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号天启
莫庭烨淡淡扫了他一眼,一瞬间周身寒气四散,冷声道:“照做便是。”
“是!微臣这就命人去办!”柳士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下。
在官场沉浮十余年,如今的柳士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横冲直撞的新科榜眼了,最起码在看人眼色方面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进步,但也仅限于此……
先帝入葬后,这帝位的人选就成了朝臣们热议的话题,一时间众说纷纭,难以达成共识。不过总得来说可以分为三种声音——
其中一种认为澜王身为先帝唯一的血脉理应继承帝位;另一种声音则认为暄王战功赫赫,功在社稷,继承帝位后必能保东霂百年太平;至于这最后一种声音嘛,保持静默,既不投靠澜王,也不支持暄王,始终持观望态度。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这第二种声音的力量更为强大一些,毕竟四国一统的局面可以说是暄王一手打造,就这么将江山拱手相让,莫说是这些朝臣和百姓们了,便是东霂数百万的将士也不会答应。
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暄王不顾朝臣们的劝阻,力排众议,执意将澜王莫君澜推上皇位,然而更令人咋舌的是,即便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澜王依然抱病没有露面,一时间,朝野上下各种猜疑声不断,甚至有不少人都在猜测澜王的病是否与暄王殿下有关……
但即便是如此,放眼整个朝堂,也无人敢当着暄王的面提出质疑,至多不过是私底下议论两句罢了,于大局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
因为新帝尚在病中,无法理事,故而朝中一切事务暂且交由暄王代为管理。暄王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当日便在宣政殿的朝会上,当众宣布了一系列的旨意——
今四方平定,天下一统,始定国号为天启,都城上京,年号庆历。
辅国公夏侯华锋抵御南暻有功,特敕封其为一等国公,位列三公,世袭罔替,命其节制四十万军马,镇守南境。其嫡长子夏侯翊册封世子,嫡次子夏侯飒封扬威将军。
夏侯华铮封武威侯,领四十万军马驻守北境,其子夏侯竣册封世子。
镇国将军南宫渊于危难之际领兵驻守青潼关,后又为了攻打渭城以身殉节,功不可没,今天下初定,特追封其为镇国公,其爵位由嫡长子南宫枫继承,世袭罔替。
除此之外,其余一应有功之臣也都纷纷论功行赏,各有所得。与此同时,诸如越国公之流也悉数被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由此空缺下来的职位皆由从各地选拔上来的人才顶上,整个朝堂上血液可谓是被彻底清洗了一遍。
紧接着,暄王更是下令,待来年三月增开恩科,选贤举能。
就在越国公府被查抄后不久,住在冷宫中的皇后病逝,隔了几日,煜王的养母贤妃也得了重症,不治而亡。而亲眼目睹这一切变故的莫熙璇终于撑不住,次日宫里便传来消息,元嘉公主,疯了。
得到消息时,南宫浅陌正在陌尘居逗着小包子玩,闻说元嘉公主的事,脸上不由划过一抹诧异:“你是说,莫熙璇疯了?”
流云点头:“正是,太皇太后命御医去瞧过了,说是这几个月来一直噩梦缠身,精神恍惚,如今受了些许惊吓便受不住了。”
南宫浅陌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皇后害死了莫庭烨的母妃又给莫庭烨下了鸩羽千夜,她自然不会留她性命。至于贤妃,想必是莫君澜离宫前做了安排——贤妃无子,见到莫君澜的母妃怀孕,于是打起了去母留子的心思,谁知阴差阳错的,莫君澜出生后被元贵妃抚养,计谋不成的她又给莫君澜下了慢性毒,自己则退而求其次收养了煜王。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莫君澜会对贤妃出手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可那莫熙璇,又是怎么一回事?是莫君澜动的手脚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当晚莫庭烨从宫里回来,两个人闲聊时南宫浅陌忽而提起此事,不想他的反应相当平静,淡淡道:
“莫熙璇从小就是个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性子,小时候莫君澜没少被她欺负。那年我刚从边关回来,去勤政殿的路上途径御花园,亲眼看见她命人将莫君澜摁在御花园的水池子里,那时候正好是初春,水池子里全是尚未融化的碎冰。”
“待我将人救上来后,莫君澜满脸的血,几乎没了人形。那个时候,他才八岁。”
南宫浅陌心底一惊,她原以为莫熙璇不过是性子霸道讨人嫌了些,却不想她竟这般狠辣,如此看来,莫君澜没有要她的性命,只是命人将她弄疯,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对了,”南宫浅陌忽而想到什么,道:“莫君澜的行踪有消息了吗?”不是她心急,实在是事情棘手,拖不得啊!你见过谁家的皇帝继位后半年都不见踪影,甚至连面都不露的?要不是有闫太傅还有外祖父等一干老臣撑着,御史台那些个言官的唾沫星子还不把暄王府给淹死!
提起这个莫庭烨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骂道:“别提了,闫太傅和文瀚之那两个死狐狸,也不知把人给本王藏哪儿去了,盐城、越州、西川、襄阳,血影卫都快把天启翻了个遍了,愣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找着!”
南宫浅陌听罢不由皱了皱眉,垂眸思索了片刻,抬头看着他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上京城?”
莫庭烨心头一动:“你是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南宫浅陌意有所指地道。
莫庭烨脸色一沉,起身就要叫血影卫去搜查,却被南宫浅陌叫住:“且慢。”
“闫老是什么路数我没有接触过,所以不大清楚,但文瀚之肯定不是什么按常理出牌的人。倘若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莫君澜藏身的地方一定是我们意想不到的。”