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天乙贵人
朵雅呵呵冷笑,显然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而我也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她相信。毕竟以现在的局面,我不可能不管不顾地直接自杀,把这条命赔给她。我愿意用命赎罪,但是,我得先把目前的各种事情全都妥善处理了才行。要不然,我死以后,这场混乱的因果会害死更多的人。
我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种种责任,我不能不管念念,也不能不给凌邪一个交代。在自杀以前,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完成。所以,我没法让朵雅现在就相信我,甚至连许诺一个具体的期限都做不到,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情究竟要多长时间才能全部处理妥当。
我只能叹着气说:“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说如果你一定要让我用自己的生命来赎罪的话,那我一定会信守诺言去做到。虽然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那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我真的会偿命。”
朵雅嘲弄地问:“等你七老八十了,再把命赔给我?呵,算了吧!”
“不会那么久的……”
朵雅打断了我,说:“我不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如果你想给我补偿,那就实际一点吧!”
“你想要什么?”我直截了当地问。
“我要投胎转世,重新再活一回。”朵雅说。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好,我会想办法尽快将你的魂魄修补完整,然后送你进轮回。”
朵雅又说:“我还要最好的命格,要一辈子顺风顺水无忧无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最好的命格,那就是我现在所有用的,天乙贵人命格了。虽然我其实并没有真正体验过,天乙贵人这种命格的好处,但它确确实实是这世间最好的命格了。没有之一。
当初,凌邪为了给我塑造这个命格,结结实实地挨了九道天雷,以至于魂魄分离千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复原。
我的法力水平和肉身强悍程度,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如果我也用同样的方法,给朵雅改命,代价肯定是魂飞魄散。因为,代表至高天谴的九重劫雷,我连一道也扛不住。
这超出了我对赎罪代价的预期,所以我犹豫了。我承认,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做不到毫不犹豫地让自己魂飞魄散。
朵雅冷笑,声调愈发嘲弄:“做不到了?那你摆这种认错的姿态给谁看?你不是说愿意用任何方式补偿我吗?现在我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了,你怎么反而犹豫了呢?孟隐,你就是个骗子!”
我知道,她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我的心。她跟着我那么长时间了,当然知道我是什么命格,也知道凌邪当年为了给我改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明知道我做不到,才故意提出这个要求来为难我。
我叹着气承认:“是,我做不到。但我不是骗子,我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给你安排最好的人生轨迹。虽然肯定比不了天乙贵人那样的福运,但也绝不会让你过得大多数人差。我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了。”
这种程度,只需要求凌无殇或者凌邪帮忙,就可以做到,也不必担心会受到天谴。所以,这一点,我是真的可以保证。
只可惜,朵雅不肯相信我。
从我误杀她女儿的那一刻起,我在她心里面,就只剩下仇人这么一个身份了。谁会愿意相信仇人说的话呢?
“我只要天乙贵人命格,要么给我,要么就别再跟我说什么补偿。”朵雅冷冷地说。
“对不起。”
“我说了别再让我听到这三个字!”朵雅陡然咆哮,残魂又出现了崩散的征兆。
我赶紧说:“你别激动别激动,有话等魂魄稳固了再好好说……”
她不再说话,像之前一样,安静地配合我帮她稳固魂魄。我又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过程,完成之后,只觉得身心俱疲。
“你真的不能再激动了,想怎么折磨我,都等你状态好一点再进行吧。暂时先到此为止,好好休养魂魄,可以吗?”我小心翼翼地说。
朵雅沉默了一会儿,也知道现在这样对自身的损伤非常大。即便有鬼王印的力量强行稳固,她仅剩的这点残魂,也承受不住无休止的折腾。更何况,一直这样闹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虽然可以折磨我,但是她自己受到的痛苦也同样不小。
“我要进冥玉里修炼。”朵雅硬邦邦地甩给我这么一句。
我只好地解释:“手链已经丢了……”
其实确切地说,应该是被北冥耀拿回去了。但是我想,朵雅应该不像听我解释那么多,所以就没说。
朵雅嘲弄地哼了一声,像是觉得我这个谎言太过于拙劣,随后又问:“那还有什么适合我呆的,又有助于修炼的东西吗?”
“呃……好像也没有。你先暂时将就一下,等出去了以后,我一定帮你找个合适的地方修炼,可以吗?”我小心地问。
朵雅显然还是不信,又说了不少扎心的话故意折磨我,最后见我没有改口,才勉强相信我确实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行吧,那我先将就一下。”朵雅说完之后,便化成了一缕轻烟,径直飞向我胸口。
我下意识地微微向后躲了一下,随后又硬着头皮,克制住了自己。
就算她想要到我身体里作祟,也是我应该承受的惩罚,谁让我欠她的呢?我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不过朵雅并没有附进我的身体里,而是钻进了我胸前的那粒纽扣。我现在身上穿着的,还是研究部的“病号服”,估计是我之前晕倒的时候,董思思或者别人帮我换上的。
我实在是没想到,朵雅别的地方都不选,就故意选择胸前的纽扣,呆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她似乎就是故意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时时刻刻提醒我,让我记住自己对她的亏欠,以及……
她将来必定会对我造成的威胁。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除了承受,还能怎样呢?谁让我欠她的呢?
努力整理好情绪之后,我把引梦蝶从识海中放了出来,强撑着身心俱疲的状态,试图安抚它的情绪:“我知道你之前维护我都是出于好心,我之前态度不好,你不要介意……”
引梦蝶说:“主人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明白。你不会真的答应朵雅赔命了吧?”
比起受到的委屈,它更加关心我是不是真的答应了朵雅的条件。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你不用担心。她是故意那么说来为难我的。”
“那……那后来怎么解决的?她人呢?”引梦蝶不放心地追问。向来把自己放在奴仆位置,时刻以奴仆本分要求自己的它,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却了奴仆的姿态。
它其实,也早就在不知不觉当中,把我当成了朋友,亦或者是……亲人。
我没有隐瞒什么,因为不想连它也伤害。我和朵雅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状态了,引梦蝶是我仅剩的朋友,我不想连它也失去。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强撑着身心俱疲的状态,细声细语地向它解释。
引梦蝶知道朵雅附在了我胸前的纽扣上以后,就要往里面注入自己的光尘。但是被我拦住了。
“主人,她都已经恨你恨成那样了,你总不能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吧?她离你心脏那么近,要是哪天恢复了,直接攻击你的心脏,那你不就……”引梦蝶被我拦住,着急的不行。
我冲着它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不会的。她伤得太重了,恐怕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而且……我相信她不会那么做的。”
其实就算朵雅真的对我存有杀心,我也不想提防,更加不想阻拦。因为照我的估计,等到她完全恢复,并且修炼到足以杀死的境界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把目前的种种难题全都解决掉了,肚子里的念念也应该早就生下来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真的死在她手上,我也并非不能接受。
只是这话我不敢跟引梦蝶说。而且,为了不让它感应到我心中的这份想法,我只能刻意地限制它对我的感应,不让它触及到我内心深处的念头。
以前的我,对引梦蝶完全不设防,哪怕是心底里最隐秘的想法,我也敢放心的让它感应。但是从今以后,恐怕再也不行了。
引梦蝶自然也能够感应到,我对它的刻意限制。它很不开心,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我想,聪明如它,其实也能够猜到,我如此刻意限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主人,我希望您不管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能认真冷静地好好想一想,是不是真的值得那么做,是不是真的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我不想干涉您的决定,但是,我真的希望您能够在付诸行动之前,认真仔细地想一想。”引梦蝶破天荒地,跟我说出了这么严肃的话。
它果然还是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