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好
“咳,咳咳——”众人被爆炸扬起的灰尘呛得不轻,南宫浅陌匆匆走上前去查看情况,“这石门已经出现了裂隙,借助内力的话应该可以推开了。”
“我来!”莫庭烨二话不说走上前去。
汶无颜也道:“我也来帮忙!”
南宫浅陌抿唇:“好。”
言罢三人齐齐运起内力去推那石门,不多时,只听得“轰隆!”一声,石门直接碎裂成了几块,南宫浅陌急忙冲了进去,四处寻觅着:“司星辰,司星辰你在哪儿?”其余人也随之跟了进去。
“陌陌,他在这里!”汶无颜最先发现了司星辰的踪迹,只见他倒在一堆碎石里,身上布满了被碎石刺破的血窟窿,奄奄一息。
而在他不远处,有一摊血肉模糊的东西,周围还倒着一群傀儡。
南宫浅陌心底一震,甚至不敢去探他的脉息,只道:“司星辰你给我撑住了!”
“……楼陌,”司星辰竭力睁开了眼睛,紧紧抓着她的手虚弱道:“救桃夭,她就在那边的石板下,快救她……”
“好,我先带你离开!”南宫浅陌点点头,说着就招呼祁佑和寒澈过来搭把手,不管怎么样,这里太危险了,先离开再说!
那边莫庭烨和汶无颜已经将桃夭从倒塌的石板下救了出来,催促道:“大家动作快些,这里就要塌了!”几人不敢多做耽搁,迅速离开了无恶殿。
就在他们踏出石门的那一刻,身后的无恶殿轰然倒塌,所有人都被埋在了地底,奚珩,夏侯华绫,西瞳,白起,还有那些傀儡,从这一刻起,赤炎地宫将永远不复存在……
祁佑背着重伤的司星辰,寒澈背着桃夭,众人飞快地沿着暗道往外跑去,谁也不敢回头——在他们身后,整条暗道正在逐渐塌陷……
令人意外的是,这条暗道竟然直通城外,众人逃出暗道看见光明的那一刻,一种劫后余生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哎哟,几位客官这是怎么了?快,快进来歇歇!”客栈的掌柜的一见是熟人,再加上先前他们出手大方,心念一转,连忙招呼店小二将人悉数请了进去。至于那个重伤昏迷看起来活不多久的人,掌柜的并未往心里去,如今淮安城这世道,能活着赚银子就是福气了,谁还顾得上忌讳不忌讳的!
祁佑将司星辰轻轻搁到了床上,南宫浅陌连忙上前查看情况,见他昏迷不醒,脸色又透着一股子灰白,登时变了脸色,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急急喊道:“司星辰,司星辰,你别睡啊!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然而,床上的人依然没有丝毫回应。
“你们都在外面等我。”握着金针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他身上的伤实在太多,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处先下手……
忽而,手腕被人抓住,南宫浅陌立刻欣喜地看过去,只见原本昏迷的人终于悠悠转醒,不知怎的,看着他此刻清明的眼神,她心底突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浮上心头。
“楼陌,是你吗?”
南宫浅陌心口一窒:“嗯,是我。”
“楼陌,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从未听你喊过我一声‘师兄’呢……你说,我是不是很亏?”司星辰笑嘻嘻地望着她,脸色却是如纸一般的苍白,毫无血色。
南宫浅陌眼眶微涩,勉强笑道:“我本来就比你大,医术也比你高明,凭什么要叫你‘师兄’?”
司星辰摇头失笑,不赞同道:“你看,你总是有这样多的歪理,万一,万一哪天莫庭烨那家伙嫌弃你了,看你找谁哭去!”
南宫浅陌忽然别过脸去,不忍再看,就在他握住自己手腕的那一刻,她便从他的脉象中发现,他全身筋脉尽断,五脏六腑也皆有不同程度的创伤,即便是师父他老人家在此,也是无能为力了……
司星辰却是幽幽开口:“离开逍遥谷后,这七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多到我都快认不出自己是谁了,有时候细细想来,我约莫做了挺多对不起你的事……从替你解金丝蝶蛊开始,我故意令莫庭烨武功尽失……”
“够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南宫浅陌冷冷打断了他。她自认不是一个会轻易原谅的人,此刻也实在不想听他说这些。
他扯了扯嘴角,定定看着她,继续道:“可我怕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都没机会了,楼陌,还有件事,我欠你一句道歉——”
“渭城那一战,南宫渊身上那一箭……是我射的。”说着脸上挂着一抹释然的笑意,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太久,这种滋味儿并不好受。
“别说了!”南宫渊的死状浮现在眼前,她闭了闭眼睛,心中的烦躁更甚,第一楼的人都死了,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呢?
“抱歉啊,辜负了你的信任……”
“我叫你别说了!你以为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事我就会原谅你吗?不,我不会的,我永不原谅!”南宫浅陌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司星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末了笑了笑:“我知道。”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脸面跟你提要求,可有一事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桃夭是我母亲的故人,这些年来跟在他身边实属不得已,楼陌,答应我,放她一条生路,好吗?”司星辰目光平和地望着她,脸上带着几分难得的正色。
南宫浅陌此刻心绪纷乱如麻,嘴唇动了动,她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干涩:“好。”
“……叫我一声‘师兄’吧,我想听。”他这辈子遗憾的事太多太多了,而在这一刻,他只想完成自己的最后一个心愿。
眼眶忽的一涩,她紧抿着唇,抬头往上看了看,隔了好一会儿,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脸上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来,一如他们初见的那个午后,十岁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喊道:“在下楼陌,问三师兄好!”
“好……真好。”他的眼睑缓缓合上,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眉宇间依稀还是曾经那个鲜衣怒马、侧帽风流的少年。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都不肯落下来,她清冷冷的声音一如往昔,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司星辰,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