和阎王爷正在料理善后,说是稍后就过来参见上仙。”
玉灵把瓶子接过去:“不必等他们了,我们回去。带上她,地府事已了,她的命该交出来了。”
“是!”水寂答应一声。手一指,孟徽钿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跟在他们身后,踏着彼岸花铺成的路回到阳间。
阳间已是三点钟,万物还在睡梦中。那狼却无法入睡,眼睛发出幽幽地绿光。
饲兽也仍旧在看着它,眼睛睁得铜铃似的,还是在那个位置维持着那个姿势。宜言坐在二楼小客厅的榻榻米上,嘴里嚼着苏格儿的泡泡糖,隔着玻璃窗向外看。
他从未听过这个饲兽,从名字听来就是专门看管兽类的。应该也是天界之神,手段狠辣脾气古怪,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宜言,到楼下来,有事做。”
正看着,他突然听见玉灵在叫自己,从榻榻米上下来走了出去。在自己的房子里轻易不使用法术。
出去后往下看了一眼,见玉灵和水寂站在下面客厅里,旁边还有个衣着暴露,纤弱惊慌的女人。他已经猜出这个女人就是狼王的那个妻子,可没想到玉灵竟然这样就把她给带来了。
孟徽钿惊颤地到处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阴间,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这样的大房子,明亮的灯光,光滑的地板,考究的家具装修,微凉空气里淡淡地茉莉花香气,一切都是现代的气息。有人的气息!
“这就是那个想长生的人吗?”宜言问,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嘴巴上还是很有分寸
玉灵手里拿出了盛着真正巫师血的小盒子:“就是她。你照着上次取巫师血的方法取她的血,去找另外那一个。”
宜言眉毛一挑:“就这样取?”
巫师是个行尸走肉,针扎在心上尚且无法忍受。这可是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虽然活了几百年,但扎上去恐怕就没命了。
玉灵笑了一下:“你也会手软啊!不过没办法,他们使用的邪术只能取心头血!你要是下不了手封住她的声音吧!”
宜言摸着下巴笑,封住声音还不是一样要痛死人。不过他对人也没什么怜悯,扎就扎吧!
孟徽钿开始还懵懵懂懂的,一说取心头血惊骇地叫起来:“啊……不,不要,别这样做……求你们……别……”她瘫软在地上。
外面的狼听见她的声音,发出嚎叫。随即一声鞭响,呼唤的声音变成凄厉地哀叫。
“孟天……”孟徽钿冲向外面大声叫,她听见了狼叫,知道自己的丈夫就在这里。她希望狼王能够来救她,可是也知道这希望等同于奢望。不过她还是一遍遍地叫,即使死也不想孤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