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王妃篇（五）
夜寐离开后，慕容亭霖坐在那久久不语。
王叔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这天下是朕的……
可是王叔不是意图夺权吗？如果他不打算当皇帝的话拿他这些年做这么多事又是为了什么？可是如果他不想争权，那他为何不旦不收权还放权给自己还指导自己治国？
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而且，王叔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就好像……
他早已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慕容亭霖只觉得现在慕容靖就像一团迷雾般，让人捉摸不透。
第二天慕容亭霖上朝时居然意外地看到了夜寐坐那个熟悉的位置上，虽然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睡觉，但是就是他这个人硬生生震慑住了王国栋那群人，让平时咄咄逼人的王派都收敛了不少。
慕容亭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好笑之余似乎又有点点安心，不知怎的慕容亭霖突然生出一个似乎只要有王叔在就没有事情能难倒他的奇怪想法，当慕容亭霖反应过来时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下朝之后，夜寐没有离开，反而是叫了一些大臣留在皇宫，慕容亭霖不知道夜寐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乖乖听话配合夜寐的行为假称宴请大臣。
这群大臣面面相觑，哪有人宴请是在大白天的，就算要找借口也找个好点的吧，可是偏偏他们还无法拒绝。
皇帝都亲口邀请了，哪怕他们再怎么看不起这个帝王，但是靖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谁都知道皇帝的诏令背后是靖王的授意。
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说是宴请大臣，居然还真的是宴请，只不过宴请的是早饭罢了。众人忐忑不安地吃过早饭后，夜寐也说出了她的目的。
“刚才诸位大臣吃的饭菜里面被我下了剧毒，江湖药王谷传人曲清之亲手配置的毒药，无色无味，吃下后三个时辰肠穿肚烂毒发而亡。”夜寐背靠着背椅，用轻松平常的口吻讲出了让大臣们心惊胆跳的话。
“靖王你这是谋杀朝廷命官！”有人大怒，立马拍桌跟夜寐翻脸。
“对啊，我就是在谋杀你们。”夜寐直言不讳，“那又如何？大周不缺你们这点人，大不了死了再挑一批人进朝廷就是了。”
这群大臣被靖王的厚脸皮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一些较为冷静的人对靖王的话还保持怀疑态度，他说下毒就真的下毒了？谁信呢！
慕容亭霖已经完全呆住了，夜寐的话不仅让大臣们始料不及，就连他也猝不及防好吗，王叔你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啊！而且还搞得如此嚣张毫不掩藏，厉害了！
夜寐笑而不语，高贵优雅地喝了口酒，反正死的又不是他，怕的人该是他们才对。
这群大臣不敢轻易离开，没有一个人在说话，大家都特别默契地等着那三个时辰，不过没等他们等到，那些中了毒的大臣开始腹痛无比了，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夜寐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为什么她说实话就是没人信呢。
“王叔，他们真的会死吗？”慕容亭霖皱眉问了一句，倒不是真的担心这群人的性命，而是这群人要是真死了那带来的麻烦还真是不小。
“他们不会想死的。”夜寐悠哉悠哉的，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后果。
“靖王，你想要如何？”这群人中职权最高的那个人开口了，夜寐看了一眼，不出意外，郭耀光。
“每人一万两白银，换解药。”
“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郭耀光火气都上来了，顾不得以下犯上了。
“对啊，我就是在抢啊，那你肯不肯买？”夜寐笑眯眯地看着郭耀光。
现在的情形就是夜寐挖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坑明晃晃地摆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跳下去，如果他们不跳那就会死，这就摆明了除了答应靖王的要求别无第二条路可选。
郭耀光强忍着剧烈的腹痛感，回首望了一眼倒了一片的大臣，大家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信息默默在眼神中传递。
最后郭耀光回过头时，夜寐了然一笑，果不其然，郭耀光压着心中怒火沉声道：“我们买！”
“行啊！”夜寐挑眉，“你们让人回去拿，不管你们用什么真金白银，银票，古玩古董，总之我要当场拿到那一万两！”
“现在？”郭耀光忍不住弯下腰减轻腹痛感，“等拿到一万两，我们早就死了。”
夜寐无所谓道：“那就要看你们的人动作快不快喽，反正我不急。”
夜寐温和无害地笑笑，“放心，还有时间，我等你们。”
“靖王！你欺人太甚！”其它脾气不好的人直接骂出口，毕竟现在夜寐拿他们的命威胁他们换谁都会生气。
“对啊，我就是欺负你们。”夜寐眼神一凛，说话的语气瞬间掉了几个温度，“你们的命在我手上，你们现在除了乖乖交出那一万两之外别无选择。”
“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夜寐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了，说完不再开口直接闭目养神。
这群人贪生怕死，一定会给钱的！
郭耀光深吸了几口气，回头瞥了一眼刚刚出口说话顶撞靖王的人，思索了几秒最终还是摆摆手默认首肯了靖王的条件。
其余人看到郭耀光的手势示意，也只好默默命人回去准备了。
擒贼先擒王，王国栋不在那就是郭耀光带着这群人，搞定了郭耀光其余人还不是只能听从郭耀光的。
凑钱的速度很快，夜寐也没有耍赖爽快地给了他们解药，等那群大臣相互搀扶走出皇宫后夜寐对慕容亭霖道：“清点一下，那些古玩物器什么的就拿去折算成银票，其余的先送去费县吧。”
慕容亭霖惊讶地抬起头，“王叔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凑赈灾银？”
“不然呢？”夜寐看慕容亭霖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一样，“赈灾银被私吞，朝廷交不出人，现在除了再收集一批赈灾银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
“所以王叔你让那些王派的人出钱？”慕容亭霖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了一些他忽略的细节，刚刚宴桌上的人全是王派的人，而且或多或少都经手过赈灾银。
“吃了的，自然要让他们千百倍奉还！”夜寐眼神冷厉，这种拿人命赚钱的人她最看不起了。
“王叔真厉害。”慕容亭霖汗颜。
可不是么，这种又无赖又招人仇恨的招也只有夜寐想得出来了，换成谁都不敢这么干啊。
不过这招的确是最快捷有效凑到钱的办法。
新的赈灾银筹到了，那自己也没什么事了，喝下最后一口酒，夜寐打算起身回王府了。
“王叔，请稍等。”慕容亭霖喊住了夜寐，夜寐侧头询问地看着慕容亭霖。
“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叔。”慕容亭霖咬咬牙，问出了心中疑惑，“昨天王叔说商人逐利，可是为何却没有米商赶往，还请王叔替我解惑。”
夜寐点点头，“还会找我要答案，也不是特别蠢。”
慕容亭霖：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谁想问你啊！当中缘由他又不傻，当然知道了！
“先皇，也就是我皇兄在世时对全国的盐商进行了政策改革，其中艰难我就不多说了，佟鑫因为这一件事上有功从此官运亨通青云直上，最后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盐商改革成功，因此其它各行各业也开始纷纷使用该政策，推行商会制度。”
“现任的米商会长，叫陈浩。”
“米商会长……跟我说的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还有佟大人，与他有关吗？”慕容亭霖“疑惑”问道。
夜寐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想打慕容亭霖，“你觉得佟鑫这么古板的人，是凭什么坐到宰相这个位置上的？”
“凭功绩？”慕容亭霖持续装傻ing。
“他是花钱买通的官运。”夜寐叹气。
“您的意思是说，佟大人跟陈浩有合作？”慕容亭霖很会察言观色，看到夜寐临近爆发边缘便不再装傻了，把靖王气走了对自己可没太大好处。
“这两个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一个为民一个为利，一拍即合，佟鑫需要大量的钱财让他官运亨通，而陈浩也需要佟鑫在朝中替他打点，两个人就这么合作上了。”
“那他们怎么会跟费县的水灾有牵扯？”
“我说过了，米商的会长是陈浩，除此之外，盐商的会长也是陈浩！陈浩是大周第一富商，但再怎么有钱也不过一介平民，他也怕死，朝廷的争斗要是波及到他他还能安稳坐着这个位置？”
“商会政策推行时间不长，现如今还不完善，要是被王国栋抓住什么把柄很容易被打回原形，一个逐利的商人，又怎么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呢。”
“也就是说，他知道费县的事是朝廷两派斗争的中心？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局势走向？”慕容亭霖不解。
“虽然我不知道他大周第一富商怎么会找佟鑫合作，但是佟鑫保不住他，前期的费县还是有米商过去卖米的，但是自从我宣布退出朝堂后那些米商就撤了，估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没有我牵制住王国栋，佟鑫就算有陈浩作后盾也做不了什么实事，所以应该是佟鑫让陈浩把人撤了吧。”夜寐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深思道。
“看来那一顿还是打得轻了，王国栋躺在床上还有那么多精力搞三搞四。”夜寐一本正经道，慕容亭霖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看着靖王这一脸严肃的模样还以为他在想什么大事，没想到靖王居然只是在想打少了王国栋。
靖王不亏是靖王，关注点都跟别人不一样。
“那现在该如何做才能让米商过去？”慕容亭霖询问。
谁知道自己话音刚落，夜寐直接转身走人，“这是你的事，我已经离开朝堂了，有事自己解决，别找我！”
慕容亭霖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有靖王这么坑自己侄子的吗！
不过，现在新赈灾银筹到了，问题就该是如何把银子安全送到费县了。
“哦，对了！”夜寐突然去而复返，差点没吓死慕容亭霖，“你身边有个小祥子的小太监，这名字不好听，你替他改了吧。”
说完，夜寐真的走了。
啊？太监？
慢着，太监？
内务府？
内军？
太吾卫！
与内军相对应的，不就是外军，禁卫军吗！
慕容亭霖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现在整个脑内清醒无比。
兵部现在被王国栋掌控了，所以兵部的人不可信不能由他们押送赈灾银，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让禁卫军送呢。
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现在兵部是王国栋掌控的，而押送赈灾银的事务本该是兵部的职责，现在皇帝不让兵部送赈灾银而是动用了保卫皇城的禁卫军，这不是赤裸裸地打了王国栋的脸吗？
慕容亭霖不由得笑出声。
动用禁卫军既彰显了大周对百姓的重视，又明着打脸王国栋，不用兵部就是暗示着信不过兵部，大家一联想之前的那批被私吞了的赈灾银自然就猜到是王国栋贪了那笔银子，不仅化解了大周的名望危机，还踩了一把王国栋。
厉害！
不过这么损的招也就只有王叔想得出来了吧，对上靖王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还真是算是王国栋倒霉。
不过笑过之后慕容亭霖的心中一沉，现在他跟靖王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暂时站在统一战线，可是如果王国栋倒下了呢……
那么到时就得是自己面对靖王，而面对靖王这样强大的对手，慕容亭霖心中也很没底气。
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重振皇权。
“陛下，太后娘娘唤您过去。”太后身边的侍从过来通报。
是了，除了朝廷还有后宫也有王国栋的势力，太后王琦馨，王国栋的女儿，慕容亭霖的养母。
“摆驾。”慕容亭霖面无表情，看似是不能反抗，只能顺从地听话。
王琦馨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容貌昳丽明眸皓齿，绰约多姿一笑百媚大概形容的就是王琦馨这样的人。
“皇儿来了？今日上朝可累？”看到慕容亭霖来到王琦馨看上去很高兴。
“拜见母后。”慕容亭霖恭敬地给王琦馨行礼，他是真心尊敬这个女子的，虽然她不是自己生母，但是王琦馨却一直待他很好。
可惜，因为她父亲，注定两个人终将是敌人。
王琦馨被送进后宫的时候不过二八年华，在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都像一朵娇花一样被人细细呵护在手心，可是王国栋偏偏拿她当作权力斗争的筹码。王琦馨进宫后没多久就被封作了贵妃，可是不到一个月皇帝就病重了，也不知道王国栋对皇帝做了什么皇帝居然同意把还是幼子的太子慕容亭霖交给她扶养。所以，后位空缺，皇帝驾崩后王琦馨就是唯一的太后。
不同于王国栋狼子野心冷漠无情，王琦馨是个很温暖的女子，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但是她依旧用自己最大的温柔去对待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亲子扶养。
慕容亭霖对王琦馨是感激的，是王琦馨在这吃人的皇宫中护住了他，给予了自己生命中为数不多的阳光，可是不管怎么样，王琦馨始终都是王国栋派来的一个在后宫中的眼线，他们母子之间早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