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才需要理由
看到那段记忆的时候,我才终于理解,朵雅为什么会那么固执地,认定了那个怪物就是我。
因为,那个怪物真的连我的气息都模仿得一般无二。莫说是朵雅分不出来,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分辨。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地知道,当时的自己正被绑在病床上,根本就没有离开的可能,恐怕我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去救过朵雅,只不过后来丢掉了那段记忆……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哦不,应该说,完全一模一样。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亦或者是身上散发的气息,以及细微的动作习惯,那个怪物都模仿到了能够以假乱真的程度。
我开始强烈地恐惧起来。今天的这场屠杀,目击者还只是朵雅一个人而已,下次呢?下次会有多少人?会是怎样的罪行?
如果不能解决掉那个怪物,彻底从源头上,杜绝类似的情况发生,天知道我得背多少罪名。以前被道宗追杀时,那段隐姓埋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还没忘呢。我真的不希望往后余生全都在那样的状态当中度过。
更何况,之前的那段日子,还只是道宗追杀我而已,我至少不需要太害怕警察。可是,如果那个假扮我的怪物,不断犯下像今天这种血腥至极的屠杀罪行,我肯定会成为全国头号通缉犯。我的照片和身份信息会不断地出现在新闻里,通缉令会贴满大街小巷……如果真的发展到了那种地步,我想逃过恢恢法网,绝对比登天还难。
我必须得阻止这一切才行,不能让那个怪物一直假冒我的身份,到处为非作歹。
可问题是……我能打得过她吗?能阻止得了吗?
想着这些,我心里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个怪物可以在无声无息之间,屠杀掉整个地下基地里的所有生物,那么可怕的实力,我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她。
我从未如此绝望过。
梦境里,朵雅毫不怀疑那个怪物的身份,她不断的询问那个怪物,失踪那么多天是否遭遇了意外,有没有受伤之类的问题。
那个怪物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冷淡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朵雅稍稍愣了一下,没再继续追问,只是点头说好。
那怪物像切豆腐似的,随手一劈,就将空间壁障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无论速度还是利落程度,都远超引梦蝶。
我趁机用意念询问引梦蝶:“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做不到。”引梦蝶想也不想地回答说:“要达到这种程度,我至少得在修炼八百年,或者更久。”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假扮我的怪物,差不多将近千年的道行?”
“很有可能。”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以彻底绝了正面较量的念头了。人家千年道行,我才修炼多久?就算有鬼王印加持,我也还是不可能打得过她。
想要解决她,恐怕只能靠凌邪。
既然暂时解决不了,我索性也就不再继续为了这个问题烦心,将注意力全都放到梦境上,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毕竟,凌邪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不可能仅凭我一句话,就马上找出那个怪物然后杀掉。
三界六道,能有千年修为的生灵多了去了,我最起码得先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人还是妖,是鬼还是魔。先缩小范围,到时候凌邪找起来也能更快。
画面一转,那个怪物已经带着朵雅进入了地下基地。
地下一层的大厅里,无数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步履匆匆地穿梭着,巨大的显示屏上,同时显示着上百个视频窗口,实时呈现地下基地中每一层、每一个研究室中的监控画面。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开始怀疑,董思思是不是撒谎骗了我——她曾经说过,晚上值班的时候,看管监控的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不会有人知道她偷偷见过我,而且她也能悄悄将与我见面时的监控记录删除掉。
但是,如果监控是以这样的形式,直接呈现在地下一层的大厅里,那她根本无法保证,不会有其他人通过监控画面,发现她偷偷见过我。毕竟,就算是值夜班,也不可能整个地下基地就只有她一个人。
只是我不知道,董思思到底为什么要那样撒谎骗我。她现在已经死了,这个谜题或许永远都无法解开。
梦境里,朵雅好奇地观察着大厅里的环境,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哪儿啊?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冒充我的怪物冷冷一笑:“好好看着。”
“??”
朵雅满脸纳闷,还不等她继续发问,那怪物便猛地撤掉了身体周围的屏障,身体一震,一股股的黑气便从体内汹涌而出!
黑气扩散的速度极快,大厅里的研究员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黑气包裹全身,眨眼间腐蚀得只剩一滩血水。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朵雅完全看懵了,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我”就杀掉了那么多的人。而且,手段异常的冷酷利落,从头到尾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过。这完全不符合她印象当中,我的法力水平,也不符合我的性格。
过了好半晌,朵雅才终于从惊愕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结结巴巴地问:“主、主人,你你你……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了?”
“不是变强,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我太废物了。”怪物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难掩轻蔑。
“……”朵雅被噎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只好换了个问题:“那些人伤害你了吗?你失踪那么久,是被他们绑架到这里做研究了吗?”
如此血腥的杀戮,除了报仇,朵雅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怪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掩唇笑问:“你觉得他们能绑架得了我?”
“那……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朵雅看着满地的鲜血,仍觉得心有余悸。
“想杀便杀了,还需要理由吗?”怪物故意顿了顿,笑道:“废物才需要理由。”
我分明觉得,那最后半句是故意讽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