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孩子

  贾政正对着镜子呲牙咧嘴揉着嘴角上的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淤青,子骊则是忍着笑站在他身边拿着个白玉盒子拿着指头沾着里面的药膏给贾政揉着脸上的淤青。“嘶嘶,疼,轻一点!”贾政嘴里喊着疼,可是一双手却是不老实的爬上子骊的腰间,在子骊的腰间摸来摸去的。
  子骊故意加重了手劲,惹得贾政更大声的叫起来,喊着疼死了,奶奶手下轻一点的话的。“你别装相了,不过是我失手闹得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叫太太和老爷知道了特地写信教训你。”子骊对着贾政翻个白眼。我知道你还为了那件事生气,奈何父亲不肯听劝,我们现在的处境也不能在信里和父亲说清楚。我想父亲应该不会那么糊涂,只是抹不开面子罢了。其实朝廷里面的事情大家都心里清楚,有的时候不过是碍于情面罢了。贾政搂着子骊的腰把身体的重量全放在子骊的身上。
  ‘哼,我是做媳妇的,能敢指摘长辈的不是。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人,他老人家见识的比我们多多了。我娘家现在是哪个样子,更应该低声下气的忍着了。”子骊冷笑一声,她忽然觉得心烦气躁扔下了手上的药盒转身就走。
  “你站住,药还没上好呢你要哪里去!”贾政察觉到子骊的怒气,想叫住她解释解释。
  谁知子骊却是根本不理会贾政的呼唤,只扔下一句:“你身边那么多的解语花,那用的着我这个河东狮在你跟前碍眼!快去找你的莺莺燕燕去吧。”说着子骊一甩袖子走了。贾政很无奈的照镜子自己拿着药膏摸脸上的伤处,低声的嘀咕着:“那几个丫头好是好,我可是没那个福气享受。只是逢场作戏你就天翻地覆了,要是我真的动了她们一指头,我还能活到明天么?”虽然是一脸的埋怨可是贾政的语气里面却听不出来一点的不满,反而是有种痛并快乐着快感。
  说起来子骊为什么生气,那可是复杂了。
  她和贾政现在成了青州官场上的名人了,不出子骊所料,虽然子骊收了李仰德送来的干股,但是魏王很显然还不放心,他趁着自己花园子里面牡丹花开了机会特别叫魏王妃请了贾政和子骊来赏花吃酒。子骊自然是在内院和其他女宾们被王妃和魏王府上姬妾们招待着。席间魏王妃倒是端庄大方,对着宾客们客气周到。只是子骊很清楚的感受到王妃的冷淡和疏离。她暗自端详着王妃,虽然是遍身华服,满头珠翠可是在王妃的眼里根本看不出来一点幸福之色。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魏王妃和魏王性格格格不入,他们似乎在对储位上的观点也是大相径庭。道不同不相为谋,能相敬如宾也算是不错了。
  倒是魏王一个得宠的姬妾秦侧妃倒是挥洒自如,一会招呼着上菜,一会请子骊点戏,一会绘声绘色的说起来那些各色牡丹花的来历和好处。在魏王妃的冷淡疏离和其他姬妾或者缩手缩脚,或者略显轻浮比起来,越发显得秦妃挥洒自如落落大方了。
  那个秦妃长得也确实表示,尽管穿着一层一层的的宽松衣裳可是依旧能看出来秦妃□□,纤腰一握的好身材。身材好,秦妃相貌也好,子骊也是算是见过不少美人的,但是秦妃那样娇俏可爱,五官明艳眼神天真,一举手投足都带着女人味的美人子骊可是还没见过呢。
  身边典使太太发现子骊一直悄悄地注视着秦妃,遂压低声音道:“宪太太看的是她?!这位秦妃娘娘可是王爷心爱的人。这个牡丹园可是王爷为了博得美人千金一笑真的是一掷千金的修建起来的。”
  子骊内心的八卦之火也被撩拨起来了,她低声的说:“果真是王爷,一掷千金眉头也不皱下。不过秦妃这个样子,这个性格换成是谁都肯舍得。就连着我看她也觉得喜欢的很。只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来历?”
  “这个么,我也是听说的,据说这位秦妃娘娘倒是个良家女子。只是她的父亲是个久试不第的老秀才,家里只有几亩薄田靠着教馆为生。谁知生出来这么个女儿出来,她从小也是读书识字的,据说她看书过目不忘,写的诗词文章比男人还强呢。她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每次都感慨说可惜你不是男孩不能光耀门楣。现在她得了王爷的宠爱,王爷已经上奏,封她做了正经的侧妃,她的家人连着堂族都了赏赐了。听说她一个堂哥还得了个工部的小官儿呢。”典使太太说起来秦妃的身世如数家珍。
  “倒是也不枉费她父亲当初栽培她的辛苦了。”子骊微微一笑,端着酒杯对着典使太太感慨着:“我看王妃对她还好,只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子嗣。”
  “还没听说,虽然王妃一向宽厚对府上的姬妾都好,可是按着王爷宠爱秦妃的架势,若是秦妃生了儿子,王妃可要不舒服了。谁都知道王爷对着王妃生的世子不怎么器重。”典使太太的话刚落就看见秦妃婷婷袅袅的过来了。
  秦氏笑着道:“都说宪太太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我今天见了果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贾大人真的好福气。我听说宪太太的娘家可是大名鼎鼎的王家,我也就明白了,王阁老身体还好?”
  子骊站起来忙着说:“妾身蒲柳之姿不敢在侧妃面前托大,家中祖父和父亲都好。”王长春和王定乾父子两个最近在官场上不得意,秦妃偏生在这个时候提起来,子骊不由得打点起精神小心应对了。
  秦氏果真是有目的,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临水的亭子:“王爷叫人在池子里面养了好些红鱼,听说都是从御园出来的。宪太太可有兴趣和我过去看看。”子骊欣然的点点头,遂站起来和秦妃一起向着亭子走去。
  在亭子里面早有小丫头摆好了桌椅,奉上香茶和瓜果,两个人落座秦妃对着子骊说:“妾身也是那天伺候在王爷身边,似乎恍惚听着王阁老和王大人都得了不是。王爷知道宪太太是个最有孝心的人,知道家里的情形肯定着急的。王爷说他能帮着王阁老和王大人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这个话宪太太可能不相信,当初为了储位之争老大人振臂一呼,天下的读书人立刻都站出来拥戴正统。王爷虽然和储位失之交臂但是也没记恨谁。当初的事情,我们女人家哪里知道清楚,只是一样,父子之情是天底下最深沉的,皇上一直没忘记了王爷。为了储位的事情皇上和董贵妃娘娘对着王爷心存愧疚,一般王爷求皇上什么,皇上也不会驳回的。”秦妃信心满满的说着魏王在皇帝心里的特殊地位,暗示只要子骊肯开口求魏王,魏王就帮着王长春父子在皇上跟前周旋。
  子骊却是装傻充愣:“侧妃娘娘的话我有些糊涂了,自小我跟着哥哥们读书,先生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身为臣子唯有尽心办事,精忠报国而已。祖父年事已高,早有了归隐田园的意思,现在天下清平,各地人才辈出。皇上开科取士,天下的人才已经都到了朝廷上。自然有比祖父更好的能人出来辅佐朝政。我父亲是武将出身,一直以来战战兢兢的,奈何能力有限,也只能勉为其难了。现在皇上有了更好的人选,我父亲正该松口气了。至于魏王的好意,妾身全家领了王爷的好意,就不劳烦王爷了。”
  秦妃见着子骊根本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她以为子骊和贾政能有现在全是靠着王家的势力,王长春和王定乾失势,她肯定比谁都着急。没想到子骊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秦妃见子骊不肯上船,眼珠子一转,做出来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和子骊说起来长篇大论人情琐事来。
  子骊一边和秦妃小心应对,一边等着她出招,果真秦妃说到了王府中的事情,子骊随口奉承着秦妃得宠。谁知秦妃听了子骊的话却是长叹一声:“不过是骗自己罢了,我不过是有幸得了王爷恩宠。这个王府里面最不缺长相姣好,风姿绰约的女子,我也不过是侥幸罢了。世界上的男人都一样喜新厌旧,不过是看着新鲜喜欢几天,等着厌烦了就放在一边去了。”说着秦氏眼神落寞,看着远处不说话了。
  “侧妃说的哪里话,别人我不知道,王妃倒是对各位有一视同仁,跟着王爷和王妃那有什么不好的。”子骊的话很圆滑,她忽然厌烦起来,想着找借口从秦妃跟前脱身出去。
  “宪太太的话倒是显得我不懂事了,我是有心和宪太太交好,奈何宪太太却对我一片真心视而不见。”秦妃听着子骊的话脸上的颜色也变了,她言语之间颇有点我欲将心向明月的意思。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忽然一个丫头过来对着秦妃说:“王妃请宪太太过去说话。”秦妃只能对着子骊挤出个笑容:“既然是为王妃请,宪太太还是过去吧。”子骊巴不得立刻离开,她忙着和秦妃告辞跟着小丫头就走。
  等着子骊见了王妃也不过是说些闲话,大家都看得出来秦妃的好心情没了,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倒是王妃一点没受到秦妃的影响,她只是笑着对大家说:“累了,恕我偷懒,要回去歇着了。”
  众人都站起来送了王妃离开,子骊和典使太太一起告辞接着是那些女眷们一个个的都走了,秦氏笑道:“预备了些小东西,各位太太别嫌弃拿回家就当着个玩意吧。”众人谢了,各自回家不提。
  等着子骊回家,就见着贾政已经在家了。她看着贾政一脸的为难笑道:“莫非是王府的酒席不好。还是王爷训斥你了?怎么板着一张脸和谁欠了你的钱一样。”贾政不耐烦的砸吧下嘴:“都生你们闹的,说什么虚以委蛇,和光同尘的,现在好了,王爷送了我几个丫头。那可是大活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安顿好了。”
  子骊听着贾政的话似笑非笑的说:“那是好事啊,我正发愁没几个好丫头用。如今就有了,既然如此,叫她们过来我看看。二爷喜欢就放在你的身边,也省的被人说我是个醋缸,霸占着你不撒手。”
  贾政的脸都绿了,连着跺脚:“你还取笑我,你自己看吧。”正说着奶娘抱着贾珠进来了,贾珠已经学会了连贯的说话了,他看一眼看见贾政就跑到他跟前拉着父亲的袖子:“外面好几个漂亮的姐姐,父亲给我一个吧。”
  听着儿子的话子骊先乐了,贾政也被儿子的童言无忌给逗笑了。他捏捏贾珠的鼻子,气的笑了:“听听,你刚多大就知道要丫头了,将来肯定是个酒色之徒无疑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有道是子肖父,想必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食色性也,就连着珠儿也说好的可见是难得了,快点叫她们进来给我看看。”子骊把儿子从贾政的手里拉过来,叫丫头去把魏王送给贾政的丫头叫进来看看。
  等着眼前一字排开四个丫头,子骊只觉得屋子里的光线都亮了一截,这那里是四个端茶递水的使唤丫头啊,分明是四个明美娇艳的尤物啊。子骊板着一张脸对着四个丫头道:“你们都是魏王府上出来,我这个小庙怕是荣不下你们这几尊大神,你们的家乡是哪里,可还有什么亲人么?”
  听着子骊的口风是要把她们赶出去,四个丫头都说:“我们是从小卖身在魏王府上,家乡和亲人都记不得了。如今王爷把奴婢们赐给大人,我们就是太太和大人的人了。我们愿意做个粗使丫头,服侍大人和夫人。”
  贾珠走到四个人跟前,仰着小脑袋这个看看那个瞧瞧的,忽然他指着一个丫头说“你的裙子真好看,和娘的一件衣裳是一样的花儿!”说着贾珠跑到子骊跟前指着一个穿着桃红比甲的丫头说:“那个姐姐的裙子也有会变色蝴蝶。”
  子骊瞥一眼那个丫头的裙子,赫然发现那个丫头也穿着一件用浮光锦做成的裙子,巧的是花样和子骊一件衣裳用的一样的料子。那个可是金陵织造专门为了皇家织造出来,贾家也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沾光得了一匹给,在年底下的时候贾母给了子骊。那个缎子近几年只做了一次,子骊也是做了衣裳没怎么舍得穿。谁知魏王府上一个丫头竟然穿着如此贵重的衣料。
  那个丫头忙着解释道:“这个裙子是前几天秦妃娘娘召奴婢唱曲子赏赐的。说是个官员新近送给王爷的东西,王爷赏给了侧妃,侧妃那天高兴就赏给奴婢了。”
  魏王在朝廷里面权势不小,虽然在争夺储位的斗争中输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有些官员再巴结魏王。送礼巴结本是常事,只是出了贾代善还能有谁给魏王送这个东西。子骊心里狐疑脸上却是笑着说:“小孩子家家别胡闹了,你会唱曲子,还能得侧妃得赏识也应该是个难得的了,怎么还会把你送给人呢?”
  那个丫头低下头拧着衣带:“我们做奴婢的,还不是和浮萍一样随着主子喜欢罢了。”贾政听了那个丫头的话随即感叹一声:“也是个苦命的人,你们既然来了就好生服侍奶奶,我们家一向是宽厚待下——”贾政一语未了却见子骊忽然发拉下脸:“你们既然来了就安心当差。要是谁敢调三斡四,无事生非我可不管你们可怜不可怜的,立刻赶出去。你们先跟着嬷嬷们学习这里的规矩,之后我再分配。”说着子骊一挥手几个丫头只能出去了。
  四个丫头前脚刚出门,就听见身后一声脆响,子骊摔了茶杯和贾政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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